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來小飛對我說：“劉琦那家夥，聽說子龍是我們的朋苦不迭，你沒瞧見他那張臉，跟醃的鹹菜似的。”
我十分驚詫：“翼徳，醃的鹹菜啥樣？”
翼徳輕蔑地看著我：“你看看你，整個兒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當年家父……”擺出一副憶苦思甜的樣子，忽然又泄氣，“為了鍛煉我的愛國情操，早上常常逼我吃鹹菜豆漿加油條。”
“生在福中不知福！”我驚呼。
“你不知道……”他鼻涕，悲戚地說，“早上五點就被從暖烘烘的被窩裏拉出來，天還沒亮呢，就讓吃這些東西，你說能幸福的起來嗎？”
我半張開嘴，深深地點了點頭。
回想暑假被諸葛拉起來的那些日子，簡直不堪回首，相比較張家老爺來說，諸葛還算是仁慈的，他是六點叫我起床的，還好。
後來我就問：“那子龍這事兒怎麽辦啊，他雖然能打工了，但學費……”
小飛說：“你不是想替他交了吧？”
我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小飛說：“你哪來的錢啊？”
我說：“我攢了一部分的拜年錢呢。”
小飛驚：“你可真能攢，將來誰要是嫁給你就慘了，居然還弄小金庫。”
嫁給我？
我震驚的頭發一聳，咽下一口氣才幹笑起來：“我……我這是有憂患意識。”
小飛問：“你打算替子龍交學費？”
我眨眼：“是啊，難道不妥嗎？”
小飛說：“不妥，當然不妥。”
我驚訝：“未請教？哪裏不妥？”
小飛哼哼：“你真是白白跟那個人相處了一整個暑假。這點眼力價都沒有？你沒看出子龍他心高氣傲。寧可隱瞞也不想告訴你真相？若非是他去應聘的時候對劉琦說過，這件事想必沒人知道呢。你要是擅自給他交了，以他那種寧折不彎的個性。以後大概就把你劃為拒絕往來戶了，”他翻了翻眼皮，忽然說，“不過這小子怎麽會沒有學費交呢？他明明打了一個暑假地工啊……”
“是啊是啊……”我隨口附和。忽然想到關鍵處，於是顧不上計較這些，擺著手問：“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你怎麽打算地？”
小飛說：“我的打算麽……哎？怎麽會是我的打算？應該是你來做啊。”
我羞赧：“我智商不夠。還得您來。”
小飛驕傲起來：“看你那傻樣。”
我呆呆地笑著，就差吐出舌頭再流點口水表示我地廢柴性跟癡呆性。
“我都弄好了，你就別白擔心了。”小飛笑著點頭。
我越發敬仰地看他：“你怎麽弄的？”
“附耳過來，”小飛笑著，形象高大無比，亮閃閃的直逼諸葛小亮。
我折服，立刻靠過去。
小飛低頭，在我耳旁。低聲說：“我跟劉琦商量，這般這般，如此如此。——此事如此行來，簡直是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
我連連點頭，雙目放光。忍不住露出笑容，連連稱讚：“不錯不錯，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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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
熱風撲麵。
前來陸指的路上卻仍舊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皆是當世俊傑。
我跟翼徳兩個人蹲在陸指門外擺小攤賣涼茶的攤子裏，一邊喝酸梅湯一邊合計。
我問：“你說他什麽時候會來？”
眼睛骨碌碌看著路上來往的人。
“不知道，可也差不多了吧，再耽誤就傍晚了。”小飛喝了一口，伸手撫摸胸口，將領子撥弄開來，露出半邊結實胸膛，一邊歎一聲，“舒坦。”
我也跟著喝了一口，卻冷不防見到他地動作，頓時差點嗆到。
趕緊找餐巾紙抹抹嘴，顧左右而言他狀：“可惜雲長不在，要不要帶一碗給他回去？”
小飛嘎嘎大笑：“你還怕他沒喝的？他那府裏什麽沒有啊。怕不比這些高級上多少倍。”
“倒也是。”我點了點頭，忽而又想，“不知諸葛是去做什麽了，不然給他帶一碗……”
“咳咳，”小飛大聲咳嗽，“咳。”
我看他：“咋啦！”
他冷冷地笑：“你還真是記掛著你那水啊。”
“什麽水？”我不解。
“你還記得你當初認識這家夥說的什麽話嗎？”他斜睨我。
“啊？”我木呆呆應了一句，忽然想起來。
當初認識諸葛的時候，因為一搓了周小瑜銳氣，所以我十分開心，昏頭昏腦之下，不合便說了一句：吾得諸葛，如魚得水也。
不料，從那以後被這個家夥記住了，時不時地拿出來糗我。
“喂，你怎麽能這樣……事易時移……”
我振振有辭，一本正經剛要抗議小飛過人的記性。
他忽然極快地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按住我的腦袋，一邊說：“來了！”
“什麽？”我張口就問。
“那裏！”張小飛努努嘴。
以我的小眼神，順著他地示意看過去，恰好看到一條卓然不群的人影正匆匆地向著陸指這邊急忙奔來，很熟悉的身影啊，寬肩細腰，眉目如畫。
隻看了一眼，心底有個聲音激動地叫：子龍！
“低頭！別被他看到！”小飛叫。
我“啊”了一聲，便被張小飛將頭按下去，鼻子尖幾乎戳進麵前的酸梅湯裏。
我迫不得已低低垂著頭，斜眼看旁邊地小飛，他也是同樣動作，兩個人像是兩個怕生的鵪鶉般，直愣愣地麵對麵前地兩碗酸梅湯，隻有眼珠在不停轉動。
耳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想必是子龍從攤子麵前跑過去了。
腦袋上一鬆，是小飛鬆開了我。
我放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
小飛也抬頭。
我們兩人不約而同向著陸指門口看。
正好看到子龍矯健的身影一掠，跟個絕頂高手似的縱身跳了進去。
“好了好了！”我鼓掌而笑。
“總算搞定了！”小飛也樂嗬嗬地鼓掌。
“來來來，喝一杯慶祝！”我端起麵前的那杯酸梅湯。
“哥倆好哥倆好！”小飛大大咧咧地，伸手猛拍我肩頭。
我正喝著，猝不及防，經不起這股大力擊打，胸口一陣激蕩，差點吐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