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徐庶之謀(第四更到)

徐盛對陣古小虎,第三輪對陣最後一場。也將是最精彩的一場。

看台上,浦頭端坐在正中,蒙麵女子和步度根分別坐在他兩邊,再往兩邊坐著胡和魯和劍舞公主。

一個*歲左右的小男孩依偎在浦頭懷裏,伸著頭一個勁的纏著他姑姑說話。浦頭疼愛的摩挲著他的腦袋,看起來很是喜歡這個寶貝兒子。

那小男孩望著場內雪衣白馬、英氣勃勃的劉協道:“阿姑,那個拿戟的家夥就是你心中的情郎嗎?看起來挺俊的,怪不得阿姑會那麽喜歡。”

浦頭和步度根哈哈笑了起來。

海日圖雅嗔怒道:“小孩子知道什麽俊不俊的,好好觀看這兩位阿叔的武藝,長大後要比他們才厲害就是。”

那小男孩歪著頭望著劉協說道:“我也挺喜歡這位姑父的,以後要他教我武藝。”

海日圖雅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除了那蒙麵女子以外,誰也沒注意到邊上胡和魯眼中的殺氣。

徐盛一身青衫,橫槍立馬,雙眼緊緊的盯著劉協,眼中殺氣閃現。

劉協靜靜的坐在馬上,臉沉如水。

終於,徐盛歎了口氣道:“遇到你的確不是件幸運的事。”

劉協淡淡的笑道:“誰遇到我都不是件很幸運的事。”

徐盛不再說話,長槍如練,閃電般刺出。

作為一個武力值86的武將,槍法的確非同一般,可惜他遇到的是劉協。

槍來戟往,鬥戰正酣,十招過後,徐盛便隻有招架之功了。

長戟抖動。漫天戟影,突然戟影全部消失,劉協收戟而立。

徐盛呆呆的端坐在馬上。頭上的頭盔已被一戟削飛,露出略微淩亂的頭發。

良久。徐盛伸出長槍挑起地上的頭盔,端端正正的戴上,拱手道:“古公子的武藝當世難找幾個敵手,徐某輸了。隻是希望古公子莫要忘記自己是個漢人才是。”

說完拍馬離去。

劉協一臉的苦笑,心底暗暗自語:為什麽老有人提醒他這個大漢天子不要忘記自己是個漢人呢。

四麵想起一陣爆烈的掌聲和喝彩聲。

台上的小正太突然從他阿爸懷裏蹦出,歡呼雀躍起來:“噢!姑父贏了,姑父好厲害!”

海日圖雅臉色大變,急忙一把將要蹦到前台的小男孩拎小雞一般拎了回來。扔回他父親的懷裏,低聲怒斥:“阿古木郎,你瞎嚷什麽!”

賽場邊,一個蒙著麵紗的紅衣女子怔怔的望著場內的劉協,眼中閃著激動的淚光,喃喃的說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身邊的侍女嘟著嘴道:“堂堂的……居然來參加鮮卑異族的公主比武招親。”

紅衣女子目不轉睛的望著場內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三年多的日思夜想,千裏的苦苦尋覓,此刻一朝得見。卻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

許久,她才收回目光道:“他既然來此,一定另有他事。絕不可能隻是為了招親而來。我們回雒陽吧。”

侍女小翠驚疑的望著她道:“小姐你三年來千辛萬苦的尋找他,難道不去和他見上一麵嗎?”

貂蟬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相見爭如不見,他有要事在身,我不能打擾他。再說……再說……”

她心頭一陣顫栗,說了兩個“再說”卻說不下去了。

小翠驚問道:“什麽?”

貂蟬無力的說道:“再說,五年前他在朝堂上說的話,過了這麽久,未必還記得……”

小翠雙眼瞪圓了,正要說什麽。被她擺手製止了,說道:“他遲早是要回雒陽的。我們回雒陽去等他吧。”

兩個窈窕的身影,離開了人群。

“無田莆田。維莠驕驕。無思遠人,勞心忉忉。

無田莆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

婉兮孌兮,總角丱兮。未幾見兮,突而賁兮。”

一頂寬敞的大帳中。徐庶昂然高冠,手舞長劍,白衣飄飄,滿臉的醉態,高聲吟唱著,宛如醉仙。

四周的鮮卑人一邊飲著酒,一邊高聲叫好。

一個鮮卑武士捧著一碗酒走過來,恭恭敬敬的說道:“徐大哥,這碗酒我先敬你了,我的祖先是秦地的,你給我唱一曲秦風吧。”

徐庶也不推辭,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將酒碗還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高聲吟唱起來。

“兼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兼霞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兼霞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矣。溯回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歌聲悠揚而婉轉,透出氈帳,向四野飄去。

那群鮮卑士兵聽得癡了,也跟著吟唱起來。

“兼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歌聲整齊而神情,很多人唱著唱著眼中不覺流出了眼淚。

二更時分,徐庶終於從氈帳中晃了出來,身子一搖一晃的。

後麵幾個鮮卑士兵跟在後麵喊道:“徐哥,您小心點啊,要不我送您回去?”

徐庶醉醺醺的說道:“不用了,別說這段路,就算縱馬回荊州都沒問題。”

隨著後麵的笑聲,徐庶一邊搖晃著身子前行,一邊繼續唱著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晃到劉協的氈帳外,他突然身子一直。雙眼四處瞄了一下,像貓一般竄了進去。

帳內,劉協和王越已等候多時。

“當年李陵投降匈奴,共有兩千多漢人,這些漢人又娶妻生子,子嗣超過萬人,於今盡歸鮮卑帳下。這些漢人的後人,大都以漢人自居。渴望認祖歸宗,回歸故土。這些人原本並無地位,無異於奴隸,後來劍舞公主和飛燕公主均仰慕漢人文化,故大量啟用這些漢人。劍舞公主手下的阿爾斯楞精騎中有兩千漢人,而飛燕公主的無敵鐵騎中也有半數漢人。”

徐庶娓娓道來,目光明亮,毫無醉態。

劉協聽到“飛燕公主”四字,心中一動:“這飛燕公主也是浦頭的妹妹麽?好似在鮮卑族中地位極高。”

徐庶道:“非也。飛燕公主乃是鮮卑先王檀石槐的女兒,年紀雖然比浦頭還小一兩歲。卻是浦頭和劍舞公主的姑姑。此女據說劍術極高,又有一千無敵鐵騎,在鮮卑王族中的威望極高。僅次於鮮卑王。生有一子,名胡和魯,據說是和漢人所生。”

劉協問道:“何為無敵鐵騎?”

徐庶道:“據說是從鮮卑武士中選出的一千名最精悍的勇士,又選出一千匹最雄駿的軍馬,人人全身鐵盔鐵甲,那馬也全身披著鐵甲,五人一隊,用鎖鏈相連。一旦衝鋒,五人一組。刀槍不入,不畏弓箭。勢若奔雷,縱有千軍萬馬也不能阻擋。”

劉協大驚道:“連環馬!”

想不到後來慕容鮮卑家族的神將慕容恪的連環鐵馬。在此時就已經出現。

身後的王越忽然道:“暫且不提那連環馬,容我先將隱龍衛所打探的消息告之於元直,一起協商應對之策。”

劉協回過神來道:“對,隱龍衛打探的消息十分重要,還請元直分析應對之策。”

王越道:“鮮卑自檀石槐死後,本由檀石槐長子和連繼位,和連才能遠遠不如檀石槐,在攻打北地時被人射死,而後因和連之子蹇曼尚幼,故浦頭繼位。如今鮮卑局勢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湧動,蹇曼今已長大,意欲奪回王位,雖被浦頭識破陰謀而拘禁,但是其擁護者甚多,仍在暗中蠢蠢欲動。”

王越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蹇曼終究被拘禁且已成廢人,不足為慮。重要的是浦頭的親弟弟步度根和蹇曼舊部過從甚密,暗中也在籌劃篡位之事。這次比武招親大會,必然會出現大事件。”

徐庶目光閃爍道:“劍舞公主和飛燕公主乃鮮卑奇女子,手段非同一般,她等能覺察到蹇曼作亂,難道就不能覺察到步度根之謀?”

王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她們兩人當然有所覺察,但是步度根不隻是暗中蓄養實力以及和蹇曼舊部勾結,和慕容鮮卑部、闕居鮮卑部以及扶羅韓都有勾結,鹿死誰手尚未得知。”

徐庶道:“不管如何,浦頭仍是名義上的鮮卑王,在鮮卑族中影響極大。步度根若想叛亂顯然不可能強攻,要想篡位,隻有一條路。”

劉協驚問道:“你是說暗中刺殺浦頭?”

徐庶道:“是的,而且有那兩位公主在,僅僅刺殺浦頭是不夠的,還要將那小崽子殺了,不然以兩位公主的實力,完全會擁立那小崽子為王。如此,我等的機會就來了?”

劉協問道:“師兄有何妙計?”

徐庶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道:“鮮卑異族,連年襲擾我大漢邊疆,若是令他等自相殘殺,四分五裂,則可緩解大漢邊疆之憂。如今天下大亂,陛下既要奪回皇位,又要征討天下叛亂諸侯,十年之間應無力應付北患。若令其大亂,則可為陛下贏得時間。”

劉協疑惑的問道:“如何令其大亂?”

徐庶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陰險狡詐了,說道:“先暗中相助步度根除掉浦頭,保護好那個小崽子。再助兩位公主平定步度根的叛亂,令其敗逃,而後擁立那小崽子為鮮卑王。那小崽子不過七八歲,十年之間應成不了氣候,自此鮮卑必定陷於內亂,國力大衰。”

徐庶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又繼續說道:“我等幫了新任的鮮卑王一個大忙,鮮卑王和兩位公主怎麽也得給陛下一點獎賞吧,咱們也不要別的,隻需送陛下一千漢人精騎就好,這個要求應不算高吧。陛下有了這隻騎兵,再與你那幾位猛將小弟一起殺回幽州,助公孫瓚破袁紹,再與公孫瓚借兵殺回雒陽,奪回皇位,大事可成也!”

劉協和王越兩人聽得目瞪口呆,一陣淩亂。

王越望著徐庶滿臉的奸笑,喃喃的說道:“我當年怎麽收了個如此奸惡的徒弟。”

劉協和徐庶相視哈哈大笑。

突然劉協的笑容黯淡下來。他眼前浮現著海日圖雅那溫情脈脈的目光,不覺一縷烏雲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