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羅網漸漸張開
“為什麽與袁術私下單獨言和?為什麽放任袁術率軍渡江?我說劉大公子,我與你父親簽訂的盟約裏,有規定我軍不得與袁術單獨言和嗎?又有那條約定說了,我軍一定要把袁術匹夫消滅在長江以北?劉大公子你怎麽也不聽一下,當時我軍的將士已經疲憊不堪成了什麽模樣?軍需輜重的儲備又已經空虛短缺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有能力把袁術消滅在長江以北不?”
麵對劉繇長子劉基劉大公子的質問,咱們的陶副主任當然是一副嗬欠連天懶洋洋的欠揍表情,還用一連串的反問把可憐的劉大公子問得是額頭青筋暴跳,同時也啞口無言。欣賞挖補了劉大公子憤怒而又無奈的表情,咱們的陶副主任又表情溫和的笑道:“況且,袁術的隊伍能夠順利渡江,並且在長江水戰中打敗貴軍,好象貴軍的責任更大一些吧?當初在曆陽碼頭,如果貴軍沒有為了保存實力自行撤退,而是與我軍齊心協力將陳芬水師殲滅在曆陽碼頭,能有後來這些事?”
可憐的劉基公子啞口無言了,不過這也不能怪劉基公子的口才不佳,而是劉繇軍當初在曆陽之戰中確實做得不地道,在隻要堅持下去就能殲滅或者重創淮南水師的情況下,劉繇為了保存實力選擇了率軍撤退,讓出了淮南水師的撤退航道,最終導致淮南水師放棄旱寨從水路撤往廬江,現在臉皮還沒有磨練到陶副主任厚度的劉基公子自然是無話可說了。
尷尬了片刻,劉基隻能是轉移話題道:“使君,家父遣在下拜見使君,是想與使君談一談重訂盟約的問題。為貴我兩軍的共同利益與友好相處計,家父希望能與使君修改之前的盟約,與貴軍繼續聯手討伐袁術逆賊,直至將袁術逆賊徹底鏟除!貴我兩軍聯手互利互助,對使君有百利而無一害,還望使君允諾。”
“修改盟約繼續聯手?這是好事,當然沒問題,我答應了。”陶副主任一口答應,又道:“不過得稍微等一等,袁術還有一批後軍和糧草輜重在濡須口沒來得及渡江,必須等得到這批後軍全部渡過了長江,我軍才能與貴軍修改盟約繼續聯手討伐袁術——我曾經答應過袁術,在他率軍渡過長江之前,絕不出兵攻打他的隊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做人得有信用,劉基公子,你說是不是?”
可憐的劉基公子徹底暈菜了,想要破口大罵,既沒這個膽子也找不出可以罵出口的由頭,想要撲上來和陶副主任拚命更沒這個膽量,隻能是鐵青著臉把嘴閉上,也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陶副主任也沒興趣與劉基糾纏下去,打著嗬欠說道:“應還有很多軍務政事要署理,劉基公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先去休息吧。來人,請劉基大公子到館驛休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左右衛士答應,上前邀請劉基離開,劉基更是憤怒,幹脆向陶應一拱手說道:“多謝使君好意,但在下還急於返回江東向父親稟奏此事,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罷,劉基轉身就走,氣衝衝的出了大廳,率領隨從隊伍徑直離開了已經落入徐州軍隊魔爪的舒城,當天就返回江東去了,陶應也沒有挽留,還看著劉基的背影冷笑連連,最後幹脆還小人得誌的唾了一口,“呸!自作自受!想占老子便宜的人,還想有好下場?”
“主公不必如此。”一旁的劉曄勸道:“劉繇匹夫雖然不足為懼,但我軍在淮南立足未穩,淮人尚未歸心,民心尚在動蕩,能多一個朋友,遠勝過多一個敵人。對劉繇匹夫,也是最好采取籠絡安撫的手段,縱然不能與之為友,亦不必與之為敵。”
“無所謂了,劉繇就算有心與我軍為難,也要先過了袁術那一關。”陶副主任自信的一揮手,又道:“況且我這次與劉繇的矛盾也不可調和,如果答應劉繇的條件出兵濡須口,背信棄義遭天下唾罵不說,還有可能導致袁術渡江後無法與劉繇互相製衡,所以這一次隻能是強硬一次得罪劉繇了。”
劉繇到底還隻是新走狗,為人又是出了名的圓滑乖巧,不敢象魯肅和賈詡那麽直言無諱,所以雖然覺得陶副主任此舉未必完全妥善,卻也沒有繼續堅持下去,隻是乖乖把嘴閉上。陶應則又說道:“我現在唯一隻擔心劉表這邊,劉表雖然隻是一條守門之犬,可是他的荊州軍隊卻是我們在南線最強的鄰居,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好與他的關係,那才是真正會有麻煩。元方去了那麽久都沒有消息,我還真有點擔心。”
“曄認為問題不大。”劉曄寬慰道:“陳元方出使荊州雖然始終沒有消息,荊州軍也沒有撤離樅陽,但劉磐也極力克製隊伍不曾與我軍發生衝突,由此可見,劉表之前定然有命令叮囑劉磐如此行事,劉表本人也很希望能與我軍友好相處,陳元方這番出使,定能馬到成功。”
“希望如此吧。”烏鴉嘴一向很靈的陶副主任這次破天荒的沒有打包票,還又皺眉道:“我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們和荊州之間恐怕要有些故事。”
陶副主任這一次的烏鴉嘴終於沒有應驗,打發走了劉基的第六天上午,出使荊州的徐州軍主薄陳應終於回到了舒城,而且還是在劉表軍隊伍的保護下從襄陽直接乘船到的樅陽,一路輕舟順風順水,從襄陽趕到樅陽僅僅隻走了五天時間,陶應收到消息後大喜,不僅親自出城迎接陳應,還一見麵就向陳應問道:“元方,情況如何?”
“托主公洪福,在下這一次總算是不辱使命,順利辦好了主公交代的差使。”陳應表情興奮的答道:“應見到了景升公,並且向景升公稟明劉磐、黃射二人對我軍的一再苛逼,還有稟明袁本初對淮南戰事的態度後,劉景升當場就發了脾氣,當眾罵了劉磐與黃射二人,又當麵向我軍表達歉意,感謝我軍的一再忍讓,並且表示願意與我軍友好相處,互通貿易。除此之外,劉景升還讓護送應南下的荊州老將王威捎來命令,讓劉磐與黃射二將立即率軍撤回江夏,不得與我軍發生一點衝突!”
“好!”陶應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臉上喜笑顏開,又趕緊問道:“那麽我軍在皖縣與黃射衝突一事,劉景升又是什麽態度?”
“我軍在皖縣與黃射發生了衝突?”陳應一楞,道:“我軍在皖縣與黃射發生了衝突?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這次終於輪到陶副主任意外萬分了,疑惑問道:“你什麽時候從襄陽出發離開的?這都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消息怎麽還沒送到襄陽?”
“在下是六天前從襄陽出發的,一路都是順風順水,所以走得很快。”陳應答道:“但應離開襄陽時,並沒有收到我軍與荊州軍衝突的消息,劉景升親自到碼頭給在下送行,也沒有提及此事。”
“怪了,期間至少過去了二十天,劉表為什麽對皖縣一事一無所知?”陶應更是糊塗,疑惑道:“從樅陽到襄陽全是水路,消息傳遞容易,至少二十天時間竟然都沒有把如此重大的消息送到襄陽?荊州軍的軍情傳遞怎麽可能如此之慢?”
“主公,隻有兩個解釋。”旁邊的賈詡插嘴,道:“第一,劉磐和黃射沒敢向劉表奏報皖縣一事;第二,黃祖扣下了這份軍情奏報,畢竟這次黃祖的長子黃射丟臉太甚,若是讓劉表知道皖縣之事,不僅黃射可能會前程盡毀,黃祖也少不得受些牽連,所以黃祖就替兒子瞞下了這件事。”
“文和先生此言有理,肯定是黃祖父子和劉磐欺上瞞下,誇勝諱敗,不敢向劉表奏報皖縣一事。”在拆遷辦裏早已練好了一身欺上瞞下好本領的陶副主任恍然大悟,又喜笑顏開道:“瞞了好,瞞了好,黃祖父子和劉磐既然不肯聲張,咱們也用不著把這事捅出去往死裏得罪黃祖,這事就當它從沒發生過好了。做人留一線,日後也好與黃祖相見。”
……
陶副主任的如意算盤打得雖好,黃祖父子和劉磐誇勝諱敗雖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也間接幫助了徐州軍隊,本來也是一件大好事,可惜不管是陶副主任還是黃祖父子和劉磐將軍都疏忽了一點,準確來說是疏忽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樅陽的意外醬油角色——率軍保護陳應南下,並且順便替劉表傳令讓劉磐、黃射隊伍撤回荊州的荊襄將領——王威!
做為唯一一名為劉表父子盡忠而死的荊襄老將,王威對劉表的忠心不二自然不用多做解釋,剛抵達樅陽時王威還沒發現什麽異常,可是當發現士卒數量不對並且還存在大量傷兵後,心中生疑的王威隻是稍做調查,馬上就從負傷士兵口中得知了皖縣衝突的前後經過,所以幾乎是在陶應與陳應見麵的同一時間,王威也衝到了劉磐和黃射的麵前,氣衝鬥牛的要求劉磐和黃射解釋為何向劉表瞞報如此軍情大事?!
麵對王威的憤怒質問,幫凶劉磐當然是無言以對,不敢與王威有半分爭執,可憐黃射少將軍則是麵紅耳赤,最後幹脆向王威雙膝跪下,抱住王威的雙腿嚎啕大哭,痛哭流涕的懇求王威放自己一馬,幫自己瞞報這個絕對會讓自己前途無亮的軍情消息,還一再表示自己一定會厚報王威,自己的父親黃祖也一定會重謝王威。可惜黃少將軍和陶副主任的運氣同樣夠爛,偏偏遇上了水火不進、油鹽不侵的劉表軍忠臣——很可能還是劉表軍唯一忠臣的王威,所以陶副主任和黃少將軍自然也就一起杯具了…………最先杯具的當然是黃少將軍,當鐵麵無私的王威將軍把皖縣戰事的調查結果送到劉表麵前後,聞知黃少將軍在戰場上的丟臉表現,劉表當然氣得是七竅生煙暴跳如雷,當場就下令剝奪了黃射少將軍的一切軍中職務,削職為民打發回家閉門思過!接著幫助黃少將軍欺上瞞下的黃祖與劉磐也跟著倒黴,一起被官降兩級戴罪立功,也一起挨了劉表的一頓臭罵。其中無辜遭到牽連的劉磐還好點,隻怨自己運氣不好碰上了這事,黃少將軍的父親黃祖將軍則是火大到了極點,一邊垂頭喪氣的上書請罪,一邊暗暗在心裏賭咒發誓,“他日若有機會,吾必滅陶賊滿門!以泄今日之辱!”
再順便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憐的黃少將軍被剝奪職務回家思過後,很多親朋好友都紛紛上門探望慰問,黃少將軍對他們都是絕口不提自己落得如此處境的原因,惟獨隻是在一個叫黃碩的同族小妹麵前說了些許實話,承認自己是因為在皖縣不幸慘敗給了大名鼎鼎的徐州陶使君,這才導致現今的後果。
黃少將軍對族妹黃碩說實話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確實與這個同族小妹素來親密,二是因為黃少將軍知道皖縣的事瞞不過黃碩的父親,與其讓這個好奇多動的小妹自己去打聽到所有真相,倒還不如自己交代一點實話比較好,說不定還能讓自己這個好奇心旺盛得驚人的小妹不再追究此事。可惜黃少將軍的這個小妹還是不肯罷休,又道:“兄長,這麽說你見過徐州的陶應陶使君了?父親曾經不隻一次的在小妹麵前說起過徐州陶使君,說他是全天下最能韜光養晦的人,也是全天下最讓人難以看透的人,具體他到底是什麽樣人,兄長能否向小妹介紹一下?”
“當然沒問題。”黃少將軍咬牙切齒的描述道:“陶應奸賊是一個粗魯殘暴的鄉野匹夫,貪婪無恥的宵小鼠輩!不僅生得奇醜如豬,麵如鍋底,獐頭鼠目,青麵獠牙!還好色成性,上到五六十歲的白發老婦,下到七八歲的懵懂幼女,隻要被陶應奸賊看上的,他就一定不會放過!所以小妹,你如果有朝一日遇上了那個奸賊,一定得千萬小心你自己!”
……
黃少將軍的泄憤之語真假如何,這裏就不浪費字數解釋了,還是來看看對陶副主任最重要的大袁三公的情況吧,其實早在淮南戰事沒有結束之前,被曹老大一再愚弄的大袁三公就曾經考慮過立即出兵許都,奪回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漢獻帝,然而大袁三公的這個決定卻遭到了大部分謀士的堅決反對,不僅袁譚的黨羽反對,田豐和沮授等中立派也認為目前時機還沒有成熟,勸說大袁三公保持冷靜,先全力剿滅目前已經是日薄西山的袁紹軍死敵公孫瓚,騰出兵馬來再考慮劫駕不遲。
田豐和沮授的直諫之語並沒有立即說服大袁三公,以優柔寡斷而聞名的大袁三公也沒有立即決定放棄這個打算,偏在此時,好運氣卻又一次站在了狗屎運驚人的曹老大這一邊——差不多已經是窮途末路的公孫瓚偏偏在這個時候打了一個勝仗,擊敗了因為主力南傾而後援不足的袁紹軍大將麴義,迫使已經孤軍深入的麴義後退請援。而收到這消息後,大袁三公也隻好無可奈何的放棄了進兵許都的計劃,調動了大量的南線隊伍北上增援,準備先幹掉死對頭公孫瓚然後再考慮南線戰事。
還好,曹老大也很會做人,知道大袁三公嫉恨自己挾持天子,便主動讓出了輕易可以到手的大漢臣子最高職位的大將軍與太尉二職,還順手送上了冀、幽、並、青四州州牧的職銜,以天子名譽對大袁三公重加封賞,大袁三公怒氣稍消,與曹老大一度惡化到了極點的關係也終於有所緩和。也就是在這時候,袁紹軍中最恨陶副主任的袁譚公子也乘機站了出來,請求統兵去青州攻打公孫瓚的幫凶田楷,徹底剪除公孫瓚的羽翼,也順便替大袁三公奪到真正的青州牧職位。
“攻占青州?”大袁三公開始有些猶豫,遲疑道:“青州田楷雖然兵寡將微,又在臨西與平原兩戰連遭我軍重創,已經不足為慮,可是攻占青州卻沒有野戰那麽容易,目前我軍主力已然大部北上,實在不宜過於分兵,同時攻占青幽二州,怕是力有不足。吾兒雖然武勇,但……。”
袁譚悄悄向旁邊的郭圖使了一個眼色,郭圖會意,馬上越眾而出,向大袁三公拱手笑道:“主公勿憂,我軍攻占青州,並不需要動用太多兵馬錢糧,吾有一計,可使大公子隻需出動萬餘兵馬,便可輕易拿下青州全境。”
“公則先生有何妙計?快請道來。”一聽有這樣的大好事,大袁三公自然是趕緊問道。
“主公忘了你的賢婿徐州陶應陶使君了?”郭圖微笑說道:“前日許攸先生遣人稟奏主公,說是袁術不敢抗拒主公神威,已然接受主公調停,向徐州軍隊交出了淮南全境,徐州主力已然準備班師回軍。既如此,主公何不命陶使君出兵青州,與我軍共討田楷?”
“主公,公則先生言之有理。”辛評也乘機站了出來說道:“陶使君之所以能夠順利攻占淮南,全賴主公出麵庇護他的北線,使他後顧無憂,又賴主公的天威庇佑,迫使袁術在尚有一戰之力的情況下主動退過長江,將淮南全境讓與徐州,除此之外,主公還將愛女許以陶應,對陶應不僅是毫無苛求,而且還可以說是仁至義盡。現在,也該陶應回報一下主公了。”
“二位先生言之有理,是該讓陶應回報一下我這嶽父了。”對陶副主任確實不錯的大袁三公一聽大喜,當場拍板道:“就這麽辦,即刻遣使徐州,告訴吾的女婿,吾不要他報答什麽,協助吾拿下青州,他就是吾的孝順女婿!”
聽到這話,一旁的袁尚三公子當然是心中大動,下意識的就要站出來與袁譚爭奪兵權,另一旁的審配則趕緊一把拉住袁三公子,在袁三公子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三公子,可是想與大公子爭奪征討青州的統兵職位?”
見袁三公子點頭,審配忙又低聲說道:“不可,青州田楷對陶使君父子兩代都有救援大恩,陶使君此番就算被迫出兵,也必然是出工不出力,青州絕沒有那麽容易拿下!三公子若去青州,不僅會使陶使君益發為難,還很難順利得手,不如讓大公子去碰這個釘子,也讓陶使君與大公子的關係更加惡化,將來益發堅定的站著我們這一邊。除此之外,三公子還可以讓陶使君出手,讓大公子在青州多吃一些苦頭,多丟一些顏麵……。”
袁尚清秀的雙眼中目光閃爍了幾下,終於還是收回了已經邁出半步的右腿,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