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麵試”
薊城之內,大公子已將前來投效的劉放安頓在了州牧府中,此時正與這位本家愉快地交談著。
劉和的前生雖然是曆史係畢業的師範生,但他的腦子裏並沒有劉放這號人物的任何信息,所以他在欣然接納了這個本家投效的同時,也在不著痕跡地考校著對方的能力本事。
在劉和看來,老羅在三國演義裏麵雖然弄了不少張冠李戴的橋段,但能在他的小說中出現的人物絕大多數都非籍籍無名之輩,而不曾在他的小說中出現的,也有不少是十分厲害的角色,比如王越、棗祗等等。
劉和不知道這個劉放是不是老羅筆下的“漏網之魚”,所以將李嚴拉上一起對劉放進行“麵試”。若是這劉放真的有本事,劉和自然會委以重任,若隻是打著同族的旗號前來騙吃騙喝,劉放也不介意將他送往長安代替自己陪著小皇帝受虐。
“聽子龍說,子棄先生是廣陽順王後人,不知在族譜上排到多少代?”劉和隨意地問著。
劉放正襟危坐,認真答曰:“放與公子雖然各屬一支,但也曾仔細看過族譜,若從祖上廣陽順王往下排輩分,卻是正好與公子祖上東海恭王往下排的輩分相同。”
劉和聽的有點頭暈,正在琢磨劉放這話到底是在說廣陽王和東海王是同輩,還是在說他與自己是同輩,一旁的李嚴卻插話說道:“子棄先生如此說來,卻正好與我家公子同輩論處。”
專管人口的“戶曹李”都這麽說了,看來劉和與劉放還真是老劉家的同輩人。
“不知子棄貴庚幾何?”
“放已經虛度韶華二十又二。”劉放自謙地說道。
劉和掰著手指頭一番合計,然後喜滋滋地說道:“算下來,誠弼都尉今年是二十七歲,明輝都尉今年是二十五歲,子龍今年是二十四歲,子泰二十三歲,正方與子棄兩人同為二十二歲,我過了年就是二十歲,咱們這支隊伍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少壯派啊!”
李嚴和劉放聞言,同時麵露愕然,對於大公子口中忽然冒出來的“少壯派”這個詞匯,表示出足夠的重視和注意。
“少壯派”雖然是個新詞句,但結合劉和說的話,便很容易理解其中的意思,關鍵是大公子在說這三個字之前,還說了“咱們這支隊伍”。
啥叫“咱們這支隊伍”?自個兒想去!
經過一番閑扯,劉和自然而然地拉近了與劉放的心理距離,這時他又說道:“子棄兄,對於幽州如今的局勢可有什麽看法?”
劉放心想終於聊到正題上了,於是說道:“放才疏學淺,隻有一些粗陋的想法,說出來之後,還請公子和正方先生莫要恥笑。”
劉和心想:跟文士說話就是累,明明一個個都想賣弄才學,卻要裝作謙謙君子的操行,非得自謙一番,這不浪費時間麽!
客套完了,劉和正色說道:“放覺得幽州能有今日之局麵,離不開太傅大人主政以來的種種善舉,但若是繼續如此下去,隻怕這種局麵難以為繼,而公子與太傅大人在幽州也有無處容身的危險!”
劉放這話說的實在厲害,竟然直言劉虞跟劉和在幽州今後有無處容身的危險。換做別人,估計立馬就要跟劉放翻臉,但劉和卻是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以眼神示意劉放繼續往下說。
劉和心中跟明鏡似的,剛才劉放說的一點也沒錯,若是自己不幫著老爹在幽州做出重大的變革,今後老爹的下場就是被公孫瓚和袁紹活活坑到死,至於自己這個“二世祖”,下場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劉放見自己說出這種言辭激烈的話來劉和都能虛心接受,頓時倍受鼓舞,心中也不再有所顧忌,繼續直言:“放以為幽州當前有‘三患’,一為邊患,二為兵患,三為豪患。所謂邊患者,便是北方的遊牧各族;所謂兵患者,便是擁兵自重的公孫瓚;所謂豪患者,便是各地兼並百姓土地的豪族大戶!此三患者,有其一便足以亂幽州,如今卻是兼而有之,一旦處置不當,結果不堪想象!”
對於劉放所言的“三患”,劉和與李嚴最近也時常提及,倒也不覺得稀奇,他倆都想聽一聽這個劉放後麵能提出一些怎樣的解決方案,這才是真正展示他本事的地方。
李嚴皺眉問道:“子棄先生所言不虛,不知如何才能解決此三患?”
劉放似乎經過了深入思考,他毫不猶豫地說道:“當務之急,自然是以北方的戰事為主,但也不可疏忽各地日益嚴峻的豪族兼並平民土地的現象,同時密切關注公孫瓚在青州的用兵情況。在下以為,當速速派人前往青州與北海孔融聯係,讓其派兵與公孫瓚對峙,拖延公孫瓚率軍返回的時間。同時,還當與兗州曹孟德取得聯係,讓其兵發青州,協助孔融守住青州。”
“子棄兄的意思是抵禦北方,拖住公孫瓚,然後平息幽州內部的民怨?”劉和問道。
劉放點頭,說道:“大致便是這個意思。若是能夠從速平定北方的邊患,太傅大人便可以趁著公孫瓚南下的時候抓緊時間準備,等到公孫瓚返回遼西時,趁其兵馬疲憊之際,一舉將其鏟除!”
劉和心想還真看不出劉放居然也是個狠人,相貌長得文文弱弱,開口閉口卻是要置公孫瓚於死地,也不知道公孫瓚當初怎麽招惹到他了。不過劉放這種態度和見識,倒是正對了劉和的胃口,在劉和看來,隻要願意幫著自己和老爹對付公孫瓚,那就是可以團結的好同誌!
“正方,子棄今後便與你一起給我出謀劃策,有你二人協助,我們定能穩定幽州局勢,平複邊患,消除內患,剪除兵患!”
“放不才,甘為公子鞍前馬後!”
一場“麵試”就此結束,用人單位主管和應聘者都很滿意,於是皆大歡喜。
劉和對門外的衛兵閻老四吩咐道:“通知後廚趕緊準備,本公子今日要在府中為子棄兄設宴接風洗塵!正方,你現在去請趙別駕和齊治中過府赴宴。”
是日傍晚,趙該和齊周各自乘車而來,參加大公子的宴請。當他們下了馬車之後,卻意外地在府門前發現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公子正在對著守門的衛兵撒潑聒噪。
“你們幾個小小兵丁,怎敢將吾攔在府外,吾乃城中徐家公子,今日聽說雍奴有人接了納賢告示,被公子請進了府裏,是以特來領教一二,看看來人如何敢以賢者自居!”
趙該皺眉,對齊周說道:“這不是城南徐家的那個浪蕩子麽?”
齊周苦笑點頭,答曰:“正是那個嗜酒如命的徐景山!也不知他今日喝了多少壺,如今卻是借著酒勁前來撒潑,真是膽大妄為!”
“大人生性樸素節儉,最最見不得浮華浪蕩之人,這個徐邈偏偏又改不掉嗜酒的毛病,也活該得不到重視。”趙該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齊周笑著解釋說道:“聽人說,這個徐邈也是腹有才華之人,就是過於貪戀杯中之物,所以不被太傅大人喜歡,是以一直未曾得到任用。徐家前些日子倒是慷慨資助了公子不少的糧草和軍資,徐家族長還有幸與我們同台檢閱了士兵操練。”
趙該和齊周一邊聊著徐邈,一邊邁步朝府中走去。
那邊廂已經被幾個衛兵拖到一旁的徐邈忽然看見了趙該和齊周,於是放聲大呼:“趙別駕救吾!齊治中救吾!”
趙該和齊周當時那個汗啊,恨不得身上多長幾條腿來,趕緊走近府中再也不見這個酒蒙子。
徐邈已經開口,趙該和齊周礙於情麵,隻好停下腳步,走到這邊來。
“徐公子,你不好好的在家中飲酒,卻來州牧府門口鬧事作甚?”趙該黑著臉說道。
“趙別駕誤會小子了!今日吾來這裏,並非鬧事,而是要麵見大公子,親自與那雍奴來的劉放一比高低!”徐邈急忙解釋說道。
“既然是來麵見大公子,為何還要飲得如此失態!”齊周開口問道。
徐邈醉醺醺地辯白說道:“齊治中此言差異!清酒乃聖人,濁酒為賢人。我今日來時既與聖人交,又與賢人聚,如今我便是中聖人,大人怎麽能說我失態呢!”
看著胡言亂語的徐邈,趙該心頭火起,於是對身後的家丁說道:“你們幾個將徐公子抬到我的車上,立即將他送回城南徐家,莫要讓他再來滋事!”
家丁們正欲動作,卻聽府門上有人說道:“何必勞動趙別駕親自過問此事,能來登門的都是客人,便讓這位徐公子進來吧!”
說這話的人,正是大公子劉和。方才趙該和齊周的馬車來到府前,便有門童趕到西院報告,劉和聞言出來迎接,正好看到了徐邈跟趙該和齊周的對話。
徐邈聽到劉和說話,便將趙該和齊周撂在一邊,徑直就衝劉和走了過來。守在劉和身側的史阿見狀,右手就往腰間的劍柄上摸去,隻要這個徐邈再敢靠近,他可要出劍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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