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 田豐的新差事
袁譚在並州折騰的時候,呂布已經在長安城內安頓了下來。《他還是住在原來的前將軍府中,緊隨他而來的長安市督皇甫堅壽則有樣學樣,住進了皇甫嵩原來在長安時的府邸之中。
呂布心裏清楚當初渡河的時候是皇甫堅壽故意放走了皇帝,但他並不是多麽的怨恨皇甫堅壽,因為通過這兩年在河東的感悟,呂布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那就是挾持天子以令諸侯這種把戲不是他能玩得起的。隻要大漢一天沒能消除軍閥,皇帝不過是個擺設,真正能夠一言九鼎的人,也隻有劉和這個手握二十萬大軍的閥主,其餘人就算是強如曹操、劉表和劉璋,也不過是偏安一隅,隻能自保。
既然挾天子這種遊戲不是呂布能玩得起的,那麽作為曾經並肩戰鬥過的盟友,皇甫堅壽便不是呂布的敵人,所以呂布犯不著跟他翻臉。
皇甫堅壽是朝廷正式任命的長安市督,名義上負責長安地區的軍政大事。呂布的前將軍封號已經在前年被朝廷剝奪,這次朝廷為了安撫他,重新加封他為征西將軍,任務是防守秦州的安全。秦州的治所設在上郡高奴,也就是後世的延安,目前上郡還在袁譚的勢力範圍之內,秦州牧朱皓呆在洛陽替已故的衛將軍朱儁守孝,暫時也不會赴任。
呂布前往長安時,將被他帶到河東的那群大臣又帶回了長安,然後也不顧這些人的反對,給每家門口都派駐了衛兵把守,美其名曰為保護這些大臣的安全。攤上呂布這麽一個跋扈的家夥,這群大臣也是活該倒黴,他們本來指望著天子還都洛陽之後會派人將他們風光地接回洛陽,結果除了馬日磾和另外幾個年歲較高的大臣被朝廷陸續贖回去,其餘人全都留在了洛陽。這一晃就是兩年多。
唯一有能力營救這些大臣們的人便是劉和,偏偏劉和不想讓這些家夥回到洛陽給老爹添亂,所以劉和便與呂布很有默契地演著苦肉戲。
劉和每隔一段時間便大張旗鼓地派人前往河東替朝廷要人,然後呂布便對劉和派來的人大聲訴苦,又是要錢糧,又是要兵馬,劉和當然不會自己掏腰包給老爹添堵,所以便把球踢到洛陽。你們看,該做的我都做了,可呂布這家夥獅子大張口。我手裏的錢糧都拿來救濟饑民了,你們誰有錢糧兵馬,誰就去河東跟呂布換人回來吧,反正我是沒有這個能力……
劉和不出力,這些大臣隻能繼續呆在河東,陪著呂布坐蠟。這次呂布有機會重返長安,也不忘記把他們帶上,看樣子今後還是準備以此作為交換的籌碼。長安如今不是明確定義為陪都了嘛,大臣們呆在長安也不算辱沒了他們。那幾座偌大的皇宮還在,大家有空的時候還能去裏麵嘮嘮嗑什麽的,隻不過少了個泥雕蠟塑的皇帝聽他們囉嗦而已。
隴西的李傕聽說呂布和皇甫堅壽重返長安,不僅沒有出兵長安再來撈一票的意思。反而派了使者前往長安表示祝賀,並且明確表示了希望今後雙方和睦為鄰的意思。看來李傕現在也是被劉和給收拾服帖了,他知道呂布能夠重返長安完全就是劉和的默許,所以根本不敢再對關中抱有幻想。李傕現在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把隴州治理好,同時不停敲打涼州的馬騰和韓遂,等到劉和入主洛陽的時候。能夠給他李氏族人一個好下場。
李傕一度曾經想過要圖謀天下,雖然殘酷的現實將他藏在心中的野望擊個粉碎,但他的眼界還是到了一定的高度。他現在比天下很多人都看得清楚,劉和之所以慢慢吞吞地呆在河北不南下,並非他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和實力,而是他的做法比所有人都高明,劉和這些年一直就是在玩隔岸觀火和驅虎吞狼的把戲,公孫瓚、公孫度、袁紹、呂布、馬騰、韓遂、田楷、孔融,包括李傕自己,所有人都不過是在替劉和掃清道路。
既然劉和掌控天下是遲早的事情,李傕也就徹底斷了本就不可滋生的野心,現在他在隴州好歹也是手握軍政大權的州牧,若是再不知足,趁著呂布在長安立足未穩時偷襲一把,或許能把呂布給解決掉,但他好不容易在劉和心目中扭轉過來的一點好印象就會蕩然無存。就算李傕現在出兵將呂布和皇甫堅壽趕走,他在長安又能待幾年?隻要劉和解決掉盤踞在並州的袁譚,到時候至少可以調集十萬兵馬南下關中,他又拿什麽來抵擋?等劉和真要動手的時候,隻怕擼掉他這隴州牧的帽子都是最輕的,說不定今後整個關中、隴州和西涼都沒有他氏一族的落腳之地。
李傕的祝賀讓呂布的底氣壯了幾分,他現在需要防備的隻是涼州的馬騰和韓遂,而馬騰和韓遂卻受到了李傕和郭汜等人的牽製。
呂布為了緩和與皇甫堅壽的關係,便尋了一個機會將皇甫堅壽請至府中飲宴。宴席上,呂布明確表示了今後不會幹涉皇甫堅壽處理長安的政事,言下之意也就是告訴皇甫堅壽希望他不要插手軍事。皇甫堅壽也婉轉地告訴呂布,隻要呂布不打他帶到長安來的兩千人的主意,那麽今後他也不會在糧草軍餉方麵為難呂布。
兩人很快達成了齊心協力建設美好新長安的共識,隨後聯名向洛陽朝廷上奏了一道請示,希望朝廷能夠給長安調撥一批重建的錢糧和物資,另外再將匯聚在洛陽周圍的流民分一些給長安。
劉虞接到這封請示公文時,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遠在鄴城的兒子當初隨意預留下的一招閑棋,如今還能發揮用處。盡管朝廷的府庫中幾乎沒有多少進項,劉虞還是拉下一張老臉給荊州劉表去信,要求劉表盡快向洛陽提供一批錢糧。
都是老劉家的子孫後代,劉表別人的麵子可以不給,可劉虞的麵子必須得給。他在接到劉虞的書信之後,立即讓人籌集了糧食五十萬石,錢一百萬貫,然後委派侄子霍峻擔負護送的任務,向洛陽運輸這批錢糧。
呂布見朝廷難得的支持自己一回,心中激動之餘,幹勁更足,他又派人前往鄴城向劉和哭窮,希望劉和送一批幽州戰馬給自己,以便他能擴充騎兵的數量,為今後對付李傕和馬騰做準備。
劉和見準嶽丈如此積極,而且還將田豐和袁熙當成見麵禮送到了鄴城,也不好打消他的進取心,因此大筆一揮,同意送給呂布白山馬場飼養的戰馬兩千匹。
送走呂布派來的使者之後,劉和趕緊派人將田豐請到自己的書房。
“元皓先生,這些年你可是把我折騰的不淺啊!”甫一見麵,劉和便感慨地對田豐說道。
田豐苦笑,自嘲說道:“公子言重了,田某的些微伎倆不值一哂,倒是公子身邊能人輩出,每次出謀劃策都是大手筆,田某連勉強招架都做不到。”
“嗬嗬,元皓先生何必自謙。並非你的智計謀略比別人差,也不是你的眼界見識比別人低,關鍵還是袁本初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所以不論誰來輔助他,失敗也是難免的。”
田豐點頭,同意劉和這個論斷。“公子說的不錯,幸而袁公在徹底失敗之前便撒手人寰,不然以目前的形勢,不出三年,袁公就要親眼看著所有的地盤失去,所有的將士敗亡和投降。”
“不談這些事情了,今日我請元皓先生來敘話,想必你能猜到我的心思吧?”劉和不再繞彎子,單刀直入。
“公子禮賢下士之名天下聞名,田某若說不知道,那就是矯情了。隻是,田某已經厭倦了這種勾心鬥角的日子,無意再為人出謀劃策,還請公子網開一麵,準許我回鄉隱居。”
“我完全可以理解元皓先生的心情,隻是就此讓你這樣一位品德高潔的賢士歸隱鄉裏,實在是一種罪過。不瞞元皓先生,早在數年之前,我便開始琢磨如何將你招攬過來,後來您被袁紹關進大牢之中後,我還派人秘密潛入牢中隨時關注著你的狀況。我在幽州的時候,曾經極力建議父親創設了一個叫做監察署的機構,主要職責便是監察州郡官員和軍中將領,防止他們貪贓枉法、中飽私囊、欺壓百姓。元皓先生曾經擔任過禦史,為人剛正不阿,又善於分辨是非曲直,正是在監察署任職的上佳人選,我想讓您接替李文憂,還請元皓先生不要推辭。”
劉和說這些話的時候,態度很誠懇,絲毫沒有逼迫的意思。
田豐得知劉和居然如此重視自己,寧可秘密派人在暗中關注自己,卻從不派人暗中來收買和招攬,頓時對劉和的好感提高了不少。按照劉和的說法,監察署的任務並不需要每天出謀劃策,而是按照法規命令巡查和審核違法官員,這樣的差事雖然會得罪人,但卻正好對上了田豐寧折不彎敢於直言的脾氣。
“既然公子如此器重,田某不敢推辭,隻是田某對於監察署的事務毫無經驗,還需李文憂帶上一段時間。”
劉和見田豐同意效力,頓時大喜過望,高興地說道:“這個還請元皓先生放心,監察署有著詳細完整的辦事條規,還有一群能力出眾、品性端正的屬官,以元皓先生的能力,足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