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陰謀
發生了什麽事情
漢軍怎麽與城外的高涼一唱一和,看上去默契無比
直覺告訴元皓,其中必有不妥,然而,當著步騖的麵,元皓不敢多言,隻得將疑問埋在心頭、
“將軍,莫要上了這狗賊的當,城內兵強馬壯,絲毫不弱於他們,絕不能上了他們的惡當呀”
元皓苦口婆心,試圖勸說步騖。
步騖故意作出一副猶豫的樣子,嘴裏道:“可是他們的條件很是不錯呀,我的人馬雖然不怕廝殺,可早已經思鄉心切,能夠不打仗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元皓連哭的心思都有了,完了,高涼真的動心了,這可怎麽辦,他可不想新羅又冒出一個大王出來。
可怎麽阻止呢
“都尉,三思呀”
“無妨,高涼願意歸降了”
元皓瞪大了眼睛,半晌不曾言語。
城外,新羅軍歸降,驚走了不依不饒的黃巾軍。
新羅國內,百姓安居樂業,這種情況在新羅王都表現得更加明顯。
當其餘郡縣的百姓還在為生存而苦苦掙紮的時候,王都的百姓已經換上了華美的衣衫。
形色種種的行業在縣城內興盛起來,經過數月的發展,如今新羅王都竟然成了新羅國內奢華無比的大城。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的很,王都能有今天,靠的是之前步騖的運籌帷幄,而後來的縣令隻不過是曹隨舊規,賺了點便宜罷了。
新羅大捷的消息經過仔細的甄別之後由八百裏快馬傳遞了七日,跑死了五品良馬才得以快速傳到下邳城。
皇宮之內,劉協看了李賢寫就的請功文書之後,仰天大笑:“新羅一除,朕去一心病矣”
侍候在宮內的內侍們齊齊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隻要天子開心,那他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嗆啷”。這時候,大喜過望的劉協在宮內抽出寶劍,舞了個劍花,竟是獨自耍起了劍舞。
自打遷徙到下邳一來,劉協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舞劍了,今日,得知高元被俘的消息是真。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就好像壓在胸口的巨石。突然之間被人搬移開來,那股身心舒暢的感覺無以言表。
長久一來的壓抑、自責、懷疑、恐慌乃至不安,在翩翩起舞的劍光中一掃而空。
“哚”劉協收劍而立,他大笑道:“朕是天下之主,朕富享萬民”
這時候,殿外很不合時宜地傳來一聲通稟:“陛下,董承殿外求見。”
“宣”
劉協這時候心情很好,那董承又是他往日裏頗為看重的心腹,是以沒做什麽猶豫。便讓董承進了殿。
“末將見陛下”
“嗯,平身吧”
“末將未得詔前來,是以有一樁秘事要稟奏陛下”
劉協這時候不禁皺起眉頭,董承能有什麽秘事而且非要在這個舉國大喜的當口上說
即便心中已經有了幾分不喜,可劉協還是微微頜首:“喔是何秘事”
董承從袖中摸出一卷布帛,道:“李賢圖謀不軌,意圖不臣。真是臣找到的證據,請陛下過目。”
圖謀不軌
大勝新羅之前,劉協朝思暮想都想見到類似的東西,可是,新羅獲勝之後,劉協的心思已經有了微妙的轉變。
如果說。非要從劉協所厭惡的人當中挑選出一個極品,那麽李賢當之無愧,可是,封狼居胥,這是所有帝王都夢寐以求的東西。
“說來聽聽”
董承心中一顫,皇帝的語氣並無喜色,若非他早已經從某些人那裏得到了確切的情報。此時還真會露出馬腳,不過感受著劉協的目光正在緊盯著自己,董承橫下心來,顯得胸有成竹:“陛下,李賢膽大妄為,多次挪用戰利品此番,聽聞李賢有百丈海船九艘”
這算什麽欺君罔上若是李賢沒立下這場大功勞,劉協定會把他擒入京城,好生拷問一番,可現在,露布傳書一事讓天下百姓都知道了大漢有這樣一位勇猛之將。
如果在這時候把李賢拿入大牢,隻怕會惹士林非議。
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李賢立下再大的功勳也無濟於事了
劉協甚至連把李賢召到跟前,問詢一番的心思都沒有,他落寞地歎了口氣,道:“朕已經知曉,你且退下吧。”
董承從劉協的表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李賢何德何能不過是一個私鹽販子罷了,憑什麽能當得起擄獲酋王這種潑天大功
如果沒出這檔子事兒,劉協是想把步騖留在新羅,為其鎮守富庶之地的,可現在,既然有風聞傳出步騖與叛逆有過交往,那麽劉協就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安排步騖的鎮守之地了。
誰也不想把一個心懷叵測的悍將放在臥榻之策,劉協揮筆如飛,親手草就了一張犒賞詔書。
當天夜裏,李賢便見到了詔書的內容。
多數內容不出意料,換句話說,一切盡在掌握。
翌日,天子犒賞李賢的詔書由快馬傳遍天下。
甘寧、步騖皆是有功之臣,可是,他們身後的李賢更是不可或缺,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沒有李賢,甘寧、步騖絕對走不到今日的程度。
新羅王都,青州軍中的那六千多軍卒也就罷了,他們習慣了嚴苛的軍紀,暴躁的性子被軍將們約束的死死的,倒沒有生出亂子。
然而,新近投靠的兩萬名新羅大軍就沒有這麽老實了。
聽聞青州軍中的軍漢可以用戰功兌換夷娘,那他們呢他們這些歸順的老卒又有什麽犒賞
在新羅的時候,步騖曾經答應過他們,再過一段時間,每個人都會有賞賜。
可是等了這麽久,為何一枚銀錢都沒有見到
難道說,是漢人食言而肥了
一開始,三五日的功夫,畏懼軍威之下,新羅老卒還不敢妄動。
可當來步騖、甘寧一行打馬離開的時候。早已經焦躁不安、蠢蠢欲動的老卒便在有心人的唆使下炸營了。
老卒營中殘存下來的軍卒多是些悍勇至極的家夥,他們真正的將官要麽死在了新羅,要麽早已經跟隨大隊人馬撤回了城中,後來步騖雖然也為他們遴選了些各級軍將。
然而,從骨子裏,被背叛、被拋棄過的新羅老卒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因為。他們不知道會不會被拋棄第二次。
犒賞的詔書遲遲不下,有家不能回。有女人不能睡,這種難熬的心思足以把人折磨的發瘋
於是,在某些人的挑唆下,老卒們躁亂起來。
海岸吹來的鹹風裹得營盤中央的大旗呼呼作響。
如今,整整四萬大軍駐紮在王都城外,新近投靠的新羅軍老卒自立一營,他們營地的兩邊,一方是步騖的青州軍,另一邊就是元皓的人馬。
三營人馬呈掎角之勢。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確保營盤的安全。
老卒營嘯,事發突然,在城外,誰也想不到之前還笑臉相迎的同伴會拔刀相向。
古代大軍駐紮,最怕的事情就是營嘯,黑暗的情景之下,亂軍會裹挾著驚恐無著的兵卒肆意衝撞。破壞。
此時,日頭依舊高掛在半空中,因而,心生怨憤的亂軍並沒能裹挾到多少人馬,他們隻是揮舞著兵器,叫囂著衝向青州軍的大營。
在大營之中。有步騖耗費海量銀錢贖買來的夷人婆娘。
數年不識肉味的老卒如饑似渴。
這一次,很顯然,亂軍的目標就是這些夷人女子。
按照青州軍軍規,無故進入營地百步之內者,皆可殺無赦。
如果是平常時日,亂軍斷然不會輕易冒險,可此時。聒噪而來的亂軍早已經被獸性支配了頭腦,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殺進去,搶幾個婆娘。
亂軍距離青州軍的大營不過百步了,示警的箭矢早已經射下,可他們卻屹然不懼。
怎麽辦射殺亂軍
新羅與漢軍,這麽快就要刀箭相向了嗎
沒有足夠份量的軍將坐陣,一時之間,外圍的青州軍衛卒有些下不了手。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衝天而起,這是提示全軍戒備的聲音。
陡聞驚變,步騖急忙與甘寧等人來到哨塔附近。
多虧了青州軍軍紀嚴謹,他們在營地四周都埋下了木柵欄、鹿角等簡易工事,不然的話,亂軍極有可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相距不過六十步了,那些猙獰的表情裏散發的全都是裸的。
甘寧當機立斷:“進入營地百步之內者,殺無赦,如今新羅兵馬已生謀反之心,還不速斬之”
甘寧話音剛落,當下便有傳令兵將他的軍令通知到了營盤的每一個角落。
得到自家主將的首肯,那些猶豫不決的弓手們再不留手。
彎弓、搭箭、拋射
一輪又一輪的箭雨傾瀉而下,周而複始,沒過多久,百步之內的亂軍便為之一空。
在新羅待了有些日子了,不曾懈怠的青州軍卒們保持了良好的戰鬥力。
此時,遇上毫無軍陣可言的亂軍,可謂屠之如狗。
“殺人了,漢軍殺人了”
“跟他們拚了,殺進去”
“殺啊婆娘就在營地”
不管在何時何地,總是會有不開眼的混賬在挑撥。
陷入亢奮狀態的亂卒們原本被青州軍強悍的箭雨阻的難進分毫,可此時聽到那些教唆的話語,當即又恢複了幾成勇氣,聒噪著衝向了青州軍的大營。
站在高處,可以粗略地看到,衝擊大營的亂軍足有三千之數,適才倒斃的那些不過幾百人而已,遠遠沒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丘飛這時候嘟噥著嘴,喃喃道:“殺不盡的潑才,早知道讓他們死的幹幹淨淨便是了,又何必救他們現在倒好,盡是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一開始甘寧也頗為憤怒,可後來轉念一想,士卒最怕的就是患寡而不患均,傳聞中青州軍的犒賞是他們這些老卒的數倍,而且據說還有姨妞可以領回家,這讓那些在新羅做牛做馬數載的老卒們情何以堪。
不管怎麽說,前些日子,正是憑借這夥新羅老卒,管亥方才不戰而走。
酒肉、吃食,雖然不曾缺著,然而,老卒營中畢竟沒有一個上得了台麵的主將,沒有主將的約束,原本隻想吃飽、喝好的軍卒們在有心人的挑撥下便生出了好高騖遠的心思。
亂軍拆下了營盤附近的木板,他們頂著木板,拿著可以抵擋箭矢的一切東西,向青州軍的大營衝鋒著。
接連不斷的箭雨仿佛無窮無盡一般,越來越多的亂軍倒在了營地之外。
此時,甘寧惋惜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一片肅殺之態。
“丘飛”
“在”
“大開營門後,你速領本部兩千人馬直衝亂軍中央,務必將其分成兩截,首尾不得兼顧”
丘飛揮舞著巨斧,齜牙咧嘴地笑道:“遵命,俺的大斧早已經饑渴難耐了,兄弟們,速速隨俺過來”
“步騖”
“末將在”
“你領本部人馬截住亂軍退路,切記,不可讓一名亂軍逃出大營,若是有一人危害鄉間,我拿你是問”
“末將得令,必不負都尉厚望”
說罷,程名振接令而去。
“程遠”
“在”
“你領本部人馬,務必謹守大營,不讓任何人進入大營百步之內,可否”
“喏”
一條條軍令下去,青州軍七千多人馬便齊齊動員了起來。
吱嘎嘎,緊閉的營門打開了。
不等附近的亂軍圍攏過來,就見一員紫臉步將揮舞著磨盤大小的巨斧“阿呀呀”衝殺而出。
有識得丘飛的亂軍叫道:“小心,這黑廝厲害的緊。”
“怕個球,兄弟們並肩子上,砍了這賊廝鳥”
大將衝鋒在前,丘飛麾下的兵卒頓時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嗷叫著,他們殺意十足,胸中怒意迸發。
這些忘恩負義的混帳東西,如果沒有青州軍,這時候哪有他們的今天
還想跟青州軍搶女人,全部殺幹淨了事
明明是手下留情饒了他們,可到頭來卻被人反咬一口,這種憤懣的感覺讓青州軍卒視若瘋狂。
再者,聽聞亂軍竟然是對營中的夷妞打起了主意,這不是挖他們牆角嗎
涉及到自身利益,青州軍卒們心中的怒意更是高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