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夏辰，拜見陛下。”
夏辰走到天子麵前，躬身行禮。
盡管眼前隻是一個傀儡，但在文武百官麵前，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劉協連忙擺手，“愛卿免禮。”
夏辰與他雖然隻見過一麵，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劉協眼中，夏辰是一個智慧，仁義之人。
上對天子禮數到位，下對百姓仁德兼備。
自那次朝會之後，劉協心中便清楚，此乃國之棟梁，他必須爭取！
“愛卿回來的正是時候，現有一難題，百官皆不得解，夏愛卿可有良策？”劉協對夏辰的態度十分客氣。
在外人看來，他是因為夏辰乃董卓孫女婿的身份而有所忌憚。
可他確實發自內心地欣賞和尊敬夏辰。
夏辰瞬間明白，百官看自己的眼神為何充滿曖昧了。
感情是遇到了難題，等著他來解決啊。
夏辰問道，“莫非是王司徒遭遇不幸，無人願意去重建洛陽？”
白波賊寇掠河南的消息還在洛陽傳播，這個時候沒有人敢去也能理解。
董卓道，“某已派蔡伯喈前去，並與兩千兵馬，子耀無需擔憂。”
不是這件事？
夏辰微微一愣，“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解決，還有何難題？”
劉協對蓋勳道，“蓋愛卿，你與夏愛卿說一說。”
“喏。”
蓋勳領命，將每日消耗的賑災糧，超出預算之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夏辰一聽便瞬間明白，他道，“定是有尋常百姓冒充難民，領取賑災糧。”
長安城的糧價，已經漲到了五十萬錢一斛，普通百姓肯定會省吃儉用，能蹭一頓是一頓。
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實屬正常。
他本以為蓋勳和周異二人，應該能解決此事，便沒多嘴。
沒想到鬧到了朝堂之上，竟無一人有辦法。
“正是如此。”蓋勳苦笑一聲，接著道，“尋常百姓穿著與難民無異，難以分辨。”
眼下正是缺糧之時，軍中糧食尚且緊張，哪有餘糧分給百姓。
可一方麵，不能停止賑災，另一方麵又無法阻止尋常百姓蹭糧。
若不想辦法製止，前來蹭糧的百姓隻會越來越多，消耗的數字也會越來越龐大。
“這有何難。”
看著麵露苦澀的蓋勳，夏辰微笑著搖了搖頭。
蓋勳等人眼神一亮。
他們知道，夏辰一定能夠想出辦法，但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
“夏將軍請說。”眾人期待的看著夏辰。
夏辰道，“吩咐軍士，往每日賑災的糧食中摻一些細砂即可。”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懵了。
就連劉協和董卓，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夏辰。
往糧食中摻砂？
這是何等的缺德之舉啊。
劉協眼神閃爍，死死地盯著夏辰，“愛卿莫非戲言？”
夏辰道，"回陛下，臣是認真的。"
劉協深吸一口氣。
心中忽然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難道朕看錯了，此人與李儒一般，雖有智謀而無德行？可是，他明明救了長安內外數十萬百姓啊，此等義舉李儒決不會為之。
可他又為何，要行此無良商賈之舉呢？
莫非，另有深意！
劉協雖然年輕，但很聰明。
他立刻放下對夏辰的懷疑，轉而思考此舉的利弊。
然而朝中大臣卻炸開了鍋，一些迂直之人反駁道，“此舉萬萬不可！”
“往粥中摻砂，此舉必然會引起難民不滿。數十萬難民一旦被激怒，將如決堤之水。就算不能淹沒長安，也會帶來重創啊！”
他剛說完，就聽董卓哼了一聲。
“某看誰敢！”
“某早就說了，應該把那些刁民趕走，你看看，現在居然還敢造反了。子耀別怕，某這就讓牛輔帶兵回來，鎮壓這些刁民！”
那個反駁夏辰的大臣，頓時被嚇得臉色慘白。
他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啊，絕對沒有要害死這麽多百姓的意思。
蓋勳連忙道，“太師息怒，陳大人隻是猜測，百姓決計不會鬧事。”
“是啊是啊，夏將軍之法也不是不行。”周異也連忙站了出來。
相比於被屠殺，還不如吃一點砂。
夏辰搖頭歎道，“諸位大人多慮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難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人一旦餓瘋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草根樹皮觀音土，隻要能果腹，都能入他們的肚。為了活下去，甚至易子而食、易妻而食！你們覺得，他們還會在乎白米粥裏會有砂子嗎？”
“有怨氣的，隻會是那些家中有糧的百姓。”
這話聽起來很過分，卻是事實。
人餓到極點的時候就會喪失理智，甚至喪失人性！
說他們不是人，說他們是牲口也沒有任何問題。
夏辰的話說完，朝堂之上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反思這個問題。
唯有本就將百姓當做牲口的董卓，無動於衷，“蓋大人，就按照子耀說的辦吧，沒什麽事就散了。”
他又打了個哈欠，起身離去。
董卓走了，自然沒有人敢議論朝政。畢竟說得再多，沒有董卓拍板也不行。
夏辰跟了上去。
“子耀啊，你從郿塢取了多少糧食？”董卓問道。
“五千石，後續應該還要一些。”夏辰如實回道。
董卓點點頭，接著問，“你當真覺得，這些刁民能十倍回饋與某？”
說實在的，他心裏沒底。
然而夏辰聽到後有些感動。
董卓的心裏越沒底，越說明他信任自己。
“阿爺請放心，我有十成把握。”夏辰笑著回道。
“那就好，那你便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阿爺給你兜著！”董卓霸氣道。
夏辰“嗯”了一聲，再次被董卓給感動了。
董卓雖凶狠殘暴，對他卻關懷備至，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
“王允辱你之事，阿爺已經給你出氣，王家所有人全部罷官。你若覺得還不解氣，阿爺可以將他們發配邊疆，或是找個由頭全都殺了吧。”
“多謝阿爺，辱我者乃王允一人，與他人無關。”
王允雖已身敗名裂，可他並非罪大惡極。罷黜王蓋，朝中便已有微詞，若趕盡殺絕，必然會影響董卓的名聲，甚至連他也會受到牽連。所以，就算要整王家，也不能這麽直接。
“阿爺，我還有事需與你相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