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元年3月13日,公元2017年10月16日。

晨,清冷、多雲。

“對不起,婷婷,沒找到你哥哥劉東升,張弛和我們讓人問了內江聚居地幾乎所有人,他們都沒有見到或者聽說過,也許你哥哥逃到鄉下去了吧,要知道,很多幸存者並沒有選擇呆在城市旁邊的聚居地。”

羅子健在安慰婷婷。

“謝謝你,子健大哥,謝謝你們。”

婷婷低頭抹掉眼角的淚水,勉強笑道:

“其實我也知道希望很小,現在總算了了一樁心願。”

羅子健看著空中飄落的樹葉,低聲咕噥:

“這狗日的末世。”

......

“子健大哥,你看到張弛沒?”

王與時急匆匆走過來。

“沒有啊,他開始不是也去找人問婷婷她哥哥的下落去了嗎,怎麽了?”

“內江這邊首領王充,剛才跟我們說願意加入我們,正想找張弛商量一下後續的一些事情呢。這家夥,跑哪兒去了?沒手機真不方便。”

“這樣吧,我也跟你去找找,聚居地就這麽點大,應該很快能找到的。”

“就怕他跑出去了啊。”

“應該不會吧,這兒一大堆破事兒呢。”

兩人跟婷婷告別,四處尋找張弛去了。

半小時後,王與時等人在他們昨晚的住處圍住張弛的勤務兵謝東詢問。

“兄弟,這麽多火燒眉毛的事情,你就說吧,張弛到底去哪兒了?!”

羅子健跟王與時在營地轉了一圈,不但沒發現張弛,反而發現營地內需要張弛主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此刻也有些急了。

“將軍不準我說。”

謝東知道眼前這幾位都是張弛的兄弟,隻能很為難的看著他們。

“事有從權,你說吧,他要怪你的話,我們幫你兜著!”

王與時繼續說服。

“......”

“喂,你是不是個男人,有點擔當好不好?你不知道現在營地裏麵那麽多事情需要他來處理啊?!”

性子急躁的魏東實快要發毛了。

謝東遲疑的道:

“那你們回頭可一定得幫我擔待啊,將軍發起脾氣來,可不得了!”

“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讓他對你發脾氣。”

美少女也說話了。

謝東終於說出了張弛去向:

“將軍去了內江城裏,他說要去什麽人民公園看能不能找到婷婷的哥哥。”

“怎麽回事?”王與時看向震驚失措的婷婷。

“我在樂山的時候,跟張弛說過,我哥哥原來在人民公園東門外的一個餐館當廚師。但我沒讓他去那裏找啊,我真的沒有!”

婷婷雙手捂麵,哭了起來。她以前去過他哥哥工作的地方,那裏正在內江市區,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喪屍盤踞,張弛、張弛這個傻瓜,他怎麽一個人跑去找啊?!

“去找張內江地圖來。”

“我這裏有。”

謝東拿出地圖,大家圍攏查看。

“媽.的,那裏離我們這兒起碼有五公裏,已經深入到內江市區!張弛這家夥,真以為自己是超人嗎?!居然一個人跑去,也不跟我們商量一下!”

王與時一拳砸在地圖上。

“是啊,老大至少應該帶上我啊,我本來就適合偵查,他又給了我魚腸劍。”

魏東實悻悻的道。

“將軍就是怕你們跟去,他說這是他自己女人的事情,不想拖累你們。”

婷婷聽到謝東的話,牙齒咬著自己的拳頭,淚水流淌得更多更快了。歐陽玉茹靠近婷婷,將她摟在懷裏,用麵巾為她拭擦眼淚,自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張弛走後,你們的最高領導人是誰?”

“參謀部副部長楊樹根上尉。”

“麻煩你把他叫過來,我們得合計一下,派一些人去前麵接應。”

王與時指著地圖上某處說道。

......

張弛正在沱江遊泳。

他雖然熱血,但也並不是隻知道一味蠻幹的家夥。因為一直以來對婷婷心存愧疚,而在與歐陽玉茹他們匯合之後,這種愧疚感便更加強烈了。因此在聚居地沒有找到婷婷哥哥的消息後,他就決定自己去她哥哥原來工作過的地方看一眼,雖然知道希望很小,但至少要讓婷婷更加心安才是。

出發之前,他問謝東要了內江地圖查看,知道如果從陸路到內江人民公園的話,至少要在市區密集的屍群中穿行四公裏,他雖然對自己能力有信心,卻也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的在數十萬喪屍中穿行。因此,結合自己能在水下呼吸的優勢,他入水順沱江向公園方向遊去。

十月中旬,兩岸法國梧桐、柳樹、槐樹等各種樹木上的葉子都已經有部分開始泛黃,在河風吹拂下,不時有落葉飄落下來,像蝴蝶一般盤旋著落在地上、落向徐徐流動的河水。

沒有人跡,隻有在兩岸草地上茫然徘徊的喪屍。它們原本大部分是這裏的居民,現在已經全部變成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在自己家附近漫無目的的遊走。它們是“神”的養殖計劃的犧牲品,是在“神”的眼中,螻蟻一般的存在。自己又何嚐不是呢?自己最多也隻能算是僥幸逃脫第一波災難、稍微強壯一些的螻蟻而已,焉知等待自己的命運,不會比這些喪屍們更悲慘?

張弛從岸邊爬上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裏離人民公園東門應該隻有六七百米的距離,但到達那裏,要不可避免的穿行於市中心密集的喪屍群。張弛身體一震,體內湧出一股熱量,迅速將渾身水跡蒸發,他輕輕吹了聲口哨,附近十多隻喪屍如同聽到了開飯鈴聲,齊齊向他轉過頭,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張弛伸出兩手食指,配合身形晃動,“戳!戳!戳!!!”

幾秒時間內,圍著他倒下了整齊的一圈喪屍——全部都是眉心處有一個深不知幾許的窟窿,正在顱內壓力逼迫下咕嚕嚕湧出腦漿與黑血。張弛隨手將兩根手指在褲腿上擦了擦,彎腰躬身向此行的目標潛行。嗬嗬,自己一陽指的威力,還真不是蓋的,至少對付這些普通喪屍,那絕對是一招斃敵!

......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生食老鼠與蟑螂、爬蟲;下水道的發臭的汙水,我再也無法忍受!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太陽下麵!”

江央多吉想著,他的幾個幸存到今天的同伴也與他是同樣的心思。

喪屍病毒爆發以來,他們沒來得及跑出城,但也幸運的沒有在第一時間被喪屍撕碎,躲入了下水道中,可這隻是夢魘的開始。

開始一段時間,頭頂上不時傳出人類的慘叫、槍聲、甚至伴隨著劇烈震動的爆炸聲,這些聲音讓他們惶恐不安。慢慢的,開始沉寂下去,世界變得一成不變的安靜、死一般安靜。這恒古不變的靜寂卻更加令人發瘋,他們多希望地麵上還能傳來一些聲響,哪怕是人類臨時前的慘叫,或者是那幾乎將自己耳膜震破的轟鳴。

但沒有,兩個月了,整整兩個月,周遭死一般寂靜,即使他們將耳朵緊緊貼在下水道的蓋子上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那些可憐的食物早就已經吃完,他們開始吃一切能找到的東西,老鼠爬蟲之類的活物、飄浮在汙水中的樹葉、甚至是棉質的纖維和皮鞋。他們當然想過出去尋找食物,他們在下水道穿行,但每一次打開頭頂的窖井蓋,等待他們的總是喪屍,成群的喪屍。

原本在西南民族大學就讀的江央多吉後悔自己為什麽一時起意跑到內江同學家來玩,他多麽懷戀自己故鄉,青藏高原那無比澄淨的天空、那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那親切的酥油茶香味、甚至是犛牛和羊群糞便的氣息。

不,不能想下去了,我必須堅強,我要活下去!

我們要從前麵那個口子衝出去,從喪屍群中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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