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從兄的提問,劉曄策馬前行,與身後的士兵拉開距離。

這支隊伍雖是他兄長劉勳拉起來的,但保不準裏麵會有袁術的耳目。

“兄長,虎狼相爭,必有死傷。我讓你駐潁川,乃避禍也。”劉曄輕聲歎道。

“何解?”劉勳一頭霧水。

他的想法和袁術帳下那些將領們一樣,曹操僅有三四千人馬,如何能抗衡數萬大軍的袁術?

這不是什麽虎狼之爭,而是羊入虎口啊。

他道,“曹操兵不過三四千,若潛伏於鄉下,袁公尚不與他為難。今領豫州牧,無異於羊入虎場,必死無疑啊。”

豫州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袁術之所以遲遲未能拿下來,是因為袁紹從中作梗。

周喁,以及他的兄長周昕,周昂,全都是袁紹扶持的人。

此前爆發過陽城之戰,雙方投入兵力超過了十萬,打得十分慘烈。

袁術元氣大傷,不得已退守汝南和潁川,休養生息。

而現在,周昕屯駐於陽城,周昂領九江,還有廬江太守陸康的軍力也不弱。

這些人,哪個不想得到豫州呢?

就好比幾隻猛虎在爭一塊肉,曹操這隻羊突然闖了進來,把肉給奪了。周邊的猛虎,能讓他安然享之?

劉曄卻搖頭道,“曹孟德聲名遠播,這段時間招攬了不少能人誌士,其勢不可小覷。且他與豫州刺史周喁乃舊識,周喁並未阻止他領豫州,必然會留下來幫助他。如此算來,曹操手中至少有兩萬人馬。若是周昂周昕相助,曹操的兵馬超過四萬。”

“曹操多謀善斷,且有猛將和智謀之士輔佐,絕非袁公可敵。袁公輕敵冒進,眾將盲目自大,故此戰,必敗!”

小看曹操,絕對會吃大虧。

劉勳聞言大驚,“子和既知袁公會敗,為何不勸阻?”

劉曄搖頭苦笑,“兄長難道沒看出來,我才說了一句就令袁公不悅,若是再勸阻他們出戰,必然會惹惱袁公。”

他很想說袁術並非明主,但兄長受過袁術之恩,就算說了也無用,所以也就不說了。

劉勳道,“既知袁公會敗,我卻袖手旁觀,與臨陣脫逃有何區別?”

說罷,他就要下令全軍停下,返回去支援袁術。

雖然袁術很自大,但對他還是不錯的。

食其祿,忠其事,方為大丈夫!

他對劉曄這種臨陣脫逃的做法十分不滿。

“兄長且慢!”劉曄連忙勸阻,“兄長現在若去,袁公必死無疑!”

劉勳瞳孔驟縮,立刻冷靜了下來,“子和何出此言?”

劉曄解釋道,“曹操雖然多謀,但立足未穩。雖能敗袁,卻不能滅袁。倘若他真的招安了潁川黃巾,袁公離真正的滅亡,也就不遠了。因此要救袁公,您必須去潁川,安撫黃巾,阻止他們投靠曹操。”

曹操兵力雖少,但帳下文智武勇;因此他的綜合實力,和袁術相差不多。

這個時候,誰能爭取到潁川黃巾,誰就擁有更大的主動權。

劉勳顯然明白這一點,連忙說道,“子和之言,令兄醍醐灌頂。事不宜遲,咱們快馬加鞭趕往潁川!”

他立刻下令,部隊全速前進。

……

長安,安頓三十多萬難民的工作,已基本接近尾聲。

原本髒亂的城池街道,以及外城,也逐漸恢複了秩序。

這離不開夏辰的大方針,以及蓋勳、周異等人的盡心盡責。

提起此事,眾大臣對夏辰讚不絕口。

要不是因為夏辰,這三十多萬難民,少說得死一半。弄不好還會引發暴亂,給長安以及周邊地區,帶來極大的破壞。

為了保證難民們的權益,約束商賈地主,夏辰建議設立農監司專門負責此事,獲得了朝廷批準。

這幾日,他一直在與大司農忙此事。

隨著難民之事解決,城中的物價也逐漸恢複,長安城的百姓,無不歌頌夏辰的功德。

整個長安城,似乎正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百姓的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各級官員也盡心盡責,幹勁十足。

然而皇宮之中,天子劉協這幾日卻是茶飯不思。

他有心事,但周圍全都是董卓的人,他無法向人吐露,隻能悶在心裏。

這一日,他正在禦花園發呆,忽報萬年公主求見。

萬年公主,孝靈宋皇後之女,比劉協大三歲,芳齡一十四歲。

她一直住在皇宮之中,因為年幼而避免了董卓的魔爪。

作為劉協唯一的親人,她每隔一段時間,都可以來未央宮看望劉協。此乃人倫之理,董卓知道卻沒有阻止。

畢竟,一個還未及笄的少女,一個黃口小兒,能掀得起什麽風浪。

見到劉協,萬年公主有些吃驚,“陛下,您怎得如此憔悴?”

上個月來看劉協的時候,他雖然眼中無神,但麵色紅潤,身體還是不錯的。

可現在,眼圈發黑,麵容蠟黃,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

萬年公主大怒道,“可是外麵那些狗奴婢欺負你了?”

劉協搖了搖頭,“是朕自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叫皇姐擔心了。”

說著,他起身給萬年公主道歉。

萬年公主十分心疼,“陛下有何心事,可說與我聽。”她眼神暗淡,輕聲歎道,“雖不能為你分憂,但說出來,總歸是心裏好受一些的。”

此刻花園之中就他們兩人,太監們都在外麵候著呢,劉協可以大膽的吐露心事。

畢竟,他就這麽一個親人可以信任了。

劉協當即把自己的心事,和姐姐說了一遍。

原本,他還指望朝廷的忠臣們能誅殺董卓,還政與他。

可這幾次的朝會,因為夏辰的功績,以及長安城正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大家對董卓的態度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尤其是王允死後,大家好像沒有那麽恨董卓了。

關東諸侯,更是指望不上。

這讓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哀莫大於心死,想到祖宗基業就要斷於己手,他哪裏還有心思吃飯睡覺。

“你說的夏子耀,我也聽說過。他雖是董賊孫婿,但民間對他讚不絕口。而他做的事,也的的確確有功於民。”

提起夏辰,萬年的眼裏也多了一抹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