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睜開眼睛,神色茫然的看著四周,從房間的建築風格上看去這是一間破舊的廟宇,幾根木質的柱子支撐著屋頂,而屋頂的瓦片已經殘缺了不少,陽光在屋頂的縫隙中直射過來,帶來一些光亮。廟內有破爛的供桌和神像,香爐已經不見了,而供奉的神像也都看不清麵容,也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一位神仙。

“我為什麽在這裏呢!不是在家睡覺嗎?”李重使勁的揉著額頭,自己的上一次記憶是和一位著名的導演合作拍一部古裝戰爭大戲,當然李重出演的是路人甲的戲份,拍完戲份回家睡覺了,然後自己的記憶就此戛然而止。

不過那是夏天啊,炙熱的氣浪都能把人烤成熟食,可是現在居然冷風習習,寒氣逼人,凍得李重直發抖。

推開廟門,李重不由得愣住了,目光直直的看著外麵,仿佛靈魂離體一樣。

神廟就處在一個平緩的小山坡上,天空飄著小雪,紛紛揚揚的,遠處白山聳立,近看四周全是參天大樹,看上去每一株都可能達到國家保護的樹齡。

我怎麽會在深山裏!李重隻覺得迷迷糊糊的,難道我失憶了?李重感覺到自己確實是消失了一段記憶,自己經曆的時間從夏天一下子就到了冬天。

銀行卡密碼,QQ號碼、電話號碼、家庭住址,李重努力的回想一下,謝天謝地,有用的東西自己全記得,不過到底是誰把自己弄到這裏來的呢?這荒山野嶺的、雖說環境不錯,但也不是治病療養的地方。

為今之計隻有等人來問問了,李重沒有別的辦法,身上的衣服還是龍套裝束,所以沒帶電話,摸了摸兜,身上還有香煙半包、打火機一個,幾枚硬幣。

感覺等了有好幾個小時也不見人來,李重急了,決定四處轉轉,看看那能不能找到人,可是這一轉不要緊,李重心都涼了。

廟宇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外界,這條小路曲折蜿蜒、看不清方向。然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讓李重驚駭的是這條路看上去雜草叢生,一看就很久都沒有人走過。

自己被遺棄在這裏了,李重有些明白了。

無奈之下,李重返回屋內看看有沒有什麽別的線索,很可惜,李重什麽收獲也沒有,肚子卻咕咕的叫起來。

自己走吧!李重歎了口氣,決定離開這裏,就算兜裏沒什麽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大不了要飯,死不了人。

很快李重就知道為什麽這座廟破敗的原因了,它離人煙太遠了,李重估算至少走了十餘裏,連個人煙都沒見到。

由於雪越下越大,也看不清太陽在哪裏,估計應該到中午了,李重實在是累壞了,饑餓更讓李重兩腿發軟,身上直冒虛汗。

看到前麵是個土坡,有三四十米高,估計是爬不上去了。李重隻能隨便找了個大樹靠坐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可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入耳廓。

有人!李重頓時來了力氣,仔細傾聽片刻,李重連滾帶爬的跑向前麵的小土包,站在土山上麵,在視線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古城,高聳的城牆,上麵還插著破爛的旗幟,給人古樸殘破的感覺。真是大手筆啊,拍個電影居然修了一個真正的城池,李重感歎不已。

土包下有一隊人,沿著一條五六米寬的道路前行,更加確切的說應該是一隊人馬,大約有一百來人,還帶著幾輛大車,車軸不時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領頭的人距李重有七八十米,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身上穿著一副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鎧甲,在馬上顯得顧盼生威,看上去要比李重身上的龍套裝威武得多。由於角度問題,李重也看不清騎士的長相,不過李重卻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迎麵撲來。

李重不由得感覺一機靈,好像麵對一頭作勢欲撲的猛虎一樣。

“真是扯淡!現實中怎麽會有這種氣勢,一定是幻覺。不過這是拍什麽戲呢?”李重雖然心裏疑問重重,嘴裏卻大叫起來,希望能引起這些人的注意:“嗨……”

李重是站在土包之上,而這一群人順著土包前行。聽到李重的聲音,領頭的騎士仰目看來,李重終於看清楚來人的長相。這是一個很標準的古代軍人形象,濃眉大目,頜下短須,樣貌甚是威猛。

李重正要說話,忽然感到騎士眼中殺機一閃,還沒鬧明白自己那裏得罪騎士了,就見到騎士突地取出一張弓,就盤踞在馬上張弓搭箭,箭簇的寒芒正對著李重。

“不……”李重還沒喊出第二個字,就聽到“嘣……”的一聲,這是弓弦震動空氣的爆響。

麻痹的這是真家夥,李重雖說驚詫異常,不明白武將為什麽要射自己,但還是下意識的拿手臂一擋。

“噗……”沉悶的金屬入肉聲響起,李重還沒感覺到疼痛,就聽到一陣歡呼。

“將軍神武……將軍神射……將軍真是好箭法……”各種呼喝聲嘈雜不堪。

在喝彩聲中,將軍抽出第二隻箭。

不用問為什麽了,李重轉身就跳下土包,這時候逃命要緊,其餘的全是浮雲,一隻呼嘯的勁箭自李重頭頂掠過,帶起的寒風幾乎刮斷李重的頭發。

一口氣跑了幾百米,在確信沒人追來的同時,李重也發現自己迷路了。四周全是樹木,視線被嚴重幹擾,隻能停下來辨別方向。

現在李重才有時間檢查一下傷口,箭鏃射在手掌上,幾乎將李重的手掌射了個對穿,不過還好,失血不算嚴重,隨便包紮一下就沒什麽問題了。

李重伸手握住箭杆,緩緩發力,感覺到刺骨的疼痛,估計箭簇是三角形的,硬拔根本不可能,隻會讓傷口增大。

現在隻能折斷箭杆了,李重試著掰了一下,箭杆不光堅硬而且滑不留手,應該是用桐油泡過的硬木製成,這是標準的殺人利器。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李重清楚地記得,自己離將軍足有七八十米,在這麽遠的距離,馬上的武將一箭射向自己的胸口,居然毫無偏差,要不是用手擋了一下,李重很確定自己必然是一箭穿心的下場。

有沒有天理啊!奧運會冠軍絕對沒有沒這水平,而且對方是騎在馬上,沒有一點準備工作,抬手便射,真是叫人費解。

還有,難道殺人不犯法嗎?這可是有一百來人現場目擊呢,這些人不光不阻止,還大聲喝彩,這地方沒有法律嗎?

就在李重迷惑不解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東西在觀察自己,這種感覺實實在在的,令人渾身發冷。李重猛的一回頭,就見到一頭狼出現在自己身後。

確實是一頭狼,李重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狼狗絕對不會給人這種凶惡的感覺,李重感覺到狼的目光有多麽的不善,看著自己就像看著一頭待宰的羊羔。

李重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在正常的情況下李重絕對不會這麽害怕,李重也練過武術,雖說資質不好,但對付兩三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李重能當上群眾演員,出色的身體素質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可是現在不行,饑餓和疲勞讓李重極度虛弱,而且手上的傷也讓李重右手不敢發力,情況嚴重到極點。

李重已經不考慮為什麽會有狼的問題了,緩緩蹲下身,死死的盯著野狼。

足足有十分鍾,野狼隻是緩緩的圍著李重繞圈子,這是捕食者天生具備的謹慎和狡猾,這種壓力幾乎讓李重崩潰,因為對峙的時間越長就對李重越不利。

李重終於忍不住了,一步一步的向野狼靠去,他必須做出選擇,嚇跑野狼或者馬上就和野狼決戰,這兩個結果李重都可以接受,他最怕的是野狼選擇遊鬥消耗自己的體力,隨著時間的推移,李重會變得更加虛弱。

萬幸的是,野狼也選則了決鬥,很有可能這頭狼也和李重一樣等不起,它也許饑渴難耐,也許還有幼崽嗷嗷待哺。

對於兩個饑渴難耐的動物來說,拚命是毫無美感可言的,打鬥簡單到極致,李重一腳飛出踹向野狼的牙齒,卻被野狼躲過,一口咬在李重的小腿上。李重忍住劇痛,雙腿夾住野狼的頭部,就勢一扭,將野狼摔倒,隨即就猛撲上去,緊緊地抱住野狼的脖頸。

實際上一個壯年男子的力氣絕對比狼大,野狼比人占優的是靈活和利齒。李重在付出了一條小腿血肉橫飛的代價後,終於將優勢轉化成勝勢,他用右臂緊緊地勒住野狼的脖子,雙手扣在一起,渾身筋肉繃緊,嘴裏啊啊的怒吼著。

野狼不住的掙紮,但它背對李重,利爪和獠牙根本派不上用場,隻能竭力掙紮著,李重忍受著野狼身上令人作嘔的氣味,逐漸加大力氣,野狼的掙紮漸漸無力。

贏定了,李重心裏安定下來,野狼的死現在隻是時間問題,再加一把勁就行了。

然而,李重忘了自己的手掌上還帶著傷,不知道碰到哪裏,刺痛感劇增,讓李重手不由得一鬆,野狼頓時緩過氣來,掙紮的力氣逐漸變大,而李重卻感到自己的右手越來越用不上力氣。

真是該死,李重此時無比怨恨那個騎在馬上的將軍演員,他的的右手幾乎都扣不住左手了,劇痛讓李重無力感越來越嚴重。

“嗷……”李重一咬牙,猛的鬆開雙手,左手握住箭杆用力一捅,將自己的手掌和野狼的脖子一起刺穿,滾燙的血液一下子噴湧出來。

巨大的眩暈感同時傳來,極度虛弱的李重眼前一黑,隻覺得渾身好冷,這時他也不在乎野狼到底死透了沒有,隻是緊緊地摟著這具毛茸茸的身軀,希望能攫取一點溫暖的感覺,野狼的身軀慢慢變涼,李重也漸漸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