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名門公子

荀粲在山間雲遊數日後,終於發現了一個悲慘的事實,那就是他身上的錢已經被他揮霍一空,而在這蜀地,他可是孤身一人,沒有勢力,沒有親人,此時荀粲終於發現,要過這樣瀟灑隨心的生活,那是必須要有財力支持的。

雖然此時荀粲頗為落魄,但他首先考慮的並不是依靠別人,而是試著靠自己的雙手賺錢,他不信自己離去了世家公子的身份就無法生存了,不過賺錢這件事情,嘴上說得容易,但要是真的做起來的話,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荀粲此時處於在青城山第一峰、距峰頂約五百米的半坡上,這原本是後世“上清宮”的建造之地,它始建於晉朝,此時自然還未興建,但卻已經有了一個名叫“聖燈亭”的亭子,要知道,青城山除了日出與雲海這兩大景觀以外,還有一個名叫聖燈的景觀,而聖燈亭便是最佳的觀景之處。

這時天空中正下著大雨,雨在山中有一種獨特的美態,荀粲獨自一人在亭間飲酒,他從魏地帶來的酒早就因為不知節製而喝光了,這酒是他在蜀地購買的,對於這樣醇厚辛辣的酒,荀粲自然隻能輕飲慢品,在經曆過一些人一些事之後,他終於明白,這人生中不可能隻有甜蜜這一種味道,辛酸苦辣,皆在酒中。

荀粲再次見到芸道人的時候,心中隻升起一個念頭,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遇?

諸葛芸撐著油紙傘,一襲青衫,行走在山路間,步伐閑適而優雅,一個青衣古典佳人,仿佛雨中仙子,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出塵之氣,她很快便發現了亭中坐著的荀粲,然後她熱情的向荀粲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心中卻暗道,這荀粲還真夠悠閑的,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此時應該還是小屏屏的俘虜吧,還真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後花園了?

諸葛芸自然毫不露怯的撐傘來到了亭間,隨意坐下,然後嗅了嗅酒氣,蹙眉道:“酒劍仙,怎麽換酒喝了,好像還是劣酒,品味下降了嘛……”

諸葛芸在修道之餘,最好美酒、美男,常言,美男如酒,需細品,實則對男人的態度比美酒的態度苛刻多了,以她的手段,可以隨意將男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即便此時她已經是年過二十的“老姑娘”了,但追求者依舊絡繹不絕。

當然,這與諸葛芸是諸葛亮唯一的女兒也不無關係,但她卻深受諸葛亮與黃月英的寵愛,縱容她的所作所為,正史中沒有她的記載,在野史中,這位名叫諸葛果的武侯之女,一生未嫁,最後修道成仙。

除此之外,諸葛亮不將長女嫁出去,或許是因為她對諸葛亮的幫助很大,比如說建立一個名為聖教的組織,又或者暗中替諸葛亮策劃一些無法見光的事情,那位助劉備入川,卻與諸葛亮不和的法/正英年早逝,或許就是某人的手筆,但這樣的事情,卻注定不會書寫在正史之中。

荀粲慵懶的將自己的腦袋磕在十字交叉的雙手上,用品鑒美女的目光欣賞諸葛芸的由內而外的美,其實他覺得諸葛芸的五官十分普通,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她的肌膚如同嬰兒一般柔嫩白皙,青春與成熟並存。隻是,他覺得很危險,因此,對諸葛芸,他需要克製。

荀粲這時聽到諸葛芸的問話,坦誠道:“貧道如今身無分文,自然隻能買些劣酒喝了,我觀芸道人雖然氣質如仙,實則卻有富貴之氣,想必根本不用為錢財發愁吧。”

諸葛芸輕笑一聲,肆無忌憚的搶過酒葫蘆,隨意喝了一口,動作瀟灑隨意,對於荀粲那品賞美色的目光,她並沒有覺得反感,在暗中猜測到荀粲的真正身份後,她怎麽說對這荀粲還是有些了解的,令君之子,風流好色,認為女子才德不足稱,以色為主,這樣將女人肆意當成玩物的男人,若是真的深陷情網,到底會怎樣呢?

諸葛芸溫和道:“自及笄以後,我所用的錢財,全是我自己賺來的,不知酒劍仙的錢財是如何而來的呢?”

荀粲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他自從重生到這個架空的三國中以來,就一直生活在錦衣玉食之中,畢竟亂世已過,魏蜀吳三國雖然紛爭不斷,但總的來說,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荀粲一直將享受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大約也是世家子弟的通病了。

不過荀粲一想到自己那個竹隱先生身份的字畫已經在南楚炒到了天價,他就覺得底氣十足,再不濟他以賣字畫為生,還是可以的吧?

荀粲厚著臉道:“化緣所得。”

諸葛芸抿嘴輕笑,風情無限,道:“化緣?這倒是新鮮,難道是從父兄那裏化緣?”

荀粲感受到了諸葛芸那種隱藏在話語中的嘲諷,也不在意,畢竟他這時也常常在反思,從前世一個底層的小人物穿越成了頂尖的世家子弟,當然要先享受享受身份帶來的特權了,明明出生在世家之中,為什麽還要自食其力呢?

不過經過在蜀國路途上的見聞,看到有許多平民百姓連溫飽都難以達到的生活狀況,他便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這時他反問道:“不知芸道人是如何賺錢的呢?好清談之人常以為錢財乃阿堵物也,實則沒錢卻根本無法瀟灑存活於世間。”

諸葛芸臉上保持著溫和的微笑,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在心中卻開始對荀粲的觀點表示讚賞,想要超脫世俗的話,就必須要有超脫世俗的本錢,她淡淡道:“我芸道人在成都城中的測字算命,可是一絕,每一測需百兩,錢就是這麽來的……”

荀粲心道當神棍果然是個有前途的職業,不過想到自己如今窘迫的經濟情況,他不由真誠的問道:“芸道人,我最近雲遊已將錢財耗盡,不知在這蜀地我能做什麽來賺錢呢?”

諸葛芸心中輕咦一聲,看著荀粲那不似作偽的模樣,心中升起一絲好感,無論怎樣的身份,自食其力總是一件令人敬佩的事情,她這時卻賣了個關子:“若你真想自食其力的話,可以到成都來找我算上一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諸葛芸將她那攤子的地址告訴了荀粲,荀粲自然認真的記下,他覺得芸道人應該不會騙他吧……

荀粲與諸葛芸在良好的氣氛中進行了隨意喝酒交談,談著談著便又開始了一場談玄論道的辨難,作為精通老莊之道的兩人,真可謂棋逢對手,卻聽諸葛芸發問道:“不知酒劍仙對《老子》第一十七章的‘功成身遂。百姓皆謂我自然’如何辨析?”

荀粲略一思考,便滔滔不絕道:“治人生,有所知見,驅使宇宙間事物之足相發明者,資為緣飾,以為津。所為法天地然者,不過假天地自然立喻耳。豈果師承為‘教父’哉?觀水而的水之性,推而可以通焉塞焉,觀穀而的穀之勢;推而可以酌焉注焉,格則知物理之宜,素位本分也。若夫因水而悟人之宜弱其誌,因穀而悟人之宜虛其心,因物態而悟人事,此出之異想,旁通之歧徑,於詞章為寓言,於名學為比論。可以曉喻,不證實,勿足供思辨之依據也——芸道人以為如何?”

諸葛芸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心道這荀粲雖然風流好色,不修藻飾,但在這老莊之道上的精通還是毋庸置疑的,果然不愧是那位魏國的大名士何晏所欣賞的後輩,雖然心中讚賞,但諸葛芸嘴上卻不落下風道:“我自然而曰百姓謂者,大人自知非己之本然。而養性養知使然,不順而逆,即法與學。大人或愚百姓而不自欺也,自然而然,即莫之命而常。蓋未嚐別有所法,或舍己而學。亦不自覺為‘教父’而供人之法與學也。”

荀粲道:“大人我自然,則習成自然。妙造自然。出人入天。人地天道四者疊壘而取法乎上,足見自然之不可幾及。”

諸葛芸望著亭外已經停下的大雨,而夕陽下山,整個青城山都縈繞在一種清幽的氛圍之中,她摸了摸光潔的下顎,淡淡道:“譬如水,孔子見其晝夜不舍,孟子見其東西無分,皆非老子所思存也。而獨法其柔弱,然則天地自然固有不堪取法者,道德非無乎不在也。”

荀粲這時心中暢快,與這芸道人清談,他的腦中忽然回想起了當日同周徹整夜交談的心境,這時他終於察覺到了對周徹那一份深沉的情懷,與周徹的記憶,終於不再是一段影像了,想到那個清麗絕倫,如同月宮仙子的周郎之女,再對比這個溫暖如太陽的芸道人,隻覺得此二人之美,真是各有千秋,皆入神品。

荀粲心中思慮萬千,嘴上卻依舊侃侃道:“凡昌言師法自然者,以借譬為即真。初非止老子,其得失利鈍,亦初不由於果否師法自然,故自然一也。人推為“教父”而法之,同也。而立說則紛然為天下裂矣。”

對於老莊之道的精通,使荀粲在這樣的清談之中無往而不利,但這樣的清談,也隻是小道而已,誰用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治國,必定會誤國,它隻能作為一種小眾的愛好而存在,乃是上流社會裝逼的不二法門,這時諸葛芸正欲再辨,但卻發現對麵山中的令人驚奇的異象。

雨後天晴的夏日,夜幕降臨後,在聖燈亭見眺望,隻見遠處山中光亮點點,閃爍飄蕩,開始時三、五盞,忽生忽滅,而後“聖燈”漸漸成百上千,山穀一時燦若星漢。諸葛芸這時沒了清談的心思,而是感歎道:“原以為‘神仙都會’是隻是傳說,如今好似真的看到青城山中神仙朝賀張天師時點亮的燈籠,真是美麗呐!”

荀粲心道這哪裏是什麽神仙,作為一個移動的圖書館,擁有幾乎無窮的知識的他,自然明白,這隻是山中磷氧化燃燒的自然景象……這就是穿越眾的超前知識的優勢了。

但荀粲嘴上卻道:“芸道人你我可真是有緣,隨意清談,卻能遭遇如此盛景,不過此時天色已晚,貧道去也。”

荀粲提著酒葫蘆與長劍毫不留戀的離去,姿態灑然,諸葛芸這時望著荀粲那瀟灑的背影,然後再看看那山中“聖燈”美景,腦中除了“緣分”二字,卻也真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樣的景象……

諸葛芸拿起自己的油紙傘,心跳莫名加速,然後她用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卻突然發現臉上有些發燙,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嘟噥道:“這劣酒的後勁還挺大的嘛……”

隨即一邊觀賞著“聖燈”,一邊有些精神恍惚的離去,也不知是在看“聖燈”,還是在回想某個恍如謫仙的身影……這世上,真的有緣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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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病中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