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取其辱!
鄭泰沉默片刻,忽然爆發了,他也不管荀粲後麵的反問句,隻是義憤填膺道:“你敢自比聖人!”
荀粲這時思緒急轉,昂起高傲的頭顱,用不屑的語氣說道:“自比聖人又如何,所謂《禮記》之類不過就是聖人遺留下來的糟粕罷了,聖人早就自己去追尋大道了,好,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什麽聖人,那孔子也曾說過‘三人行則必有我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韓愈的那篇《師說》已經被荀粲直接用來堵住了鄭泰的嘴,他荀粲師的是道,而不是倚老賣老的人!
荀粲此言一出,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響起,四周頓時一片壓抑無聲,他高高在上的蔑視這群儒家子弟,而鄭泰卻被這完全無解的反擊弄得氣急攻心,居然悶哼一聲,暈了過去,看來被這場舌戰給反噬了……
夏侯徽這時望著高昂著頭顱顯露著蔑視姿態的荀粲,她無奈的歎息一聲,跟這人辨難的話,可真是自找苦吃!
這時反應過來的學子們趕緊將鄭泰送去看病,然後自然免不了小聲議論:
“沒想到這荀粲在儒學上的造詣也這麽深,鄭老夫子這次可真是栽大了!”
“荀粲這舌戰的功夫可真是無人能及,看來他不僅精通老莊,連四書五經同樣精通無比!”
“不愧為荀令君之子啊,他是荀令君的第七子吧?潁川荀七,果然名不虛傳!”
“太囂張了,太狂妄了,居然敢自比聖人,還說聖人的學說都是聖人留下的糟粕,此等見解,當真是令人聞所未聞!”
“我看這荀七在經文上的造詣比之荀家六郎都要更勝一籌,荀家六郎隻是通《周易》而已……”
“但我覺得荀粲此人不過是博聞強記罷了,若說在音律上的造詣,肯定比不得別人的,看起來他不過十五六歲而已,都將時間花在經典之上了,如何還能通音律?”
荀粲看到了在人群中麵色難看的夏侯徽,他冷哼一聲,回頭揭下那張挑戰書,銳利的眼神直視在人群中的某人,不複平時的溫潤如玉,反而咄咄逼人道:“夏侯徽,明著告訴你,你還不夠資格,若要比試琴技,叫你那師尊來吧,而且,單單比琴是不是太單調了,我們賭點大的,敢麽?”
夏侯徽心裏發虛,但一看到荀粲那蔑視的眼神,頓時也來了火氣,她抬起那如同天鵝一般白皙細膩的脖頸,冷笑道:“別徒逞口舌之利,你說我不夠資格,我還說你不夠資格呢,賭就賭,有什麽不敢的,若你輸了,便跪下向我道歉,如何?”
夏侯徽的唇角帶著譏誚的弧度,她那冷若冰霜的臉上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驕傲,這時的她,是多麽想看到這個內心比她還要驕傲的家夥在她麵前以一種屈辱的方式低頭!
夏侯徽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又從被荀粲那犀利言辭的打擊中恢複過來,然後仿佛又恢複了活力一般,全部都站在夏侯徽一邊,將目光放在荀粲身上,想用集體的力量來使得荀粲屈服,而荀粲向來是個受不得憋屈的人,他淡淡道:“若是你輸了,該當如何?”
夏侯徽高傲而自信道:“我不會輸的!在音律之上的造詣我絕對比你高,我要是輸了便隨你處置!到時候的評委可是潁川書院真正的權威音律大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夏侯徽這冰山女神的氣場是這般強烈,使得她周圍的幾個學子下意識離她一尺之遠,在人群之中有一種眾星捧月的感覺,她可以感受到所有人那種仰視的目光,在這一刻,她的心中產生了莫名的自豪感!
荀粲扔下一句“時間你定,地點你選”,然後便灑然離去,背影依舊給人一種濃濃的不羈之感,仿佛對這場鬥琴之爭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對潁川書院的這些儒生更是看不起,比起講究禮法人倫的儒家學說,他更愛無為隨心的道家學說,對於真正的追求絕對自我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不需要法律與道德的枷鎖,隻需要真正的絕對的自由!
而荀粲的這種不帶一絲煙火氣的離去似乎給了這些儒生們認為他琴技技不如人的猜想:
“這潁川荀七太過傲氣了,沒有什麽養氣功夫,這鬥琴明明對他來說明明就是自取其辱罷了……”
“是啊,夏侯女郎的琴藝大家可是領教過的,那嫻熟的技巧已經完全融入她的琴技之中,而在琴聲中可聽出一絲冷冽的氣質,這便是琴技要突破到上品的標誌啊!”
“這次有好戲看了,高高在上的潁川嫡係,名門公子,卻要跪在一個女郎麵前道歉認錯,真真是令人喜聞樂見的事情呐……”
“我倒是覺得夏侯女郎魯莽了,誰知道這個風姿如仙的少年會不會做出什麽驚世之舉呢?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