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 東西呼應

鮮於銀接到李儒的通知時,雖然還不知道木船上所刻十六字的具體意義,但他有種預感,覺得是時候對襄平的公孫度發起最後一擊了,所以毫不猶豫地將原本駐守在安市的五千步兵帶回新昌。

安市經過國淵這位能士一段時間的治理,局麵已經穩定,原本從汶縣和平郭兩城逃過來的百姓也紛紛返回了鄉裏。安市和汶縣周圍百姓如今隻認縣衙發布的政令,不再聽從和遵守公孫度在遼東另外搞出來的那套政令體係。

李儒見到鮮於銀之後,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鮮於銀聽了甚是認同,他一臉欽佩地對李儒說道:“徐公明能夠想出木舟傳書這一招,實在是令人稱奇。不過,軍師能在一夜之間便猜出謎底,更是令某佩服啊!”

“徐公明也是迫於無奈才出此奇招,他若是派人繞道從海上傳遞消息過來,不僅容易被公孫度的水師截獲,而且耽誤時間,反而不如用這種看似容荒謬,實際上卻是最便捷的方式向我們通報軍情。”

“可是,徐公明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發現這些小木船,而且還能從這十六字中破解出他的意圖呢?萬一我們的細作沒有發現,又或者敵營當中也有能人破解了這個明語下麵的意思,豈不是弄巧成拙?”

“以吾所見,這些情況,徐公明已經想到了。這次我們的細作在海邊同時發現了十數條外形相同的小木船,那就說明徐公明讓手下做了許多這樣的木船,他這是利用巨大的數量優勢來彌補木船在海上漂流時的不確定性。至於這樣的傳遞辦法會不會被公孫度的手下破解,以吾所見,隻要徐公明能夠做到瞞天過海,那麽公孫度就算知道這是西線與我們聯絡的辦法。也絕對不會想到西線的主力部隊會從玄菟郡直撲襄平。”

“嘶,徐公明想要騙過大遼水沿岸的數萬敵軍悄然進入玄菟郡,還真是不好弄啊……”鮮於銀撮著牙有些擔憂。

李儒建議說道:“為了掩護西線主力的真實意圖,我建議立即對襄平發起佯攻。把公孫度的注意力引到我們這邊來。”

“軍師言之有理。我這就去布置!”

鮮於銀與李儒議定,便立即從新昌出兵。三日之後度遼軍抵達了襄平南門外二十裏處。

公孫度在一日前接到遼軍出動的消息,卻沒有派兵出城迎擊,因為他覺得度遼軍兵力有限,隻要自己依托襄平城嚴防死守。那麽鮮於銀根本沒有機會攻進城來。

望著高大堅固的襄平城牆,早有算計的鮮於銀把眼一瞪,把手一揮,頓時便有上百架投石車被士兵們推了出來。

投石車作為大型的攻城器械,行動遲緩和運輸不便是它的最大的缺點,但因為它巨大的遠程殺傷優勢,卻也是攻城的利器。度遼軍的舟師營舟船有限。在運輸度遼軍登陸遝氏海岸時並未攜帶太多的投石車和床弩,出現在襄平外的這數百架投石車卻是鮮於銀率軍奪下新昌之後,在大半年的時間內趕造出來的。遼東半島上多山,山中又多樹木。隻要勞力足夠,趕製數百架投石車並非難事。

除了趕製投石車,鮮於銀還將俘獲到的數千高句麗蠻子趕進山中采石,為投石車製作發射所用的大小石彈。幾個月下來,山中采石的高句麗俘虜累死數百人,而他們辛苦開采和打磨出來的上萬枚石彈此時終於派上了用場。這些高句麗人本來是公孫度引進來對付度遼軍的,如今卻為度遼軍製作攻城所用的石彈,說起來公孫度也算是端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因為準備充分,所以當鮮於銀下達了遠攻的命令之後,三百多架投石車分成三列在襄平城外一字排開,然後開始了日夜不休的輪番投射。

“嗖……”一塊磨盤大的巨石狠狠地砸中了城頭望樓的立柱,頓時將這根立柱從中砸斷。

“嗖……”幾塊人頭大小的石彈從同一座發射車的皮兜地麵飛出,然後在空中散開,有的砸向城頭的士兵,有的落入了城中,引來了一大片驚呼和慌亂。

“嗖——!”又是一塊水桶大的巨石飛過城頭,狠狠地砸中了遼東侯府內某間屋脊,巨大的慣性將屋脊瞬間砸穿,接著整個屋蓋便稀裏嘩啦地砸了下來。

城外投石車聳立如林,天空中石彈呼嘯似雨,城中軍民慌亂好似炸鍋……

三百多架投石車隻需要不到兩千士兵便可操作,鮮於銀為了保證攻擊的連續性,給每一列上百架投石車規定的投射時間是四個時辰,這樣一天之內三列投石車便可以實現輪班倒,既不影響攻擊的效果,也不會讓士兵覺得疲憊不堪。

當初曹操在攻打徐州時便采用了數百架霹靂車集中齊射的辦法,結果差一點就連徐州治所郯城都要被攻陷。襄平作為公孫度的老巢,雖然修建的高大堅固,但與郯城相比也不過如此,但圍攻襄平的度遼軍所使用的投石車卻是要比曹操所用的霹靂車還要厲害,所以躲在襄平城內的公孫度和他的手下在連續幾天晝夜不間斷的“巨石雨”轟炸之下,已經嚇得心驚膽顫,躲進了地道之中。

“將軍,速速派兵出城將敵軍的投石車毀掉,不然襄平城可就要被砸成一片廢墟了!”一位嚇破了膽的從事哭喪似地向公孫度提議。

幸好,這貨雖然膽小,但隻是提議公孫度派兵出城,卻沒有提議公孫度開城投降,所以被公孫度打了二十軍棍之後,也就算了。

“將軍,敵軍的投石車雖然厲害,但石彈消耗甚巨,必然不能持久,還請將軍親至城頭犒勞將士,安撫軍心,則襄平無虞!”一個膽大的幕僚向公孫度提議。

“將軍,不如將王烈和管寧一起推上城頭,敵軍見了,必然不敢再用巨石毀城!”從事陽儀提出了一個陰損的建議。

被逼急了的公孫度終於發了狠,他讓手下士兵把王烈和管寧“請”到自己府中,然後以兩位名士的家人做威脅,讓王烈和管寧陪著自己一起上了南門城頭。

城外中軍大帳外,鮮於銀正手持千裏鏡觀察著城頭的敵情,忽然有兩張熟悉的麵孔忽然映入到他的眼簾。

“我艸!公孫度這龜孫子竟然把王彥方和管幼安拉到城頭擋石彈!”

鮮於銀當初來遼東時曾經得到過王烈的幫助,所以對王烈的長相印象很深,他雖然未曾見過管寧,但避禍遼東的四名士如今他已經見過了三個,所以很容易就想到了王烈身邊那位便是管寧。

千裏鏡中,鮮於銀很清楚地看見王烈和管寧麵露憂鬱之色,卻沒有什麽懼怕,不愧是當世名士。

因為擔心傷到了王烈和管寧,鮮於銀趕緊下令投石車停止了發射。

“軍師,現在我們該咋辦?”鮮於銀一臉鬱悶地問李儒。

“現在我們隻是佯攻,就把公孫度嚇得將王彥方和管幼安抬了出來,這是好事。”李儒一臉篤定,根本沒當回事。

“可是,公孫度發現了我們的這個弱點,等大軍全力攻城的時候,他一定還會故技重施,到時候我們該如何應對?”

“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暫且讓投石車停止投射,每天派出一隊士兵在城外搦戰,不停地辱罵和騷擾公孫度,讓他不能安寧!”

“如果公孫度受不了折辱派兵出城來戰呢?”

“他若真敢派兵出戰,那我們便假戲真做,與他決戰!”

李儒一番出謀劃策,鮮於銀心中不再煩躁,於是繼續佯攻襄平,隻等徐晃率領的那支部隊按時抵達襄平。

襄平城外的投石車停止了發射,城中守軍終於可以緩一口氣,不過公孫度的耳根卻是難以清淨,因為城外的度遼軍士兵正扯著嗓子“問候”公孫家祖宗十八代呢!

公孫度心中惱怒不已,但他卻不敢派兵出城作戰,隻是嚴令手下將士據城死守。城中軍民先是看到公孫度脅迫著名士王烈和管寧上城擋石彈,接著又見到公孫度寧可被城外的度遼軍罵城烏龜也不出戰,於是覺得公孫度膽小怕死,對他的懷疑和猜忌越來越多,一時之間暗流湧動。

北方荒原之上,率軍北行的徐晃晝伏夜出,經過七天的行軍,終於逼近到高顯附近。

副將張凱問道:“徐將軍,由此向東行進二十裏,便是大遼水,我們什麽時候過河?”

徐晃回答:“先讓部隊就地結營休整,何時過河還須接到高顯那邊的消息才能行動!”

高顯城內,夫餘國的王子有些不解地看著張峻說道:“我的族人已經在河對岸看見了漢軍騎兵的前哨,為何不立即派人前去聯係?”

張峻解釋說道:“此時若是接引吾軍主力過河,一定會被公孫度留下來的探子察覺,那我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那現在怎麽辦?”

張峻沉聲說道:“很好辦,你現在派人將公孫度留在玄菟郡境內的細作和探子全都解決掉,自然就沒人去給公孫度通風報訊了!”

夫餘王子心中一緊,知道這次的事情恐怕無法推諉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