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四章 文醜戰典韋

郝昭在箕關之下初戰受挫,看起來也不是什麽太過嚴重的事情。戰鬥才剛剛開始,守關的河內士兵以逸待勞,又占據了地利之便,能夠挫敗袁軍的小股攻勢也在情理之中。

文醜對郝昭信任有加,並未出語責問,甚至連提都沒提,隻是鼓勵郝昭盡快尋找到攻克箕關的辦法。

郝昭在第一天試探攻擊無果之後,暫時停止攻打箕關,他仔細觀察和分析了箕關的地形,結果有些失望地發現箕關所處的位置,無論是火攻還是水淹,都無法實現,至於掘土挖地道,也是行不通,因為箕關坐落在半山腰上,地基是堅固的山岩,根本就挖不動。

最讓郝昭覺得為難的是,箕關並非孤關一座,在它身後便是河內郡,而且交通運輸要比軹關陘強上許多,隻要箕關不失,河內就可以源源不斷地將糧草物資和士兵送到箕關上來。這就好比是一個普通人站在了一道堅固的鐵門後麵,而鐵門外則是上百個壯漢,雖然壯漢們個個武功高強,卻沒有辦法砸碎鐵門,隻要躲在門後的那個普通人不從內部提起門栓,外麵的人便始終進不了門。

郝昭想以較小的代價拿下箕關,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辦法,他將自己假想為箕關的守將,然後考慮如何做才能守牢箕關,結果卻是很簡單,那就是嚴防死守,不管外麵怎麽折騰,隻需指揮關內士兵借助關牆的掩護進行反擊即可。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郝昭來見文醜,建議說道:“將軍,屬下以為箕關堅固,不易強攻。隻能智取。”

文醜問郝昭:“如何智取?”

郝昭答曰:“一為離間,二為調虎離山,三為禍水東引。”

“如何離間?”

“可暫停攻擊箕關的行動,派一些士兵日夜在關外喊話,告訴關內士兵河內的東麵和北麵已經失守。如今隻剩下幾個縣,用不了多久張楊就會投降。另外,還要告訴關內的士兵,洛陽方麵早已放棄了他們,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出兵增援河內,他們在箕關堅守隻是被人白白的利用。對整個形勢毫無意義。”

“嗯,這樣做既可以動搖守關士兵的軍心士氣,也能離間他們與張楊的關係,可以一試。調虎離山又該如何做?”

“以屬下這幾日的觀察,箕關守將典韋雖然聲名不顯,但卻不好對付。將軍的武藝冠絕河北。可在關外搦戰,激那典韋出關鬥將,若是能將此人在陣前生擒,則箕關輕易可下。”

文醜的武藝確實高強,甚至要比拜把子兄弟顏良還要強上一些,在冀州常山出現趙雲這個猛人之前,真的是冠絕河北無敵手。郝昭建議文醜親自上陣,將守將典韋激出來單挑,倒也是個辦法。

“鬥將之事,伯道可以視情安排,本將也想活動活動筋骨。你說的禍水東引又是怎麽回事?”

“將軍,屬下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不中聽,若是惹得將軍生氣,還請將軍恕罪。”

“伯道不必如此小心,文某能有今日之地位,與伯道的支持分不開。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因言加罪於你。”

“將軍可記得當初從高柳調至晉陽後的失意落魄?”

“那是我最失落的時候,遭人嘲諷,被人輕視和排擠,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將軍可記得自己是如何東山再起的?”

“我們去了河西。在那裏與河西的羌人拚殺,漸漸壯大了隊伍,等到軻比能敗給劉和之後,我們趁勢收複了五原,於是地位得以恢複。”文醜回憶往事,似乎曆曆在目。

“將軍,說句不中聽的話,當初我們之所以能在逢紀大敗的時候還順利收複五原,並非以戰立功,而是幽州那邊有意將這份功勞丟給了我們。以我觀察,無論是將軍,還是顏將軍,這些年與幽州方麵交手,似乎從未占過上風?”

郝昭這話確實有些過分,等於是在赤果果地打文醜的臉,如果不是因為他跟文醜關係密切,隻怕文醜當場就要拔刀砍人了。

文醜苦笑,沒有發怒,緩緩點頭說:“正如伯道所言,自從對上幽州之後,某從未獲得一勝,卻是兩次被俘。說實話,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跟幽州那邊對陣,因為我一點信心都沒有。”

“將軍的心情,屬下很理解,遇上幽州趙雲和張郃那樣難纏的對手,誰都不敢輕言勝字。隻是天下形勢卻非你我可以左右,車騎將軍有意縱橫河北,幽州劉世仁卻也是虎狼之輩,這兩方之間永遠無法調和,所以將軍想不對上老對手恐怕很難。河內張楊雖然孱弱,但因為河內是洛陽之屏障,劉世仁絕對不會坐視河內為車騎將軍所占,所以就算將軍能夠順利奪下箕關進入河內,但前麵肯定還有更加凶險的戰事等著,萬一將軍再次失禮……”

郝昭說道這裏,聽了下來。

聽話要聽音,文醜大概已經想到郝昭接下來要說什麽。“伯道不必顧忌,繼續往下說。”

“屬下以為,若是經過離間和調虎離山兩步,箕關依然難下,將軍不妨退回河東,將這塊硬骨頭丟給麹義。這樣做雖然對將軍的名聲有損,但至少將軍麾下兵馬還在,也不用與洛陽方向的援兵對上。”

郝昭的話已經很清楚了,那就是箕關是塊硬骨頭,而河內更是一處是非之地,無論文醜這次能不能拿下箕關,都要想辦法及早從中抽身,免得再遭重創。

文醜沉吟不語,想了許久之後,緩緩說道:“無論如何,先要打過再說,伯道先去安排吧。”

郝昭知道文醜心中還在猶豫,於是不再多說,離開文醜軍帳,繼續部署攻打箕關。

接下來的幾天,箕關外每天都有幾撥袁軍士兵對著關上守軍喊話,他們喊的內容極富煽動性,一會兒說張楊已經不行了,馬上就要逃往洛陽;一會兒說袁軍北路和東路的部隊已經拿下了河內治所懷縣,用不了多久就會從懷縣殺到淏梁,將箕關守軍變成甕中之鱉;一會兒又說箕關守軍都是縮頭烏龜,隻會躲在關內放冷箭,不敢出關堂堂正正一戰……

麵對關下的挑撥離間,典韋心中惱火不已,他明知道這是袁軍在離間己方的軍心士氣,卻是想不到好的辦法來應對。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下次袁軍發動攻擊時,隻怕就是關隘失陷之日。

正當典韋頭痛的時候,忽然有一支援軍從軹縣趕了過來。

前來增援的部隊,隸屬於申息軍鄧海麾下,原本守在函穀關,這次隨趙雲來了河內。既然支援的部隊來了,那就說明趙雲已經抵達河內。

典韋得知前來增援的是申息軍後,頓時信心大增,他讓關內的河內士兵暫時退往箕關以東二十裏外的原鄉休整,然後將增援的兩千申息軍士兵全都部署在箕關之上。

關內的換防已經悄然完成,而關外的郝昭卻無法掌握這個情況,他繼續派出手下士兵在關下喊話,結果有些無奈地發現關上的士兵居然跟著對罵,一點也沒有動搖的跡象。

關下袁軍喊話說張楊丟下河內逃往洛陽了,關上的守軍就喊放你娘的狗屁,張楊好好的在懷縣呢,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關下袁軍喊洛陽不會派兵援助,關上的守軍就哈哈大笑說我們就是來增援河內的;關下袁軍喊話說東路和北路的大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關上的士兵就喊冀州振威軍馬上就要攻下鄴城……

總之,原本一邊倒的罵戰變成了守關一方占據上風,郝昭眼看己方的軍心士氣竟然收到動搖,急忙停止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行動。

又過了一天,郝昭親自來到關下喊話,要跟守關的典韋親自對話。

“某乃晉陽郝伯道,不知關上典頭領可敢出關鬥將!”

典韋窩在箕關好幾個月,正想活動活動筋骨,於是回答:“看你白白淨淨的像個書生,根本不是某的對手,想要鬥將也行,選個能打的來,免得不濟事!”

典韋話音剛落,關上守軍頓時放聲大笑,一起喊道:“城下的小白臉莫要聒噪,趕緊選個能打的來!”

郝昭也不生氣,果然退了回去,不久之後披掛整齊的文醜出現。

“呔,河間文醜在此,關上可有人來迎戰!”文醜一聲大喝,如半空霹靂,清晰地落入關上將士的耳中。

“好家夥,竟然是河間文醜來了!”

“哎呀,郝昭真是陰險,竟然故意誘典都尉答應了鬥將之事,現在卻將文醜這個殺星抬了出來。”

“聽說這文醜和顏良被稱作河間雙雄,武藝十分高超,典都尉這次恐怕不敢出關迎戰啊。”

“啊,典都尉若是不出關迎戰,豈不是等於食言了?”

關上士兵一時議論紛紛,都有些不看好典韋。

典韋原本還有些懶洋洋的,等他看到出戰的居然是袁紹麾下大將文醜時,頓時精神大振,立即對親兵喊道:“速速將某的鎧甲和兵器取來,待吾出關劈了這廝!”

下一刻,披掛整齊的典韋如一陣旋風,從箕關上呼嘯而下,直撲關外的文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