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躊躇難決 (四更）
同關羽的中軍大帳發生的情形相類似,許都曹操的丞相府大堂內也正處於陰雲慘淡的氣氛之中、曹操也是陰沉著長臉高坐在上位。他奶奶的的也真是無巧不成書!曹操和關羽這一高一矮兩個貨除了臉色的深淺有別外,都是長方大臉、長眉細目。不過,也隻是形似、而神不似，沒人會把兩人當成一乃同袍的親弟兄來看！曹操兩眼一眯同賈詡一樣,顯得陰森恐怖；而關羽兩眼一眯則顯得傲態十足。這種觀感可能是由於兩人頭頸的形態所至,曹操是微低著頭、而關羽則是微仰著頭。
大堂兩側或坐或立幾乎囊括了曹操的智囊團的所有高參,荀彧、戲誌才、荀攸、劉曄、滿寵、司馬朗、司馬懿、曹昂等等；曹操手下文臣中的大腕兒級人物和新銳幾乎都在。自許都發生董承等欲謀刺曹操之變以來,雖然現在事態早已經平息,但留下的後遺症則卻一直讓曹操寢食難安。
此時思維縝密的曹操深為自己在事變發生之時、在幾乎完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聽信了年輕的司馬懿之言後所行的嫁禍於人之計、挑起的軒然大波而後悔！
曹操原本就是一個目光如炬、看人極準之人。當夏侯淵把司馬弟兄推薦到許都的時候,曹操就對才智超群的司馬懿極不待見！由於現在的司馬懿畢竟還過於的年輕,還不太擅於掩飾內心的想法；曹操就由司馬懿的外在氣質神韻和才略考察中就已經判定:年輕的司馬懿是一把野心極大的雙刃劍！用好了可以用來擊殺對手,用不好就會傷到自己。
故而,曹操也就僅給了司馬懿一個府內主簿、這樣一個雖可列席參與機密之事的商議,卻無任何實權的差事。卻把才能低於司馬懿的司馬朗列為了心腹,經常的帶在身邊作為培養對象；並在魯國與我會晤時也帶上了司馬朗。
在魯國與我的會晤期間,曹操對諸葛亮所表現出來的超出其年齡的沉穩和睿智極其的羨慕,同時也對我給予司馬懿的評定完全的認同。但又由於諸葛亮的年少和超常能力的刺激,促使曹操還是下決心先啟用司馬懿、委任司馬懿為軍中參軍,可以參與重大事宜的決策。
按曹操的想法:現在司馬家族完全是在自己的手中攥著,可以用家族利益來要挾司馬懿不生貳心。家國、家國、先家後國，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這個。另外,曹操也自信憑自己的權謀能力和手段,在司馬懿枉生異心之時,自己也有能力防患於未然的對司馬懿予以鏟除。
千算萬算曹操沒算到！司馬懿在自己因急怒火攻心、理智完全失控的情況下,給自己出了這麽一個嫁禍於人的‘餿’主意！而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完全依計而行了？因而,也就因自己的一時失察而挑起了本應暫時還算穩定的天下局勢,兩大勢力之間的角逐有可能就要提前開始了？
所謂惺惺相惜,英雄所見略同。曹操同我的想法極其的一致！那就是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前,雙方不願意提前的撕破臉。同時,也極不願意打破已經形成的現有天下格局,不願意在與我拚個兩敗俱傷之後被其它的一時之雄所利用並趁機崛起、攪亂已經逐漸趨於穩定的天下大勢。
在曹操的情緒趨於穩定、神思漸以清明之時,十幾天的時間卻已經過去了！不僅與劉備的協議已經約好,甚至就連夏侯惇也已經率軍出發了！曹操細加的左右權衡利弊、詳加思忖之後,就暗中連連的叫苦不迭！大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深悔當時未聽荀彧、戲誌才等老成持重的穩固基礎、尋機待變、再圖拓展的建議。
其實,曹操此人思維相當的縝密,判斷力和戰略眼光極其的敏銳,大局觀也超強；時常能夠表現出極其精準、未雨綢繆的預判能力。加之其秉性偏於狠辣、冷酷,為達目的有些不擇手段。故而,才給人一種生性多疑和嗜殺的感覺。就性格而言,曹操與賈詡相似。隻不過曹操長於戰略,賈詡長於戰術；曹操偏於陽剛,賈詡偏於陰柔；這就是霸者和智者的區別！
特別是滿寵參加完我的大婚之後從徐州急匆匆的趕回、一字不拉的轉述了我故意放出的威脅恐嚇之言之後,讓曹操在茫然失神間更是彷徨無措的左右為難。特別是當滿寵轉述到我所說的此策非荀彧、戲誌才、荀攸等老成持重之人所獻，必一居心叵測之人所獻；話語之間已經隱約的指向了年輕的司馬懿。使曹操想起在魯國與我會晤之時,我與他完全一致的對‘鷹視狼顧’之像的人的評價。深悔自己的一時意氣用事,忘記了自己一直對司馬懿懷有的戒心。因而,近來曹操對司馬懿是咋看咋別扭！想起已經即成的事實就氣不打一處來！
就一定程度上來講,曹操對我對他所說過的話還是百分之八十相信的。一直以來與我的多次合作,雖然我取得的既得利益要多於曹操,但曹操也均獲利不菲！特別是胡人入侵、隴西的局勢急劇的惡化之時,我摒棄一切的嫌怨,秉承民族大義、義無反顧的出兵痛擊胡人鐵騎,讓曹操一直感激莫名！從我與他數次相談的話語中,曹操也感覺到我並不是一個獨占欲極強的人、並且對他曹孟德的能力和魄力也極其的欣賞,對他也並沒有急於除之而後快的想法。
因而,曹操在有時諸事不順、晝思夜想茫然無計、疲憊乏累心灰意冷之際，都產生過欲與我攜手合作共興大漢的想法。不過,強韌的梟雄之心、大權獨攬之欲,又讓他強行壓下了蠢蠢欲動的頹廢心態,重新的振作起爭雄天下之誌。
但曹操也對自己的三個已經可以為政理事、且都具有著相當才幹的兒子曹昂、曹丕、曹彰私下裏有所交代:自己畢竟要年長陶商二十多歲。有生之年如果自己不能在與陶商的爭奪中有所突破？憑數年來同陶商打出來的交情、兼且陶商向來寬仁識人，隻要不把他太逼急了,他絕不會對故人的後代趕盡殺絕！如果自己棄世過早棄世？兒子們不要與陶商為敵,並盡可能的襄助陶商一統天下。憑自己同陶商惺惺相惜的交情,陶商也會對你們多加關顧的！故而,曹操才在魯國相唔之時,特意帶上了曹昂這個大兒子並介紹給了我。
說起來曹操下的種兒還真都是相當的不錯!曹昂寬厚仁德、曹丕剛毅沉穩、曹彰勇武豪爽，再加上兩個尚在稚齡的聰明絕頂、聞一知十的曹植和曹衝。曹操大感後繼有人,內心也彌足欣慰。
在謀刺曹操之事發生之後、司馬懿給曹操獻嫁禍於人之策之時,戲誌才就曾同郭嘉所說的一樣極力的諫言:如果一定要發泄滔天的怒火？莫不如基於劉備本就是董承等的盟約之人,發詔書言劉備與董承等密謀刺駕弑相；趁劉備在西川立足未穩之際,聯孫策攻打西川；此策成功與否均無損大局。但曹操一時鬼迷了心竅！聽信了司馬懿所言要槍先拔除周瑜這個隨時覬覦許都的釘子、奪取荊州的大部,進而在許都周圍形成厚重的戰略緩衝的‘餿’主意！使曹操處於了現在的不上不下、進退兩難的極其尷尬境地。
在夏侯惇統軍出發不久,曹操也就反應過來:現在還不是同徐州開戰之時。就派快馬緊急傳令夏侯惇,要求夏侯惇暫於南陽境外屯軍,等待下一步的軍令。多日竭盡禪智的思慮仍無結果的曹操,隻好把眾謀臣又召集到一起,想聽聽眾人對下一步方略的看法。
司馬懿本來還要搶先進言,敦促曹操向南陽進兵同蜀軍一起夾攻荊州。以司馬懿的考慮:雖然與自己原來的預測陶商不敢輕離徐州有些不符,陶商已經親自趕往了荊州；但總體的局勢並沒發生太大的變化,仍然可以按原定方案實行。
其實,現在就說司馬懿已經有了篡逆之心確實有些不厚道！這時年輕的司馬懿也隻是權欲心過重,才獻了這個急功近利的陰毒之策。剛要有所舉動的司馬懿,卻被身側與曹昂走得極近的司馬郎給偷偷的拉住了！司馬朗連連的使眼色,才止住了司馬懿那顆蠢蠢欲動之心。
最後,曹操還是聽取了荀彧和戲誌才的建議,暫時先觀望風色、視荊州的戰局變化再定行止。不過,戲誌才也一再強調:陶商一舉擊潰蜀軍,攻入西川的可能性極大！那時,為了保持天下格局的均衡,就不得不與徐州撕破臉了！必須要攻打南陽,給予劉備以強有力的支援；決不能讓陶商輕而易舉地奪取西川。戲誌才無奈的長歎:騎虎難下之時,也就不得不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