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壽一臉惶恐，連連擺手。
不對，現在事態的發展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這……這可不能賴到他頭上！
“師弟慎言，你們清玄峰怎樣，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隻說要跟你比試，你別把後麵的事情都栽到我頭上。”
原本挑選弟子，隻用在房間內挑選，可現在挑選範圍擴大到所有內門弟子和親傳弟子。
許多弟子盯著王壽，恨不得生剝了他。
齊霄連忙接道，“師兄哪裏的話，若不是師兄質疑，師弟何必要自證？
托師兄的福，現在掌門提出大比，要按實力來選，說不定師弟也能爭上一爭，多謝師兄給我的機會。”
是啊，好端端的，若不是他先開口挑釁，針對齊霄，齊霄又怎麽會想著自證呢？
他不想著自證，事情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胖弟子又驚又惱，憤憤跺腳，連腰上的肥肉也跟著顫了兩顫。
“你少在這兒胡說，這件事跟我沒關係，都是你的錯！”
他指著齊霄大罵道，“就你還想要名額，做夢去吧！那麽多天之驕子，輪得到你一個清靜峰棄徒？”
他的聲音太過尖銳高亢，甚至蓋過了屋內的嘈雜之聲，一時間，眾人靜了靜。
齊霄唇邊的笑意也淡了些。
齊霄在這兒，清靜峰的幾位弟子也在這兒呢。
紀玲瓏伸手扯了扯齊霄的袖子，有些憂心。
他回以一個眼神，讓她放心。
往事早已化成飛灰。
他不是清靜峰的弟子，而是清玄峰的弟子。
總有一日，他會讓眾人知曉，是他棄了清靜峰眾人，而非清靜峰眾人棄他。
聞言，蘇泠月頓了頓，想要給齊霄找回場子。
可齊霄被逐之事已是事實，而且還是師尊親自下令，她不好辯駁。
她隻能冷下聲道，“這位師弟，還請慎言。”
王壽一愣，連連賠笑，“是是是，他哪配牽扯上清靜峰，師弟一時口無遮攔，還請蘇師姐恕罪。”
蘇泠月抿緊唇，一時語噎，麵色難看。
她明明想要將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怎麽到了他嘴裏，就成了她們清靜峰嫌棄齊霄了呢？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看向齊霄微微動唇，剛想解釋，就對上了齊霄冰涼如水的眼神。
齊霄麵色漠然，他對清靜峰眾人的感情，早已因往日的差別對待消耗殆盡。
可此時驟然聽到蘇泠月的話，他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涼。
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失望。
他都已經離開清靜峰了，這些師姐竟還樂於當眾給自己難堪，往日情誼在她們眼中，到底是一文不值。
他冷冷道，“我如何，不是該由你來評判的，也不是該由清靜峰來評判的，就算寒影真人來了，也無權評判我。”
“我與清靜峰早已一刀兩斷，恩斷義絕，寒影真人對我不喜，我也不願留在清靜峰，留在那兒還不如當個內門弟子來得逍遙。”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那可是寒影真人啊，是整個逍遙宗僅有的幾位化神期大能之一！
這個齊霄居然當眾說出此話，麵露不屑，他不怕寒影真人震怒嗎？
寒影真人再怎麽說也是他以前的師尊。
就算他狂悖無禮，不尊師徒人倫，但寒影真人的地位還在。
他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背無靠山，卻敢得罪化神期的長老，這不是自毀前程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就跟這件事情牽扯上。
立在堂中的少年，麵色冷淡，身形瘦削，宛若青鬆，一陣微風吹過，衣擺微動，反而襯出他凜凜傲骨。
他麵上沒有一絲懼怕之情，隻有漠然冰涼，還有一絲藏得極深的厭惡與煩躁。
蘇泠月心中一冷，忍不住倒退半步，宋瀟靈扶住她，關切地問了一聲。
她勉強揚揚唇角笑得難看，而掌心則被自己掐得血紅一片。
原來……原來齊霄對清靜峰的厭惡，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她們之間，是再無可能了。
宋瀟靈忍不住出聲，“齊霄，你放肆！”
“就算你對師尊有怨，也不能對師尊不恭！”
他們曾經到底是師徒，行過拜師禮，奉過拜師茶，齊霄如今大放厥詞，說出這樣的話，注定會讓師尊麵上無光，也讓她們清靜峰跟著無光。
範無憂也跟著皺了皺眉，他本想說兩句訓誡的話，可一想到寒月殿中寒影真人瘋狂的弑徒之舉，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道了一句，“你身為逍遙宗弟子，豈能對長老不恭？你下去自行抄寫宗規三百遍。”
他又揮了揮手，讓眾人散去，將此事就此揭過。
等眾人散去後，範無憂憂心忡忡地想了一會兒。
他小懲大誡，不至於讓齊霄不忿，而且也端出了架子，給了寒影真人顏麵，這件事應當不會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了吧？
所有弟子離開了議事堂。
看著齊霄的背影，宋瀟靈暗咬下唇快走了兩步，蘇泠月心生不妙，連忙拉住了她。
宋瀟靈卻麵色一肅，堅定而緩慢地甩開了蘇泠月的手。
她喊道，“齊霄，你站住！”
紀玲瓏忍不住皺眉，擋在齊霄跟前，“誒，你們想幹什麽，不會是想要秋後算賬吧？”
紀玲瓏之前向往清靜峰，聽說齊霄種種惡劣舉動後，也很瞧不起他，甚至故意找茬，想要泄泄心中的怒火。
可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知道，齊霄這個人雖然有時有些欠揍，可並不是個壞人。
與之相反，他心有底線，正義善良，願意對弱者施以援手，也願意勇敢地麵對不公。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傳說中那個因為嫉妒同門，就使出種種手段陷害同門的人？
再一想到這些說法都是他的那些師姐說出來的，她心中更是寒涼，為齊霄不值。
她們與齊霄相處了這麽久，就算再怎麽厭惡，也該有點情誼吧？
怎麽能故意敗壞他的名聲，讓他被逍遙宗眾人唾棄？
以往，紀玲瓏有多向往清靜峰，現在她對清靜峰就有多不滿。
除了不滿，更多的是失望。
原來她向往的聖地，也不過如此。
同門師姐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而師尊也不知是有意縱容，還是糊塗不明，竟也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