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大地形成這般規律姓的震動,除了大規模行進中的騎兵外,劉封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麽東西有此能耐。而整個荊州,有能力調動成規模的騎兵者,除了曹艸還有何人。

危機已至,劉封不及多想,衝入帳中將青釭劍提起,隨便披了一件袍子,奔出帳來拉著黃月眉就往水寨方向奔去。

“大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麽?”黃月眉驚愕的問道。

“沒時間跟你解釋,敵人馬上就到,我們先上船再說。”劉封隨口答道。

“怎麽可能,大公子怎會知道有敵人,就算是真有,我們的斥候會提前偵知才是。”

黃月眉不相信劉封的直覺,想要掙脫劉封的拉扯,無奈她到底一女兒家,體力微弱,隻能不情願的被劉封拉著一路小跑。

“啊——”

身後一聲痛吟,劉封回頭看去,看到黃月眉已被絆倒在地,不但撲了一臉一身的灰塵,而且雪白的胳膊上還擦出了幾分刮痕。

劉封確實是太過著急,忘了人家是個女兒家,這般自顧自的大步流星而行,不把人家帶倒才怪。眼見她倒地,劉封趕緊上前去扶:“沒事吧,真是對不住。此地不可留久,我們先上船再想辦法處理你手上的傷吧。”

劉封扶起她就要接著走,黃月眉這下可火了,瞧著一身的灰頭土臉,臂上的傷口還在淌血,黃月眉不滿的衝他抱怨道:“你這是做什麽呀,什麽也不解釋就強拖著人家走,請不要再碰我了。”

如果不是看在她替自己治傷的份上,劉封根本不屑於管她的安危,眼瞧著她發起了小姐脾氣,劉封也就沒心思再多管閑事,遂搖了搖頭:“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他便丟下黃月眉,轉身往棧橋跑去。

片刻之後,當劉封剛剛穿越旱營之時,西北角上亂象驟生。漫天的塵暴憑地而起,疾風驟雨般衝破了北營,以所向披靡之勢,向著水寨狂撲而來。

果然是一支騎兵。

漢津渡位於當陽以東,根據情報,曹艸的大軍在當陽擊敗劉家軍主力之後,便放棄向東繼續追擊,直接由當陽南下趕往江陵,因此,斥候大多被安排在漢津以西。而眼前的這支騎兵,卻由北麵而來,穿越劉家軍的偵察盲區,故而才能對漢津發進突然襲擊。

這一路奇兵的出襲,頓時讓驚魂方定的劉家軍再度陷入混亂之中,旱營的步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敵騎在毫無遲滯的情況下衝入大營,兩千多號正在休整的步軍轉眼土崩瓦解,如受驚的鳥雀,一窩蜂的向著水寨中停泊的戰船逃來。

事先預判出敵人殺至的劉封是幸運的,他不必經受慌亂的人群互相擠壓,搶在混亂發生之前登上了劉備所在的旗艦。

“曹軍殺至,父親小心。”

劉封持劍衝上去,打斷了劉備與一名年輕將軍的談笑風生。

那銀甲白袍的年輕人,相貌堂堂正正,高聳的鼻梁張顯著英武之氣,應該就是劉琦了。

早在劉備收劉封為養子時,這位劉表的大公子就為避禍,前往江夏赴任,這還是劉封第一次與之見麵,不過,他的形容與氣度卻與劉封印象中,那個“怯懦無能”的劉琦大不相同。

劉備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旱寨,急速墜入混亂深淵的旱營令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茫然與震驚,他的嘴角微微**:“敵軍怎麽會突然殺至,斥候為何不報?”

“曹軍可能是抄北麵的小道而來,我軍安排在那裏的斥候極少,所以才會讓曹軍鑽了空子。”

劉封的話提醒了劉備,本是驚怒的臉上,變換出一種複雜的表情,是一種無能為力似的無奈。

“這一路人馬能在些時出現在漢津,很明顯早在長阪之役前就已派出,看來曹賊早就預料到長阪一戰,有可能被我走脫,竟然提前就預伏下一招後手。曹賊啊曹賊,你果真是詭計多端。”

劉備咬牙切齒,表達著對宿敵憤恨與無奈時,千餘號敵騎已如虎入群羊,驅趕著望風而逃的劉家軍敗卒,穿過旱營小寨,向著水寨殺奔而來。

“父親,事不宜遲,趕快換乘坐走軻,避往江心吧。”劉封催促道。

劉琦卻道:“敵人離此尚有一段距離,足夠我們開船離寨,無需勞頓叔父換走軻。”

劉封劍指混亂的棧道,搖頭歎道:“兄長你看,我們哪還有足夠的時間開船離岸!”

舉目望去,逃命而來的潰卒,很快擠滿了各條棧道,正如螞蟻般向著一條條停泊的戰艦攀附,在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能開岸離岸。

劉琦恍然而悟,肅然的目光中流露出對劉封判斷力的讚許,遂道:“阿封所言極是,叔父就趕快換船先行吧,我和阿封在此為你斷後。”

“那……那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待會在江心會合。”劉備隻稍猶豫了一下,便果斷的轉身下了甲板,在一幹衛兵的護送下上了走軻。

劉封本來打算跟著劉備一起走的,可是劉琦那一句“我和阿封在此為你斷後”,搞得劉封不好意思先走。

隨著潰兵逃上船,停泊在岸邊的七八十艘戰船逐一啟航,而劉封所在的這艘旗艦,因為載重最大,所以成為了潰兵們首選的逃難目標,結果卻導致別的船都已離岸時,而這艘船的棧橋邊卻擁擠著兩百多號人沒能上來。

如狼似虎的曹軍終於殺至岸邊,未能駛離的十幾艘艦船自然成了這群殺紅眼的野獸們的捕食目標,一百多騎人馬衝上棧橋,端著兵器組成的死亡森林,向著擠在岸邊的潰兵平輾而來。

甲板上的劉琦,揮劍呼喝著船上的弓弩手放箭,企圖壓製敵騎的衝擊速度。但是因為事先誰也沒有料到曹軍會突然出現,艦上尚未來得及裝備強弓硬弩,而普通的弓弩,又豈能阻擋裝備精良的虎豹騎的衝擊。

一旦讓虎豹騎順勢衝上艦船,整船的人,不是被敵人鐵蹄輾碎,就得被逼入漢水中喂王八,而擁擠在船邊的潰卒,又將戰船死死拖住,根本無法強行開船,眼前的形勢,已到了千鈞一發的地步。

‘媽的,長阪坡老子都沒死,豈能陪著你們這群廢物死在這種鬼地方!’

不及多想,劉封隨手抄起一柄大刀,尋得一匹戰馬一躍而上,約馬退往甲板的另一頭,鉚足了馬力,雙腿猛夾馬腹,禦駛著戰馬奔過數丈寬的甲板。

伴隨著一聲暴喝,一人一騎衝出甲板的邊緣,奮然躍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