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霄不再思索,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塊黑白雙魚玉佩。
玉佩蘊含靈力,光華流轉,一看便不是凡品,更別論上麵還嵌刻著一道法陣。
旁觀的人群中,已然有人驚呼出聲。
“天啊,好大的手筆,送的居然是嵌刻陣法的玉佩,我那日去琳琅閣轉了一圈,那裏刻了最低等陣法的玉佩都要三顆上品靈石。”
陣法用處頗多,效用不俗,隻是臨時布置費心費力,所以不少修行陣法一道的修士,便生出了將陣法儲存起來念頭。
將陣法嵌刻煉化在一些蘊含了精純靈氣的器物上,隨時激活,隨時可用。
隻是這種做法,對材料以及陣法師的技術要求頗高,百次實驗,也未必能有一次成功,這導致這類嵌刻了陣法的靈物,價格向來居高不下。
當日齊霄入門,修習陣法的二師姐宋瀟靈便將她好不容易的嵌刻成功玉佩,送與齊霄,並告訴他。
“這枚玉佩內含一道玄品的防禦法陣,可受金丹三擊之力,希望能保護你。”
前世齊霄愛惜至極,就算被逍遙宗眾人圍堵至山窮水路的境地,也舍不得用。
最後,卻是宋瀟靈生生將玉佩從他沾血的手指搶過!
那日,少女持劍而立,青衣俏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宛如在看什麽肮髒的螻蟻,眉眼間滿是厭惡。
“一想到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玉佩,會被用來保護你這樣的小人,我便覺得惡心!”
價值數顆上品靈石的玉佩,在她劍尖化為齏粉。
少女輕抬下巴,俏臉冰冷倨傲。
“留這樣的東西在你身邊,實在是玷汙了我的名聲,還不如直接毀了。”
一旁有個胖弟子,連連跳腳歎息,“這種好東西直接毀了,也太過可惜,宋師姐就算用不到,也可以送給葉師弟護身啊。”
宋瀟靈不滿地蹙起秀眉,深深的不讚同。
“葉師弟怎能用他用過的東西的,就算是個還沒被激活的玉佩,那也不行,髒了就是髒了!”
前世,他愛惜至極的玉佩,被宋瀟靈嫌髒,覺得它配不上她最愛護的葉師弟,今日,他偏偏要惡心二人。
“我身上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唯一值錢點的也就是這個玉佩,小師弟可千萬不要嫌棄。”
葉修遠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少女便怒衝衝擋在了他麵前。
“齊霄,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送給你的東西你居然送給其他人,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少女執拗地瞪著他,滿含怒火的雙眸中,竟隱隱閃過一絲受傷。
聽見這質問,齊霄一怔,隻覺得實在可笑。
他的二師姐竟然還會在意他的看法嗎?
隻可惜一切都晚了,上輩子,是她親手斷了他們之間的情分。
既然對方如此厭惡,那他又何必留念,不如順水推舟。
齊霄斂下眸,神情淡淡。
“二師姐當日不是說過,把它送給我就是我的東西。
那既然是我的東西,難道我不能自己處置嗎?”
“這……”
宋瀟靈俏臉漲熱,一時語塞,她咬牙切齒,緊緊盯著齊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送出去的東西,她也的確沒有資格再置喙什麽,可齊霄可以送別的,為什麽偏偏要送她給出的東西?
難道是想要與她劃清界限嗎?
想到這一點,宋瀟靈的心頭竟頗不是滋味,臉色也變得糾結。
看她神情變來變去,複雜不已,齊霄隻覺得虛偽,他的語氣冷了冷。
“葉師弟身體孱弱,有這樣的靈物護身正好,二師姐難道不願嗎?”
此話一出,方才還掛著牽強微笑的病弱少年,臉色一下白了。
他緊緊掐緊掌心,眼底閃過一抹晦色。
葉修遠勉強笑道,“這東西既然是二師姐送給師兄的,修遠不敢奪人所好。”
“那怎麽行,既然要賠罪,就不能說說而已!葉師弟要是不接受,那就是不願原諒我!”
齊霄忽略宋瀟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拉過葉修遠的手,想要強行把玉佩塞到他手心。
隻是玉佩還沒碰到他的手,便被一隻纖纖素手,利落奪了過去。
宋瀟靈將其攥在手心,緊緊藏在身後,她瞪著齊霄,咬著下唇,聲音高亢,似是憤怒不已。
“夠了,你佩戴過的東西,也好意思拿來送給葉師弟?葉師弟養尊處優,哪裏用得著你送來的爛東西?他想要,自然有我給他煉製更好的!”
宋瀟靈全然忘了,她口裏的“爛東西”,是將自己關在洞府裏,閉門一個月,煉廢數塊靈玉才得來的寶貝。
四周隱隱有竊竊之聲。
“宋師姐不愧為天才陣法師,這樣的寶貝在她眼裏,竟也是不值一提的玩意?”
“可我怎麽聽說,這塊雙魚玉佩,是宋師姐的入道之作!
聽說她當初為了找尋合適的玉石,就找了大半年的,險些將琳琅閣掀個底朝天。
宋師姐再怎麽天才,也不至於如此厭棄自己的入道之作吧?”
“哼,我看宋師姐哪裏是厭棄自己的入道之作,她分明是不舍的!這雙魚玉佩曾經可以送出去,但再送給別人,那她可就未必願意了。”
這些嘈雜之聲傳入葉修遠的耳朵,讓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本以為自己在二師姐心中,遠勝齊霄,可如今不過一塊玉佩而已,二師姐竟也不願意送他。
究竟是覺得比不上他,還是二師姐壓根不舍得?
齊霄似恍然大悟一般,臉上還有幾分真切的愧疚。
“是我考慮不周了,二師姐入陣道已久,想要送自然有更好的東西,哪裏用得上這種不起眼的玩意,葉師弟勿怪。”
宋瀟靈攥緊掌心的玉佩,咬牙切齒,冷聲嗆道。
“你知道就好,以後少在這裏自作多情了!”
說罷,她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也不想再看齊霄一眼。
宋瀟靈召出飛行法寶,拽著葉修遠匆匆離開。
不過幾個呼吸,二人的身影便在天邊化作一道流光。
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齊霄矗立凝望,沉默許久,眸底隻剩下一片冷光。
圍觀的人還以為他是在傷心,不忍苛責,輕歎幾聲,搖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