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平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性子,可今晚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皇上的模樣。

讓他想睡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的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從**爬了起來。

彼時秦立正要去上朝,看到他出來,有些意外:“最近天冷,被窩不暖和了?平日裏太陽曬屁股了都舍不得起來的人,今天倒是起了個大早,看來待會太陽該從西邊出來了。”

許世平知道他是在打趣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嶽父大人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我為什麽睡不著您還不清楚嗎?”

秦立哈哈一笑:“讓你小子平日裏沒心沒肺的,總算找到一件讓你擔心的事了。”

許世平有時候真的覺得秦立不靠譜,明明他都擔心得一個晚上沒睡著了,對方還能在這裏輕描淡寫的跟他開玩笑。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他幹脆正了臉色:“嶽父大人,我這可是在為你擔心,我昨天當著皇上的麵給出了那三個建議,他如果當眾問你這三個建議可不可行,那你又當如何抉擇?”

秦立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最後沒心沒肺的回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唄。”

許世平氣得直翻白眼,本來都已經不想理他了,對方卻突然說道:“世平,你不用那麽擔心,他既然已經認可了你的提議,就證明你的那三個辦法合他心意。”

“朝廷上為了這件事情,爭論不休了近半個月的時間,他舌戰群儒不落下風,把所有人的提議都擋了回去,唯獨摘用了你的。”

許世平終於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我是擔心這三個辦法如果不可行,他會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來。”

秦立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突然用兩指敲了一下他的腦門:“也沒有水啊,怎麽會有這麽單純的想法?”

“朝廷可不兒戲的地方,他今天一旦公布了這件事情,那就代表他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哪怕後麵這三個辦法不可行,他也沒理由讓你一個人背鍋。”

這下許世平是徹底放下心來了,目送著秦立的馬車離開,轉身回了丞相府,腳步都不自覺輕快了許多。

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再加上對那一位抱有恐懼,隨時擔心對方**他。

可他偏偏忘了,朝堂之上怎可兒戲?

更何況還是這種國家大事。

如果他的三個辦法不可行,皇上早就拒絕了,根本就不會采用!

既然采用了,就和秦立說的一樣,他的那三個辦法已經得到了皇上的高度認可。

本來以為沒他什麽事了,秦立回來的時候卻把聖旨給順回來了。

秦立同情的看了許世平一眼:“你還真是多災多難,剛從邊疆回來,現在又得奔去比邊疆還苦的地方了。”

他把聖旨遞了過來,許世平順手接住。

大坤大雪多日,百姓苦不堪言,幸得爾提議,朕派爾前往眾多苦寒之地,派千餘精兵供你指使,協助各地官員幫助百姓順利過冬。

秦立見他看完了聖旨,伸手一指門外:“人已經來了,出去看看吧。”

許世平嘴角抽了抽,認真的把聖旨收好,抬腿走了出去。

外麵果然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上千名精兵,路過的百姓不斷的回首張望,應該也感受到了朝廷當中又有大事發生了。

他們竊竊私語,討論的話題雖然是圍繞著這千名精兵展開的,可他們猜測到的結果,卻並不符合他們這一次的行動。

許世平關上了丞相府的門,拉著秦立走到了一個角落:“嶽父大人,莫非這一次朝廷派去支援其他的地方,此事並沒有大肆的宣揚?”

這可不像朝廷的作風。

秦立摸了摸並不存在的胡子:“明天你就知道了,皇上派你明天出發,趕緊收拾東西去吧,多帶點厚衣服,你那點內力還不能禦寒。”

“嶽父大人不如連夜再教我一教?等我到了別處,也好自行修煉。”

秦立意味深長的留下了一句:“我倒是想。”

許世平一開始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似乎開竅了。

丞相夫人來了,給他送來了各種動物皮毛製成的禦寒物,順便惋惜了一句:“你這孩子一路多舛,邊疆那邊少的肉還沒有補回來,又得去別的地方受罪了。”

丞相夫人是個特別善良的人,在許世平看來淚點有點低,說著說著她自己先哭起來了。

許世平還得陪著笑臉安慰:“嶽母不用擔心,天降大任必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我現在受苦隻能說明皇上重用我,不然他為何不派別人,偏偏派了我呢?”

丞相夫人被他逗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我們丞相府一輩子都在避其鋒芒,沒想到到了你這裏,反而引起了皇上各方的注意。”

“這表麵上雖然是一件好事,但卻未必見得是一件好事,我還是希望你和瑤兒能承歡膝下。”

許世平也歎了一聲:“我明白嶽母的意思,可我為臣子,本就身不由己,皇上的命令我哪有不聽的道理?”

“為皇上排憂解難,可是我的榮幸。”

丞相夫人重重的歎了口氣:“木已成舟,我勸你也沒用了,日後你盡量聽相爺的話,別露鋒芒。”

許世平含笑點了點頭:“最後一次。”

可他清楚,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就算他以後拒絕,那一位也會想法設法的拉他下水。

丞相夫人才剛剛離開,秦瑤也來了。

她什麽都沒帶,因此許世平玩笑著挖苦了她一句:“夫人怎麽這麽小氣?為夫馬上就要出遠門了,你居然連個禮物都不送。”

秦瑤在他旁邊坐下,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許世平心裏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夫人,你不會又要……”

秦瑤抬頭看著他,目光中的堅定已經不容動搖,許世平氣笑了:“夫人,邊疆那邊我暫且不說,這次是皇上指派,我是萬萬不會帶你的。”

秦瑤問:“上一次不是皇上指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