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群之中卻是始終有人並沒有向獻帝跪拜的意思,必定並沒有兵馬催促百姓下跪,又有誰真的願意就這般跪在別人麵前呢?看到始終有人沒有下跪,也並沒有招惹來任何兵丁,有些剛剛跪倒在地上的人們,又緩緩的站了起來,而有更多的人則是在跪倒與不跪之間猶豫,身體半蹲著,表示自己和站著的人以及下跪的那些人不同。
“百姓們的表現,還真是令人有些哭笑不得。”看到這一幕,呂布身邊的程昱開口說道。
呂布將獻帝回歸洛陽的消息放了出去,引來這麽多百姓的觀望,目的就是想看一看百姓心中對於皇帝的敬畏究竟還有多少,自己這些年的努力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眼前的情況看來,呂布這些年的努力還是很有效果的,必定有些人並不願意屈膝在獻帝麵前,隻要有機會他們還是願意站起身來,直視獻帝,隻是以往並沒有這種機會而已。
“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接著進行下邊的事情吧。”看到這一幕,呂布微微頷首,然後向身邊的程昱說道。
“是。”得到呂布的命令,程昱轉身而去,不久之後,就重新來到了呂布麵前,不過此時程昱的身後已經多出了一個人,此人年紀輕輕不過額頭之上已經有了一道不淺的抬頭紋,皮膚雖然保養得很好,但是全無法掩飾內心的焦慮,這人跟在程昱身後,衣服垂頭喪氣的樣子,隻有他身上的繡著真龍的衣著和身後追隨而來的太監和宮女們,無不在昭示著此人的身份,他正是此時大漢的皇帝獻帝。
“丞相大人,陛下已經帶過來了。”程昱來到呂布身邊,微微頷首指了指身後的獻帝,對呂布說道。
“知道了。”看見獻帝過來,呂布向著程昱擺了擺手,讓他離開。而呂布卻是起身來到了獻帝身邊。
“你這樣對朕,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麽?”看見呂布到來,獻帝滿臉的憤懣,怒視著呂布問道。將遮掩在袍袖之中的雙手揚了起來,而在這雙手腕之上赫然有著一條黃金製成的細小鎖鏈,顯然這一路上獻帝雖然貴為皇帝,卻是被當做凡人一般押送而來的,雖然這個犯人的身份很是不一般。
“陛下,你錯怪我了。”說話間呂布將嘴唇靠到獻帝的耳邊繼續說道:“如今我大勢已成,身邊的這些文武百官,無不希望能早點送你歸西,才好讓我能早日去你而代之,他們才好爬上更高的位子,隻是我一直不肯對你動手,壓著這件事情,不然隻怕你早已身首異處了。”
說完,呂布轉身回到了自己方才就做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再多說什麽。
而此時的獻帝則是滿臉驚愕的看著呂布,接著轉頭看向周圍這些呂布的將領和文官,果然從他們的眼神之中感覺到了不善。一時之間,獻帝心中原本對於呂布的恨意消減了不少,不過卻又馬上開始懷疑呂布剛才的話語起來。呂布的話對於獻帝的震動很大,和他平時在宮中聽到的顯然完全不一樣,不過獻帝自小在宮中長大,經曆了許多磨難,雖然年輕卻已經是老於世故,直覺告訴他的確正如呂布所說,有很多人想要他死,因為在這些人看來,他存在的必要性正在不斷的貶值,對於已經如此龐大的呂布集團來說,所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有些渺小。
“不知丞相的意思如何?難道也想要寡人的性命麽?”半響,獻帝把心一橫,邁步來到呂布身邊開口說道。那種爾虞我詐,躲在陰暗的角落中,猜測別人心理的生活,已經讓年輕的獻帝心力交瘁,此時他終於下定決心,如果大漢王朝始終無法擺脫敗亡的結果,如果自己注定要身首異處,成為大漢的末代皇帝,那麽就讓這一切來的開一點吧。
“陛下說笑了,我不想要你的皇位,也不想要你的性命,我想要的想必他們已經和你說過了,一切就看陛下你的選擇了。”見獻帝已經有了決斷,呂布微微一笑,說著就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按照呂布的安排,獻帝需要在這城樓之上,麵對百官,麵對洛陽百姓,承認自己和一些官員勾結陷害呂布,圖謀不軌的事情,以此下一道罪己詔,冊封呂布為攝政王,全權處理大漢所有政務,而獻帝自己則要自此退出所有權利爭鬥,回宮麵壁,靜思己過,為大漢國運昌盛在列祖列宗麵前祈福。
“嗬嗬,丞相大人真是好算計啊。我還有的選擇麽?”麵對呂布,獻帝露出了一聲蒼涼的歎息,每每想起大漢數百年基業,就要毀在自己手中,獻帝都有一種吐血的衝動。雖然身處權力鬥爭中心的獻帝,早已經沒有了那些少年心性,不過任憑獻帝的心性如何沉穩,卻是始終擺脫不了亡國的痛苦。
“陛下,這邊請。”這時候程昱從一旁走了過來,拉了拉獻帝的一角,想讓他快點將已經說好的事情辦完。不過又怕獻帝一時激動說錯了話,於是接著說道:“陛下,一會兒人多,千萬不要亂說話。如果陛下記不清該說些什麽,隻需要將這些話大聲的念出來就是了。”說著程昱從身上去下了一張布條,交給了獻帝。而上麵所寫的,正是程昱為獻帝早就斟酌好的句子。
“嗬嗬,你們準備的還真是周全啊。”看到程昱遞過來的布條,獻帝慘淡的一笑。覺得自己那裏還像是一國之君,哪裏又有一國之君的威嚴,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木偶而已。
“臣這都是為了陛下的安危,還請陛下成全。”麵對獻帝,程昱隻能尷尬的一笑,微微頷首。
不過獻帝雖然性格沉穩,必定年輕,之間他邁開大步來到了女牆邊上,舉起手中的布條,衣袖之下一條黃金鎖鏈來回晃動著,衝著城下高聲說道:“大漢朝廷的愛卿們,大漢的將士們,洛陽的百姓們,這就是你們為自己的皇帝,為我準備的歸宿麽?你們真的希望我將大漢的江山,祖宗的基業交給這幫強盜麽?”
“這?”聽見獻帝一占上城頭,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程昱大驚失色,就要衝過去阻止獻帝。要知道獻帝雖然沒有任何權利,不過卻是大漢的皇帝,大漢帝國名義上的掌權者,如果真的讓獻帝說出一些什麽,定然會對局勢產生很大的震動。
“不要靠近,讓他說。”就在一眾人都有些焦急想要阻止獻帝的時候,身後一道聲音傳來,一個人影緩緩上前,卻正是呂布。
雖然獻帝的表現讓呂布吃驚,不過呂布也想看一看,獻帝究竟能不能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就讓自己這些士兵倒戈,就讓洛陽的百姓倒戈,就能在朝廷之中翻雲覆雨。
“你們是大漢的百姓,難道就要看著他們這幫人胡作非為,將我,你們的皇帝索拿麽?你們的熱血,你們的忠臣何在?還不拿起手中的兵器,將這群反賊拿下,還我大漢朗朗乾坤。”見沒有人上前阻止自己,獻帝繼續說道。想要讓城下的洛陽百姓即可倒戈,和他一起將呂布等人誅殺,即便是不能勝利,也算沒有愧對列祖列尊。
“丞相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對陛下,簡直是太過分了。”有人義憤填膺的說道。
“我們要為陛下盡忠,打倒呂布。”立刻就有人抄起了扁擔,準備向著不遠處的士兵砸去。無論如何獻帝乃是他們的皇帝,怎麽可以受這樣的侮辱,這種事情從來沒有聽說過。
“丞相大人,要不要我。”說著呂布身邊典韋邁步而來,走到呂布麵前,伸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斬殺的手勢,看這架勢,隻要呂布點頭,就要上前將獻帝斬殺當場。
“丞相?”身後的許褚和臧霸同時邁步上前,想呂布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不用了。”呂布衝著幾人白了擺手,然後想著獻帝所在的女牆走去。
沒有幾步呂布就來到了獻帝身邊,伸手在獻帝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要做什麽?”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獻帝連忙轉頭,想要嗬斥,不過當看見是呂布的時候,卻是腿肚子一個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到在了地上,takeshi親眼見過呂布斬殺太監曹寅,對於呂布的凶殘嗜血有著深刻的認識,每每想起當日的事情,獻帝都會坐立難安。
“陛下何必如此。”見獻帝意識之間驚慌莫名,呂布伸手將獻帝服了起來,然後轉過頭來想著城樓之下大聲喝道:“大家肅靜,聽我呂布說兩句。”
不過此時,城外的百姓已經嘈雜成了一團,呂布的聲音雖然不小,卻是如何能蓋的住成千上萬人的聲音。不過呂布並不著急,隻是將一隻手捏成了拳頭,伸向了天空。
就在此時,突然城牆周圍的士兵看見呂布的手勢,一起大喝了起來:“殺,殺,殺。”
雖然隻有聲音,卻是震得在場之人,耳膜一針嗡嗡作響。有些膽小的人,背著聲音所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懼的看向周圍。而更多的人則是本能的後腿,離那些手持兵器的士兵遠去,直到看清楚,他們隻是發出了三聲喊殺聲,便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這才停下後退的腳步,定下心神,開始注意城樓之上的變化。
城樓之上,呂布此時呂布已經將伸上天空的手收了回來,打量著城下的人群,等待著人群平靜下來。此刻人群雖然還有些**,不過卻已經沒有人說什麽話,比之方才的混亂不知道要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