這麵令牌最直接能證明的,就是這個刺客是左將軍的部下,再往下推,也就是說刺客很可能是他劉封的父親劉備所派來的。
在看到令牌上的名號時,劉琦表情的變化,很明顯的表明他此刻的心理,已經按著這令牌的推論而去。
如果在平時,劉封看到這麵令牌時,第一反應當然會把這當作是曹艸方麵所施的離間計,但他之所以會感到吃驚,是因為他猛然間想起了當曰徐庶那詭異的一笑。
前些天送別劉備之時,徐庶曾親口告訴劉備,他自有妙計侵奪劉琦的權力,難道,這就是他所謂的“妙計”嗎?
一瞬間,劉封的心思翻滾如潮,但在劉琦麵前卻不能有任何的顯露。他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嘲諷似的笑:“這個曹艸以為我們都是白癡嗎,會連這麽簡單的離間計都看不出來麽。”
劉琦陰鬱的表情馬上由陰轉晴,顯然他是那種姓情直爽,極容易被表麵事物所蒙蔽了眼睛的人。
劉備力主聯合東吳抗曹,劉琦就起了防備之心搬入軍營。劉備去往樊口之前,答應了他的聯吳條件,承諾吳軍不會入駐夏口,他馬上就對劉備又沒了警惕,還拉著劉封來吃喝玩樂。
當看到刺客的通行牌寫著劉備的名號時,他立刻又不假思索的產生了狐疑。而現在,當劉封舉止自然的說這刺客是曹艸的離間計時,他的狐疑馬上又煙銷雲散。
“阿封,你說這是曹艸的離間計?”劉琦緊張的問道。
劉封氣定神閑,淡然道:“這還用說麽。父親他仁義名滿天下,豈會做這等傷害親人,遭天遣的惡事,到時候不但壞了自己名聲,還會亂了江夏的人心。”
劉琦聽著連連點頭:“那是,叔父對我這侄兒向來仁愛,又怎麽會傷害於我。”
劉封跟著又道:“說句玩笑話,若是父親他真的想派人刺殺兄長,以父親的謀略,又豈會蠢到讓刺客身上帶著他的令牌,兄長你說是不是。”
被劉封這麽一解釋,劉琦心中疑團煙銷雲散,哈哈笑道:“阿封你說得對,曹老賊想離間我們叔侄之間的感情,我看他真是白曰做夢。”
見說服了他,劉封暗鬆一口氣,自己心中的狐疑卻更重,以曹艸的智謀,多半不會想出這樣拙劣的離間計,如果不是曹艸的話,難道真是徐元直的計策嗎?
陡然間,劉封心頭一震,一個不寒而栗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是徐元直,他絕不敢擅自作主要子德的命,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得到了劉備的密令,可又是什麽原因讓劉備改變想法,竟然狠心到要殺子德呢?
諸般猜疑擾得劉封心緒不寧,他便準備先行告辭,趕著去徐庶那裏問個究竟。正在這時,一名家丁衝破圍觀的人群,上前驚叫道:“公子,大事不好,北營發生兵變。”
“兵變!”劉琦吃了一驚,一把揪住那家丁,喝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家丁顫聲道:“小的剛才聽到府外有動靜,就跑出去想看看是怎麽回事,卻不料街上已亂成一片,小的找人一打聽,聽說是北營發生了兵變,究竟是怎樣小的也不知道呀。”
劉封極力保持住冷靜,沉眉道:“兄長,現在先有刺殺事件,接著又聽聞北營兵變,我看這兩件事之間可能有聯係。”
“那我們該怎麽辦?”連遇驚變,劉琦有點慌了神。
劉封劍眉深凝,不假思索道:“兄長不必驚慌,我料這隻是有少數別有用心者在背後搗鬼,咱們立刻趕往北營,先彈壓住兵變,穩住城中人心,然後再設想搜捕幕後煽動變亂之徒。”
亂了陣角的劉琦唯劉封之議是從,當即披掛鎧甲,全副武裝跟著劉封趕往北營。
由別院去往北營的路上,幾條經過的大街確已亂成一片,行人們在盲目的逃竄,一些不法之徒則趁機進行搶掠,時不時會聽到有人叫嚷著曹軍已殺進城中,而北營方向的幾處火勢,更讓慌亂的民眾更加惶恐。
北營位於夏口城北,這裏駐紮著大約三千名江夏兵,主要負責夏口的城防,也是劉琦的嫡係主力部隊。而當劉封他們趕到北營時,看到的卻是這支令劉琦驕傲的精銳之軍,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士兵們在四處狂奔,軍官們手忙腳亂無法壓製,十幾處不同位置的營房燃起了熊熊烈火,叫聲、火聲、馬嘶聲充斥著耳膜,讓原本就情緒失控的士兵們更加慌亂。
看著眼前的混亂場麵,劉琦大驚失色,急將就近的一名軍官抓住,厲聲質問道:“叛軍何在?你們不平定叛亂,都在亂跑什麽?”
“小的也不知道啊,營裏到處在叫嚷著造反,好似到處是叛軍,兵士們都亂了神,小的們也壓製不住啊。”
劉琦在質問那軍官時,劉封卻在屏住呼吸,靜氣凝神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正如那軍官所言,耳所聽聞,似乎到處是造反的聲音,但奇怪的是,除了狂奔的士兵之外,看不到一處廝殺的影像。如果真的有叛軍,他們應該先攻占劉琦的中軍大帳,然後趁亂殺出軍營,奪取夏口的要害部門才對。
劍眉如刃,劉封已然看穿了真相,他冷哼一聲,縱馬奔上附近的一處鼓樂高台,仗劍高喝道:“劉將軍有令,所有人都立在原地不許動彈,膽敢違令者,一律當作叛賊就地正法!”
那高台有兩丈餘高,劉封這一聲喝運盡丹田之氣,聲若洪鍾般響亮,如波浪似的以高台為中心四麵傳播開來,轉眼間整個軍營都清晰可聞。
劉封連喝了幾次,效果終於開始顯現,離他最近的軍兵聽聞命令,開始停止狂奔,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四下觀望,而更外圍的士兵,見到同伴不動彈時,也都逐次停下了腳步。
高台下的劉琦驚喜的發現,剛剛還讓他焦頭爛額,不知該如何強壓的混亂場麵,在劉封的威懾下,竟然開始漸漸恢複了平靜。
高台上的劉封則是目光如炬,冷峻的掃視著四周的情況,猛然間,那一雙犀利的鷹眼發現了異常。在高台正前方三十餘步外,當大部分士兵都原地不動時,一名士兵仍在來回的奔馳,還一個勁的大喊大叫不止。
雖然聽不見那人在喊些什麽,但這並不重要,他一夾馬腹,縱馬躍下高台,如疾風一般轉眼衝出三十餘步。
“叛賊,去死吧!”
暴喝聲中,那一襲矯健的身影,如流雲般衝至那士兵跟前,一道雪亮的白光一閃,那削鐵如泥的寶劍,卷起一抹輕塵旋轉的尾跡,破空而出。
接著,一顆人頭飛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