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破城

“高順!”

“末將在”

“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能否填平一段護城河?”

高順大聲應諾,“半個時辰足矣!”

“好,高順聽令,我命你領五千人馬填充河流,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完成”

“末將得令”

“胡庸!”

“末將在”

“半個時辰之後,你從西‘門’佯攻,吸引守軍注意力”

胡庸齜牙一笑,“將軍,萬一我一擊得手呢?”

太史慈悠然一笑,“將軍不可莽撞,隻要你依計行事,陳留必可在一個時辰之後易手,不知你信是不信?”

一個時辰之內奪下陳留?得虧說這句大話的人是太史慈,要是換做別人,早落下了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評語。

如今別說胡庸,就連高順等人都在疑‘惑’太史慈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知道自己有些興奮過頭了,太史慈仰首‘挺’‘胸’,朗聲清喝“後軍將馬雍”。

“末將在”

“大將軍‘交’與你的火‘藥’你可帶來了?”

馬雍頜首,“一百個竹藤纏繞的‘藥’筒全在營帳”。

“留下二十個,其餘八十個馬上就要用到”

“末將明白”

“好,半個時辰之後,你領軍卒著重甲,衝往城‘門’,把那些‘藥’筒放到都放在城‘門’口即可”

馬雍欣然應諾。

自從火‘藥’在荊州立威以來,馬雍所部人馬便成了李賢手中的殺手鐧。

如今,再度攻打陳留城,李賢特意為太史慈增派了神機營,也就是馬雍所部,為的就是一擊奏效。

陳留,必須奪下!

昔日,曹丕水淹三軍,張遼、臧霸、高順都成為陪襯,這一次,李賢說什麽也得找回場子。

太史慈已經得到了死令,此役必須取勝,而且還得是大勝。

陳留城頭,曹丕焦躁地來回走動,他沒想到太史慈會發動這般猛烈的進攻。

按理說,大軍初至,理應休整一番才對,太史慈如此出手,著實出人意料。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青州軍卒的填充下,陳留城外的護城河已經出現了大麵積的斷流。

城外青州軍勢大,而城內又沒有騎軍,所以曹丕沒有膽量打開城‘門’與青州軍決一死戰,他隻能跟麾下的軍卒一起,眼睜睜的看著太史慈慢慢地填上了護城河。

說是眼睜睜也不對,因為曹丕手中還有三千弓箭手,為了遲滯漢軍的行動,他們在曹丕的命令下已經足足‘射’出了六輪弓箭。

城頭上‘射’出的箭矢給高順的兵丁帶來了不大不小的阻礙,但也僅僅是阻礙而已。誰都知道,僅憑遠‘射’是不可能大規模殺傷到身著重甲的軍卒的。

馬雍帶著軍卒來到兩軍陣前,他沒有貿然出擊,而是在等候良機。

西‘門’,胡庸身先士卒,實巨大的圓木重重地夯擊到城‘門’上,每一下,都可以震的城‘門’瑟瑟發抖。

“箭去!”背矛軍的弓手力大無窮,他們弓如滿月,箭矢勢大力沉,‘精’準無比的‘射’向了城頭上一個個探出頭來的守軍。

箭矢上攜帶的巨大勁道往往可以把守軍往後拖出老遠,曹丕有些著急了,他麾下的守卒雖是‘精’銳,可如今在胡庸蠻橫的攻擊下,士氣已經有所下滑,要是他再不去提升士氣,隻怕西‘門’很快就要破了。

青州軍兵力充足,所以他們可以同時攻打兩個城‘門’。

曹丕遊移不定,直覺告訴他,南‘門’外的青州軍同樣有所圖謀,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了,“小心太史慈詭計,切記,不可讓任何人登上城來!”

偏將轟然應諾。

西麵的廝殺聲直衝雲霄,而南‘門’這裏卻寂靜非常。

調虎離山?

南‘門’外聚集的青州軍蓄勢以待,守軍不敢怠慢。

此時,太史慈閉眼聆聽片刻,忽而微微一笑,嘴裏道“馬雍,該你出馬了”。

“喏!”

神機營有兵馬一千,他們個個都是身高臂長的漢子。

根據李賢的思路,剛開始,神機營多疑投擲為主,等到發‘射’火‘藥’的器具研製出來之後,才會改進為齊‘射’。

此時,馬雍把臂一揮,接著,他手下的重甲軍卒便推著重重的鐵皮車,緩緩前行。

城上的守軍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大聲呼喝著,狠狠的向城下傾瀉著箭雨,但由於神機營軍卒盔甲太厚,大多數箭矢在穿過一層盔甲之後就再也難進一寸。

就像披了烏龜殼的老虎,這些士卒正在一點一點的‘露’出他們的獠牙。

“快,準備火油,準備滾木壘石!”城上的嘶喊已經帶上了幾分恐懼。

這夥兵馬太過詭異,他們沒有遠‘射’,也沒有雲梯,上來便是一副近戰的模樣。

這是要做什麽?

守軍心驚膽戰,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竭力攔阻。

神機營進攻的方向正對城‘門’,一旦兵臨城下,城‘門’確實危險。

不過,陳留的城‘門’都是用鐵皮加厚過的,就算青州軍強行衝撞,又能如何?

守軍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對方要從這裏入手。

車輛“吱吱嘎嘎”緩步前行,守軍也一直習慣了這個節奏。

這時候,馬雍驀地一聲暴喝,“就是現在,快!”

話音剛落,車陣後便衝出八十多個勁裝漢子。

這些軍漢身著皮甲,他們健步如飛。

間或有流矢迎麵而來,軍卒卻毫不畏懼。

仔細看去,可以看到這些軍卒懷中都摟著一個酒壇樣的物事,而在“壇子”外麵還抱著一層層的藤條,他們靈巧的避過一支支箭矢,機敏的向城‘門’口的方向衝去。

近了,更近了,等城上的守軍察覺不妙的時候,極速狂奔的他們已經接近了城‘門’口。

“擲!”馬雍在後麵一聲暴喝,那些軍卒就整齊劃一的把手中的籮筐樣物事丟到了城‘門’口。

“砰砰砰”,重物落地的聲響不絕於耳。

城頭的守軍疑‘惑’不解,這是要做什麽?

答案很快揭曉了,拋完了東西,青州軍便靈敏的一個大幅度轉身,賣力的往回跑了起來。

馬雍‘激’動不已,他耳中已經塞了布料。

火‘藥’引燃爆炸的那一刻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如果不做防備,近距離觀戰極有可能會遭到誤傷。

火‘藥’可分不出敵我,它隻會摧毀自己效力之內的一切人或者物。

曹丕已經使人堵住了南‘門’,這時候即便守將有心開‘門’驅趕,卻也無能為力。

不多久,擲彈兵便回到車陣之中。

“退!”

馬雍一聲令下,軍卒緩緩退卻。

守軍心中的不安更大了,他們知道,青州軍一定有‘陰’謀,否則的話,絕不會如此鬼鬼祟祟。

“來人呐,弓手準備!”

馬雍朗聲長喝,他迫不及待的想見識一下火‘藥’破陳留的壯觀景象。

“風,大風!”

馬雍長聲一喝,開戰至今一箭未發的弓箭手便前跨幾步,這整齊劃一的動作駭得守將雙眸一縮。

此時‘豔’陽高照,數百名弓手深吸一口氣,雙臂拉了個滿弓,眼前淬過桐油的箭頭上捆了些極耐燃燒的布條,火引剛一點上,那忽忽的火苗便竄出了老高。熊熊燃燒的火苗映得人臉‘色’血紅無比,和著風聲,這幫養‘精’蓄銳的漢子使出了全身力氣,一往無前的‘射’出了手中的箭枝。

箭雨轉瞬既至,紅彤彤的一大片一經‘射’出便把城‘門’口映成了一片火的海洋,立在城‘門’正上方的偏將隻感覺腳下一震,然後便是一股衝天的勁道,狠狠的把他拋到了空中,還沒等他使出一身武藝,撲麵而來的碎石磚塊就把他埋了個妥當,不消分說,此番打擊之下,這廝即便不死也是個重傷淒慘的下場。

“轟隆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厚實的城‘門’在氣‘浪’的不斷衝擊下支離破碎,還沒等城上的守軍從爆炸聲清醒過來,太史慈便命令手下的士卒痛打落水狗。

不過,漫天飛舞的磚石、雜物很有可能傷人‘性’命,而多數軍卒耳中依舊堵著布料。

若想殺入城中,除掉布料才是當務之急,否則的話,軍令不通,如何對敵?

“持盾突擊!”

在各級軍校的大聲嘶吼下,耳中嗡嗡作響的軍卒終於將布料清理完畢,他們看著缺出一大塊的豁口,齜牙大笑。

有此神兵利器,什麽樣的城池能夠擋住青州軍?

曹丕在爆炸響起的第一瞬間就呆住了,他急忙領軍趕來。

然而,行至半途,南‘門’失守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曹丕勢若瘋狂,“快,隨我去擋住他們!”

“大公子!”

“休要多言,我在城在,城失我亡!”

這一番話說的決絕之極,眾人明白,曹丕是萌生了死誌。

陳留的地位太過重要了,一旦陳留失守,曹‘操’的勢力隻能龜縮在河東,日後再想圖謀天下,難上加難。

潰散的‘亂’軍狼奔犬突,曹丕大怒,“‘亂’軍陣者,殺無赦!”

“噗噗噗”,軍令一下,數百名‘亂’軍便死在當下。

南‘門’附近,曹軍完全崩潰了。

昏天暗地的爆炸炸毀了守軍的意誌,‘性’子悍勇的一把丟了弓箭,單手抄起大刀便衝向城‘門’口,在那裏,往日威風凜凜的城‘門’已經不翼而飛,隻留下滿地的殘木廢石,時不時還有些引信遲緩的火‘藥’不間斷的炸起,炸的驚慌失措的守軍膽戰心驚。

哭天喊地的慘叫,騰空而起的硝煙,這便是神機營之威?

大將軍果真是天上星君下凡,否則的話,怎會有如此神兵利器相助?

青州軍士氣大振,他們歇斯底裏地怒吼起來。

“殺!”

“城‘門’已破,隨我殺敵!”

“踏破陳留,攻入長安,擊殺曹‘操’,‘蕩’平天下!”

各式各樣的呐喊聲在南麵的城‘門’口喧囂而起。

最先與守軍接戰的是太史慈麾下的親軍,五百親軍仿佛一支利刃,凶狠地捅入了守軍要害。

甫一接觸,戰事便呈現出一麵倒的傾向。

對於大爆炸,青州軍早有準備,而守軍卻全無防備。

一個蓄勢以待,一個驚魂失魄,兩相對比,自然是青州軍大占上風。

在這樣一群凶悍軍士的衝殺下,守軍在城‘門’口僅有的抵抗很快就失敗了。

守城的中堅力量已經消逝與無形,剩下的殘兵潰卒已經喪失了與青州軍‘交’戰的勇氣,他們與城內的民夫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撒‘腿’就往城中跑去。

殘垣斷壁,濃煙滾滾。

火‘藥’之威,徹底擊垮了曹軍的心理防線。

人力猶可敵,天力不可為。

自古以來,天雷隻應天上有,人間未有幾回聞。

如今,南‘門’突然炸響,不是天雷又是什麽?

青州軍有天雷相助,曹軍拿什麽抵擋他們?

僥幸未死的軍卒,竭力逃離此處,那些身負創傷的,隻能發出絕望地慘叫……

曹丕趕到的時候,太史慈所部人馬已經入城三千人。

這三千軍馬俱是百戰老卒,他們入城之後,第一時間便是穩住陣腳,為後續大軍的入城創造條件。

曹丕殺紅了眼,“太史慈,受死!”

太史慈眯縫著雙眼,他沒想到,曹丕竟然沒逃,這倒是一樁功勞,“殺!”

雙方主將甫一下令,大隊人馬便廝殺作一處。

陳留已破,曹軍已然膽寒,他們隻是畏懼曹丕的威勢,不得不死戰而已,而青州軍呢?

大破南‘門’,軍卒士氣正旺。

開戰至今,青州軍甚至沒有什麽死傷,可謂銳氣正盛。

“鏗鏗鏗”,甫一‘交’手,青州軍便占據上風。

曹丕身邊雖有軍卒死戰,可是,他們的數量太少了。

城外,青州軍源源不斷而來,而大呼酣戰的曹軍卻越戰越少。

西‘門’,胡庸依舊在猛烈攻城,他牽製了大量守軍。

這時候,就算曹丕下令大軍來援,卻也遲了。

入城的青州軍已經像釘子一般牢牢地釘在城中,趕走他們?除了硬拚之外,再無任何捷徑可走。

如果是在開戰之前,曹丕尚有把握‘逼’退太史慈,然而,如今士氣盡喪,他明白,陳留失守是早晚的事情。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事到如今,曹丕本該認命才對,可他卻心中大恨。

曹丕認為,他明明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事情,可是,陳留還是破了。

為什麽?

難道說,上天也在眷顧李賢,眷顧著青州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