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曰照例鍛煉身體去了,發個大章吧。)劉封所率的三千精兵,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公安,假扮作商船的船隊順利的進入公安碼頭,三千精兵轟然而出,一舉將江防水營的兩千水軍擊垮。
盡管劉封的打擊已經相當迅速,但由於公安城外尚有水軍這一道屏障,故而給了士仁關閉城門的機會。
在奪取水營後,劉封並沒有急於進攻,他手中僅僅也隻有兵馬三千而已,以一比一的攻守比例去進攻公安堅城,顯然不符合兵法之道。
次曰,等到馬謖的後續兵馬進抵公安後,兩軍會合,總計一萬多兵馬,劉封遂將大軍進抵公安城下,將整座城池圍了個水泄不通。
城中的士仁,憂心忡忡,麵對著這突出其來,如同從天而降的奇兵,士仁所能做的,隻是極力的壓製士卒們的惶恐之心,期待著自己能夠撐到關羽援軍回來的那一刻。
不過,令士仁感到意外的是,數倍於己的敵兵雖然將城池圍成鐵桶一般,但卻並沒有急於攻城。
在完成包圍的同時,一名敵軍的信使直抵護城河前叫門,聲稱奉了馬謖之命前來送信。
士仁不知敵人何意,便叫將那信使放入城內,在北城的城樓上,士仁很客氣的接待了來使。
“士將軍,馬幼常將軍有一封信命小的轉呈給將軍,請過目。”
使者將馬謖的親筆信奉上,士仁先命看茶招待來使,接著那帛書拆開細看,看著看著,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那是一封勸降信。
在信中,馬謖詳細的為士仁分析了降與守的利弊,馬謖在信中承諾,隻要士仁放棄抵抗,開城獻降,鎮南將軍劉封不但將有重賞,而且還是給他升官進爵。
以利相誘的同時,馬謖還威脅,若他頑固不降,大軍旦昔攻城,必叫他城**死。
戰爭之中,這種圍城勸降的招數屢見不鮮,馬謖的這一封勸降書雖說也並非稀奇,但僅僅威脅利誘,原本是不足以誘使士仁投降。
然而在信的末尾,馬謖提及的一件舊事,卻令士仁心頭深深為之恐懼。
馬謖所提到的,正是讓士仁不堪回首的臨湘之戰。
在那場戰役中,明明是關羽中計,用兵失誤,但奉命行事的士仁卻無端的受到了軍棍的處罰,不但在軍中威信大損,而且還落下了腰部的內傷。
現如今,關羽令他士仁鎮守公安,結果卻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劉封軍破解烽火台的監視體係,一舉攻至公安城下,幾乎兵不血刃斬殺兩千水軍,繳獲了數百艘水軍戰艦。
不管劉封軍是如何做到這般奇襲,事到如今,士仁終究是逃不過失職的責任,即使他守住了公安城,到最後,自詡軍法如山的關羽,依然會降罪責罰於他。
馬謖這字字句句,深深的刺中了士仁心中的痛處,回想起當初幾乎被砍頭的恐怖,還有那五十軍棍下經受的痛苦,士仁的心中再度湧起深深的畏懼。
“士將軍,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歸順明主,還是繼續給關羽這個不知體恤下屬的傲慢狂徒賣命,還請將軍三思而行。”
來使見士仁表情猶豫不定,便不失時機的再勸一句。
“關羽,關羽……”
士仁手中緊緊攥著那一道招降帛書,目光之中,迸射著一種怨恨之火焰。
公安城外,兵甲森森,陽光照耀之下,反射著懾人的寒光。
此刻的劉封,正指揮著他的軍隊布陣於公安城外,一副耀武揚威,隨時準備攻城的樣子。
曆史總是那樣的巧合,曾經的曆史上,關羽就是因為錯用士仁守公安,結果使得劉備修築的公安堅城,不戰而破。
現在,很多事情已然改變,但關羽的用人策略卻仍然沒變,正是因為聽說公安城守將是士仁,所以劉封才會對襲取公安無比的自信。
不過,先行一步提出寫信招降之人,卻是馬謖。
“幼常,你說這士仁他會被你說動嗎?”劉封目視著公安問道,他對於馬謖獻上此計的理由很感興趣。
馬謖輕蔑一笑,自信道:“當初臨湘詐降之時,我曾與這士仁有過短暫的接觸,據我所知,此人雖跟隨關羽已久,但實則卻是一個怯懦怕死之徒,再加上先前他遭受過關羽的重責,心中必然懷有怨言,雙管齊下,我料他必然開城投降。”
馬謖所言,正也是劉封所想。
“關羽此人出身於草民,盡管他十分的狂傲,但在我看來,那種極度的傲慢,與其說是自信,倒不說是對自己出身不好的一種自卑。自卑到極端,便成了自傲,而這種自傲,又使他對那些出身比他強,如今卻又臣服於他的士吏非常輕蔑,相反,對那些和他一樣出身的兵卒,卻十分的親近善待。”
馬謖對關羽這般透徹的剖析,著實令劉封感到驚訝,其實他也曾試圖深入了解關羽這個大敵,但也僅限於知道關羽素來“慢士大夫而重士卒”,但對關羽這般姓格的成因,卻沒有深入的分析,卻不想,馬謖竟然對這位美髯公如此的了解。
馬謖話音未落,但見公安城一線,城門忽然大開,吊橋亦隨之放下,隻見一員沒有披掛的武將跟隨著那送信使者一同出城。
馬謖哈哈笑道:“主公你看,那士仁來了。”
正如自己所料,士仁果然是不戰而降。
劉封心中甚喜,當即拍馬行至陣前,那士仁奔行肯前,滾鞍下馬,伏地拜道:“末將士仁拜見劉鎮南,鎮南若然不棄,末將願為將軍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這些嘴上的慷慨之詞,並不能改變劉封對士仁的鄙夷之心,盡管如此,但劉封依然佯裝求賢若渴,忙是躍下馬來,將士仁親手扶起,撫其肩寬慰道:“子善深明大義,實乃可貴,我得公安沒什麽可喜的,喜在得到子善這員大將呀。”
馬謖也上前拱手笑道:“子善,久違了。如今你我已是同僚,當年之事,我在這裏還要跟你說聲抱歉。”
士仁知馬謖是劉封帳前紅人,哪敢受他的道歉,忙道:“彼時各為其主,何來道歉之說。倒是今曰幼常一封書信將我點醒,方才決心投歸明主,是我該感謝幼常你才是。”
彼此間客氣恭維了一陣,劉封遂下令由馬謖率軍五千,進駐公安城,全麵接手公安城防,安撫人心,並著手整編士仁手下的三千兵馬。
劉封本人,與陳到及士仁,率其餘五千兵馬,按照事先的計劃,乘船過江,徑直殺奔北岸江陵重鎮而去。
………………江陵,黃昏。
暴躁的南風粗魯的在街上穿行,刮起地麵上的黃土,揚到天空再撒下來。
陰雲遮曰,天地一片昏沉。
江陵的街麵上一個人都沒有,家家緊閉房門,整個城池如死一般沉寂。
糜竺策馬從大街上走過,他能夠感受到無數隻擔驚受怕、驚惶失措的眼睛從門縫裏偷偷向外觀看。
長沙軍突襲公安城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一江之隔的江陵,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令全城的士民都為之悚然,幾乎在一夜之間,原本繁華熱鬧的城市,就變成了一座被陰雲所籠罩的“鬼城”。
登上城門,糜竺手搭涼蓬,遠眺著江岸方向,許多居住在城外的百姓,正攜家帶口的向江陵城撤來,而沿江水營的一千多江防軍,同樣也正在撤歸城中的路上。
現下的糜竺手中隻有三千兵馬,混亂的情報讓他無法得知突襲公安的長沙軍到底有多少人馬,但他清楚,公安隻是前哨之戰,劉封的矛頭很快就將指向江陵。
區區三千兵馬,如何能阻止敵人攻上北岸,糜竺現在所能做的,隻是將現有的兵力集中退守江陵城。
“公安的士將軍有沒有最新的消息?”糜竺焦慮的問道。
公安城是南下武陵的必經之地,如果公安被劉封奪下,那麽就等於截斷了關羽主力北歸的道路,眼下糜竺倒並不怕劉封是否率軍來進攻江陵,反而擔心公安能否守住。
“長沙軍把公安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從昨天起我們就和公安失去了聯係。”
左右的回應讓糜竺打了個寒戰,對於這個士仁的能力,糜竺一向是持懷疑態度的,但作為南郡太守的糜竺,卻無權決定關羽的遣兵調將。
“待江防軍撤入城後,立刻關閉各門,不許再放一人入城。”糜竺斷然令道。
“可是大人,城外還有許多百姓沒有撤入城內,這麽快就關門,是否……”
左右還待進言,糜竺卻擺手喝道:“如今形勢緊迫,若是令敵人的殲細趁機混入城中卻當如何,爾等無需多問,隻管依令行事便是。”
傍晚時分,江陵城和中門盡皆關閉,成千上萬的平民聚集於四門邊,哀聲乞求開門放他們入內避難,但糜竺卻無動於衷,嚴令不得開門。幾萬百姓苦求之下不得入,至入夜時,便各自四散逃難而去。
諸葛府。
此刻,那個相貌醜陋的婦人,正在堂中來回踱步。
長沙軍打到公安的消息,讓整個諸葛府也變得緊張起來,為免有人趁生非為作歹,黃月英已下令將府門關閉,所有的仆丁婢女都不得擅自進出。
夜幕降臨之時,院外響起一陣輕盈而急促的腳步聲,隻聽得家丁喊道:“夫人,二小姐來了。”
黃月英心中的一塊石頭頓時落地,微一平伏焦慮不安的心情,佯做出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打開房門緩緩的走了出去。
“姐姐。”妹妹黃月眉迎麵而來,清豔的臉龐上,明顯帶著幾分緊張不安,當她見到黃月英時,那份不安才略褪色了些許。
江陵城形勢複雜,黃月英在聽到公安出事的消息後,馬上便派人去接妹妹前來府上,父親在鄉野居住,把這妹妹托負給自己,若是出得什麽差池,她可不知該怎麽向父親黃承彥交待。
姐妹二人攜手入內,一杯熱茶下肚之後,黃月眉的緊張心情才漸漸平伏下去。
“姐姐,若是那個劉封打進江陵城來,咱們可該如何是好?”黃月眉擔憂的問道。
黃月英冷笑一聲,不屑道:“江陵城牆高厚,又有糜子仲主持大局,就算是姓劉封的傾兵而來,也休想攻破城池,妹妹你大可不必擔心。”
黃月眉緊蹙的秀眉緩緩鬆開,卻又歎息道:“想不到這個劉封這般不簡單,姐姐,隻怕當年你和父親都看錯了。”
“父親當年的決定並沒有錯,以姓劉的那般種身份,若是你嫁與了他,對咱們黃家並無好處。隻是沒想到此人心機如此之深,竟是做出那等匪夷所思之事,即使是你姐夫也萬萬沒有想到。”
黃月英盡管表麵上對劉封有所不屑,但言詞之中,卻無法掩飾那種帶有“鄙意”的刮目相看。
黃月眉唏噓之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一件事,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未跟姐姐你說。姐姐你可記得,當初在夏口時,那會劉封還沒有背叛主公,你曾在醫藥營中,對我說過一些話。”
黃月英目露疑色,點頭道:“不錯,我記得那件事。”
黃月眉接著又道:“當時你前腳剛走,那劉封後腳便至,我按照姐姐的吩咐,對他敬而遠之,他卻說了一些很古怪的話,說什麽此番他南征湘東二郡,會給我送上一份大禮,在那之後,他便公然反叛了主公。我在想,他那時一定是偷聽到了我們之間的談話。”
聽罷她這些話,黃月英的臉上微微湧上幾許陰霾。
“他若真的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知道我當初是出於何等目的,才故意的去接近他,一定會對我們懷恨在心,我真真擔心,若是他攻破了江陵,咱們姐妹落在他的手裏該怎麽辦。”
說到此時,黃月眉目光中竟是懼意閃動,柔弱的身子跟著打了一個冷戰。
黃月英心裏也害怕,但作為諸葛亮的夫人,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她豈能顯得一絲一毫的懼色。
當下她淡淡一笑,不以為然道:“他聽見就聽見了,這江陵城固若金湯,他縱然有心報複,又豈能奈何得了我們。如今主公拿下益州已成定局,到時挾蜀中大軍東歸,再和雲長將軍內外夾擊,滅了那劉封的不費吹灰之力,妹妹你這等擔憂,純屬是庸人自擾。”
“唉,但願如姐姐所說吧。”
黃月眉幽歎一聲,眉宇之間依舊是顧慮重重。
南門。
深夜寒風卷起,糜竺抖了抖肩膀,希望借助這個動作驅除一些寒氣。
極目遠去,原本應該燈火通明的江防水營,此刻已一片漆黑,隻聽得到此起彼伏的江濤拍岸之時,讓人有種奇特的陰森的感覺,久久而不散。
從清晨開始,糜竺就一直呆在南門一線,親自指揮士卒加固城防,準備應對接下來劉封軍隨時可能殺到的攻擊。
整整辛苦了一天的時間,糜竺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
沒有辦法,他必須這般拚命,因為劉備臨行時,把江陵這座荊州最重要的城池交給了他,而且城中還居住著大部分官吏和將士們的家眷,這份沉甸甸的重擔,使得糜竺不得不拿出老命來守護這座城池。
眼看夜已至深,糜竺終於忍不住饑餓與疲憊,準備下城先去休息一下。
就在糜竺剛剛轉過身去的時候,哨塔上的士兵突然高聲示警:“水營方向發現異情!”
糜竺稍稍放鬆的心情,立刻又提至了嗓子眼,幾步撲到女牆邊,探出頭去江岸張望而去。
果然,本是漆黑一片的棄營,這時忽然揚起了許多火把,隱約推斷,似乎有一支兵馬登陸。
“難道劉封這麽快就殺到了?”
糜竺心中一驚,立刻下令全軍準備應戰。
在一雙雙不安的眼睛注視下,一支約數千人的隊伍,高舉著火把,急匆匆的由水營向著江陵城來。借著火光的映照,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本方部隊的衣甲旗號。
糜竺稍稍鬆了口氣,但依然不敢馬虎大意,他擔心這支忽如其來的兵馬,很有可能是長沙軍假扮,試圖騙開城門。
千餘人的兵馬形色匆匆,看似混亂的奔至南門一線,隔著護池叫嚷著開門放他們入城。
在無法確認這支兵馬所屬的情況下,糜竺隻能硬著頭皮下令不得開門。
“糜太守何在,我是公安守將士仁,快開城放我入內。”
在正對著城樓的下方,糜竺聽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尋聲望去,隻一片火把的映照下,糜竺果然看到了士仁。
“士將軍,你不守公安,為何會來我江陵?”糜竺戒心大鬆,但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城下士仁高聲道:“長沙軍假扮商船,破解了沿江烽火台,那劉封親率數萬大軍,突然殺到公安。外有強攻,內有細作接應,我力戰不敵,隻得率軍殺出城來投奔江陵。糜太守,劉封那廝的大軍馬上殺到,快放我進城,你我合兵一處方能守住江陵呀。”
士仁的解釋找不出任何破綻,糜竺略一掃視,見士仁手下尚有兵兩千左右,若是合兵一處,對守備江陵以待關羽大軍還援便多了一份底氣。
思索片刻,糜竺便下令打開城門,放公安的敗軍入城。
吊橋放下,城門大開,數千餘灰頭土臉的敗軍匆匆入內。糜竺下得城來,徑直來到士仁麵前,用責備的語氣大聲道:“士將軍,你棄守公安,等於斷了關將軍歸路,若是關將軍……”
話未說完,糜竺整張臉瞬間慘白,眼珠瞪得鬥大,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
士仁身後,手提銀槍的劉封撥馬現身,冷冷笑道:“糜竺,我們好久不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