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麵桃花相映紅

夏侯徽看著在桃樹下相擁的兩人,輕輕咬了咬唇,蹙了蹙眉,而後抱琴轉身離去,既然這荀粲也不似哥哥說得那樣才氣逼人,那也便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夏侯徽剛剛走到不遠處,鍾秀與荀粲之間的交談卻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卻聽鍾秀略帶嬌羞之意的說道:“小賊,我沒事了,放開我吧。”

荀粲依舊用他那很是令人溫暖的嗓音說道:“想要讓我這個好色之徒放開這懷中的軟玉溫香,那可真的令我很為難呢。”

鍾秀無奈道:“那好,你得現在作一首關於桃花的詩,我便由你這樣抱著。”鍾秀對荀粲那傳聞中的詩才還是挺好奇的,畢竟荀粲很小時候的那兩首詩並沒有流傳出去,荀彧可不想讓自己的幼子成為那令人矚目的人物,隱藏於幕後算計別人才是謀士該做的事情。

此時夏侯徽躲在一棵桃樹後,耳朵卻豎了起來,心裏卻依舊不認為這不過七歲的男孩可以一時半會作出一首詩。

荀粲臉上帶著寵溺的微笑,在鍾秀的好奇注視之下,荀粲叉了八下手,腦中便得了一首五絕,看著爛漫的桃花,有蝴蝶在其中飛舞,偶爾有鳥兒空靈的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他吟道:“風暖仙源裏,春和北國中。流鶯應見落,舞蝶未知空。”

鍾秀那原本好奇的神色漸漸變得精彩起來,她雖然自己癡迷武藝,不愛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之類,但卻是極其佩服有這樣才華的人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剛剛起伏不定的內心平定,臉上又露出淡笑。

而躲在桃樹後的夏侯徽則是緊緊的攪動著自己的雙手,小嘴不滿的嘟起,如同珠玉一般的瓷娃娃臉上帶著不甘心的神色,她現在自是已經明白剛剛這荀粲是在藏拙,根本不屑在自己麵前顯露深藏的才華,而那鍾秀在他的懷中一撒嬌,他便馬上討女孩子的歡心了,這家夥可真是個大色狼、大壞蛋!

夏侯徽正在暗自苦悶的時候,卻聽到了自己哥哥喊他的聲音,夏侯徽的哥哥是夏侯玄,也是夏侯尚之子,與荀粲同歲,夏侯玄看到自己的妹妹靠著桃樹,滿臉鬱悶的模樣,不由好奇道:“妹妹,你在這裏作什麽?”

夏侯徽氣呼呼的抱起琴,無視哥哥的關心,很是不爽的離去,夏侯玄無奈的搖了搖頭,也隨著夏侯徽離去,他雖然也算聰穎,但卻猜不透這個妹妹的心思。

荀粲見懷中的女孩露出那偽裝的淡笑,心中略微鬱悶,輕輕鬆開鍾秀,而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神色也恢複了慵懶之色,他當然知道這女孩肯定有不同尋常的經曆,但他卻不想過多揣摩這個女孩的心思,荀粲是將鍾秀當作知己的,若是連朋友知己的心思也要去揣摩並加以利用的話,那真的太沒意思了,荀粲相信,等到鍾秀自己想向他傾訴一切時,他自當洗耳恭聽。

鍾秀見荀粲又露出那慵懶的神色,相伴相玩兩年多,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鍾秀心裏暖暖的,她貪戀荀粲那溫暖的懷抱,沉醉於他那瀟灑如仙的姿態,卻又想起夢中他與那個美豔無雙的女子琴瑟相合的景象,鍾秀心中苦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順其自然即可。

荀粲這才想起剛剛那個還不知姓名的才女,於是對鍾秀道:“剛剛那個彈琴的女孩叫什麽名字來著?”

鍾秀沒好氣的瞥了這小賊一眼,見他依舊慵懶的樣子,心下微安,道:“她叫夏侯徽,乃是軍司馬夏侯尚之女,她有個兄長叫做夏侯玄,與你同歲。”

荀粲意味深長道:“你倒是消息靈通,這夏侯徽倒是真有才華呢,小小年紀,能有這樣的琴技……”

鍾秀淡笑道:“怎麽,你這個好色之徒想做什麽?”

荀粲一臉大義凜然道:“我想讓她教我學琴呐,這音律或許可以對我的書法有促進作用。”

鍾秀忍不住道:“那夏侯徽與司馬師關係很不錯呢……”這司馬師以後可是權傾朝野的人物,雖然現在也隻不過比這小賊大一歲。

荀粲一臉促狹的望著鍾秀,鍾秀似乎想到了什麽,俏臉上浮現一絲微紅,她此時才發覺剛剛自己的語氣是多麽酸氣四射,這小賊如果要學琴哪要跟一個小女孩學,剛剛他說這番話分明就是想捉弄我嘛,可就是忍不住呢……不知不覺,他在自己的心裏占據了很大的分量……

荀粲望著這張帶著微紅的清秀臉頰,兩人頭上是怒放的桃花,他由衷的歎道:“人麵桃花相映紅……”

時光如水,總是無言,這樣無憂無慮的童年終將緩緩逝去,然而那美好的記憶卻是一生也難以忘懷的事情。

建安十九年春正月,始耕籍田。南安趙衢、漢陽尹奉等討超,梟其妻子,超奔漢中。韓遂徙金城,入氐王千萬部,率羌、胡萬餘騎與夏侯淵戰,擊,大破之,遂走西平。淵與諸將攻興國,屠之。省安東、永陽郡。

三月,天子使魏公位在諸侯王上,改授金璽,赤紱、遠遊冠。

秋七月,公征南楚。

初,隴西宋建自稱河首平漢王,聚眾枹罕,改元,置百官,三十餘年。遣夏侯淵自興國討之。冬十月,屠枹罕,斬建,涼州平。

公自合肥還。

十一月,漢皇後伏氏坐昔與父故屯騎校尉完書,雲帝以董承被誅怨恨公,辭甚醜惡,發聞,後廢黜死,兄弟皆伏法。

十二月,公至孟津。天子命公置旄頭,宮殿設鍾虡。乙未,令曰:“夫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陳平豈篤行,蘇秦豈守信邪?而陳平定漢業,蘇秦濟弱燕。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廢乎!有司明思此義,則士無遺滯,官無廢業矣。”又曰:“夫刑,百姓之命也,而軍中典獄者或非其人,而任以三軍死生之事,吾甚懼之。其選明達法理者,使持典刑。”於是置理曹掾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