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霄朝四周看了一圈,拎起瓶酒朝鄰桌的修士走去。

那人麵前隻擺了一盤肉和一碟子花生米,顯得十分寒酸,偏偏那名修士還在津津有味地嘬著,像是在品嚐什麽美味。

見齊霄走到自己桌子前,那個青年修士詫異地皺起眉頭。

“小兄弟,你走錯地方了吧?”

齊霄笑道,“沒走錯,我初來乍到,對這個地方不太熟悉,便想過來結個伴,交個朋友。”

說罷,他拿起酒壺往修士杯中一斟,嗅到那綿長悠遠的清香,修士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露出陶醉之色。

“這可是慶香樓的招牌酒啊,單是一壺酒可就要一顆中品靈石,小兄弟就這麽舍得?”

齊霄微笑,“一點薄酒而已,若能與大哥認識,有什麽舍不得的?”

聽到他裝模作樣的說辭,後麵大口往嘴裏塞肘子的紅衣少女,默默翻了個白眼。

拿她買的酒去別人麵前裝闊,可真有他的。

修士聞言,看著他,又看看杯中的酒,搓了搓手,拘謹得臉都紅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口下肚,酒液滑入腸中,滋味蔓延,青年修士“嘖”了一聲,忍不住發出舒爽的喟歎。

他擱下酒杯,神情飄忽,連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你也別愣著,喝啊!”

幾杯酒下肚,青年修士越發飄飄然,跟齊霄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許多事。

原來他叫徐墨然,是一落魄修士,身無背景,又無天資,隻能在這城中勉強賺些靈石苟活。

他眉眼熏紅,露出一抹哀色,“我這樣的人,大概就不適合修道吧。”

“之前,我聽見城外那條潯江中突發異動,可能會有什麽機緣,我便和另外幾名修士下水一探,結果……結果不提也罷,到底是一場空啊!”

潯江,異動。

齊霄默默把這兩個關鍵詞記下。

他又拐著彎向青年修士打聽了許多,可一提到江下之事,青年修士便閉口不談,甚至眉眼間隱隱露出緊張之色。

他向四處張望幾眼,轉過身對齊霄小聲警告道。

“小兄弟,我看你不像個壞人,所以這才提醒你的,近些日子,你莫要靠近那條江水,那江裏有古怪。”

“什麽古怪?”

徐墨然哆嗦著唇,連連搖頭,“說不得,說不得!”

“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千萬別靠近了。”

齊霄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徐大哥,有一件事我覺得有些奇怪,剛才上菜時,好像很多人都看著我們那桌。”

徐墨然撇撇嘴,語氣有些酸,“大家都沒見過撒金子的,好不容易看到一回,可不得多看兩眼。”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

若隻是看熱鬧的眼神,齊霄自然不會覺得奇怪,但在那些眼神中,他分明感覺到了某種驚詫、審視,像是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我們初來乍到,不懂這裏的規矩,不知是不是哪裏犯了忌諱?”

“唉,犯什麽鬼忌諱,不就是掌櫃的親自來給你們上了菜嘛!”

徐墨然有些不耐煩,壓低了聲音,一語點透,“這慶香樓是白雲宮的產業,剛剛給你們上菜的掌櫃,是白雲宮宮主的小舅子。

雖然他隻是個煉氣期,但有著這層身份,哪個來這裏吃飯的不得高看他兩眼?”

他“嘖”了一聲,也琢磨出了些奇怪的意味。

“雖說這掌櫃的平日對待豪客也挺熱情,但讓他親自伺候著上菜,可沒多少人有這待遇,也隻有那些宗門的宗主來此,才能見到他這樣。”

他瞥了齊霄一眼,頓生警惕。

“你該不會是什麽大世家的公子哥,專門來這兒消遣我的吧?”

又想到那個紅衣少女眼都不眨的撒錢行為,徐墨然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道理。

“啊,你小子是故意來跟我套話來的吧?”

齊霄笑了兩聲,“大哥,喝酒,喝酒。”

徐墨然咂了口酒,美滋滋地道,“你還想知道什麽,直接說吧。”

“小弟想問問,這些年城中可還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嗯,這個我想想……”

……

見齊霄空手回來,喝得臉有些發紅,紀玲瓏嫌棄地“嘖”了一聲。

“酒鬼,離我遠點,別把你的酒氣傳給我!”

齊霄疑惑地嗅嗅身上,有些納悶,“有嗎?”

“有,明顯死了!”

齊霄無奈笑笑,回來吃了幾筷子飯。

紀玲瓏在桌子下踢他的腿,低聲問道,“你剛剛都問出什麽東西來了?”

齊霄動了動唇,隻是低聲回了一句。

“這城中有古怪,離開再說。”

有了他這句話,紀玲瓏憋著滿腹疑惑,連飯都變得不香了。

匆匆幹完一頓飯,二人找了間客棧住下,一個小二熱情地引著他們上樓。

這次二人沒再引來什麽驚詫的眼神,可有一道陰毒的目光,一直在牢牢地跟隨著他們。

直到他們回到房中,這道目光才緩緩消失。

紀玲瓏皺了皺眉,語氣肯定。

“剛剛有人在盯著我們?”

見齊霄沒有什麽反應,紀玲瓏有些不滿。

“誒,我說剛剛有人在盯著我們,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齊霄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塌上,他豎起手指朝紀玲瓏“噓”了一聲,眼神瞟了瞟隔壁的房間,示意隔牆有耳。

紀玲瓏一下就安靜下來,她從自己袋中掏出幾張隔音符貼了一圈,總算安心些許。

“這下總行了吧?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快點說。”

齊霄淡淡回道,“你說的那些並不奇怪,我也早有預料,大概從酒樓開始,我們就被人盯上了!”

說完酒樓的事,紀玲瓏驚詫不已。

“憑什麽啊,我們來這兒還什麽都沒幹呢,怎麽就被盯上了?”

齊霄哼了一聲,“要麽,這城中就有我們要找的人,要麽,這城裏本來就埋藏著什麽秘密!所以對於我們這種突然來此的修士,他們格外注意。”

他們二人年紀輕輕便已至金丹,尋常人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們的背景不一般。

若這裏真的埋藏著什麽秘密,盯上他們也是理所應當的。

誰知道他們突然來這裏,是不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