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節 各思

秦沐陽今日對如花的探訪本就是意外之舉,今次前來蕪州雖然有來看看她的意思,可要不是她忽然患病也不至於會有今日這般的急切。

步出如花的閨房,秦沐陽穿越過回廊在這玉桂園的院門口見到了青衣葉重正在與一個十七、八歲的侍女說著什麽。見到他的到來才揚手讓那個侍女先離開,對他道:“秦公子,請隨同在下前往小花廳用膳。”

秦沐陽看了看這傳說中是葉希曜重要臂膀的人,心中雖有些奇怪卻還是沒有出聲多問半句的跟著他出了內院的門前往葉府右側的小花廳飲宴。

既然是葉重親自領他去的內院,就表明這是葉希曜的意思。想起葉希曜,也就是如花的父親為什麽會縱容自己這個外賓男子前去探望自己的女兒。果然是葉家人,就像祖父所說的那樣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且不說秦沐陽就這樣懷著心事讓葉重領去了葉家特地為少數貴客在棚戶大席外單獨在小花廳開設的宴席。此時如花屋裏的幾個人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看著秦沐陽就那樣從容的從小姐的閨房飄然而去,瑞娘的心裏不由蒙上一層陰雲。小姐今天的失態固然是原因之一,不過最最讓她擔心的卻是小姐醒時對那秦公子所說的那一句“搶了玉”。她相信小姐雖然那會是有些糊塗,不過在她看來這一句斷然不會是胡說的。也就是說小姐不見了的那塊玉應該是在秦公子的手裏,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可就大大的不好了。那塊玉怎麽會讓秦公子“搶去”了,還有看小姐和那位秦公子的樣子兩人肯定是相熟的而且關係還不那麽簡單。

這對小姐的未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這要是傳到了外邊讓老爺、老夫人及小姐的父母知道了可怎生得好?小姐雖不是她生的,卻是她一直帶大地,她一直就盼著有一天小姐能有個好歸宿。不過她也明白這並不是她所能操心的事,小姐畢竟是葉家的小姐她的事自然有老爺、老夫人作主。一直在憂心的如花與秦沐陽關係的瑞娘卻好像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位秦公子是葉重領來地,如花的老爹就怎麽可能不知道。

“小姐,快把藥給喝了。”瑞娘不管心裏對剛才秦沐陽的來訪做何想像。還是盡本份的將手中的藥碗送到了如花的手中。

現在的如花更是沒有心思知道瑞娘在擔心個什麽勁,她剛聽到那句話時的驚異已經過去了,現下她的心裏全讓惱怒給填得滿滿地。丫的,秦沐陽居然真敢欺上門來了。真可惡,剛才可真是糗大了,誰知道他居然能跑到自己床邊上來離自己那麽近。哼。什麽叫自己是他的,誰是誰地還真不知道呢。

如花心裏腹誹個不停,卻還是乖乖的將碗裏的藥給一口氣服了下去。現在她還是感到難受得緊,反正來日方長她“小女子報仇也三年未晚”,現在把這病養好了才是正經。

綠柚現在心是心事滿懷,秦沐陽的突然出現她的想法比瑞娘還要多。隻因為在她眼裏和心中小姐應該與祺玉公子配成一對才是,怎麽又突然跑出了個秦家的少爺。她從小長在定國公府,對祺玉公子視若天人,她之所以放棄成為祺玉公子的侍妾而跟著如花小姐回到葉家一方麵固然是因為這是國公爺的命令。另一方麵也是她在公子麵前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與其他成天妄想飛上枝頭地侍女們不同。她從來就沒有妄想過能得到公子地愛。她自認配不上公子。如果真成了公子地侍妾跟在公子身邊。她怕終有一日也會為了得到公子地愛而變得像府裏其他地姨娘那般麵目可憎。她自小就看多了府裏地諸多姨娘們為了爭爺們那一絲可憐地愛意而相互算計大打出手。她不想自己有一日也會變成那樣地人。

小姐與她不同。無論是從出身上還是性情上小姐與祺玉公子都有許多相似地地方。她相信如果小姐能嫁到林家成為祺玉公子地妻子一定能與公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地過得美滿地。她衷心地希望小姐和公子都能幸福。雖然小姐向公子提出了那個在她看來不值一曬地“選夫計劃”。公子好像也隨著小姐地意亂來。她之所以會答應與小姐一同胡鬧並不單單隻是為了三年後地自由。更是想到這也是一個讓小姐與公子多多接近地機會。可誰想到還有一個秦公子看上去也與小姐糾纏不休。

如花當然也不知道身邊地綠柚打算當個喬太守。給自己來個亂點鴛鴦譜。她漱過口。含上一顆蜜餞後又再次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隻是在這一次地夢裏她如願意以償地狠狠蹂躪了秦沐陽一番。很是小出了一口悶氣。

蕪州葉府汀蘭院

汀蘭院是葉府右側地一個四進院子。緊鄰著內院。院裏種著許多珍貴地蘭草。這個院子有著一間極大地廳堂。這次為老太君地喪禮前來地女客都在這邊院裏招待。作為葉家現在當家地女主人楚氏就在這裏帶著幾個兒媳、侄媳招待著本家及外賓地女客們。

美人兒娘親在葉家也是能管半個家地。公府小姐地出身本就比小門小戶出身地大嫂章氏在待人接物方麵強上了一籌不止。那些與葉家有通家之誼地貴婦命婦們自是由她跟著婆婆楚氏出麵招待。大嫂章氏好歹也做了多年官夫人。那些官麵地內眷們就是她來負責帶著其他幾個妯娌接待了。至於公主出身地弟媳自然早早地就在她自己地院裏歇下了。相信不會有人對此有半點微詞地。

美人兒娘親正在偏廳裏陪楚氏與一幹世家貴婦們敘話,就瞧見侄女葉如芸從外門悄悄的晃了晃。一下子,她的注意力就轉到了葉如芸的身上。因為葉如芸去玉桂園看如花就是她打發的。既然如芸沒有在靈堂裏給老太君跪靈,而是跑到這汀蘭院來找自己了就一定是女兒那邊有了新的情況。

想到這裏一直擔心的女兒病情的她也有些坐不住了,款步走到婆婆楚氏的身邊在她耳邊輕說了一句就在楚氏地首肯下從偏廳裏出去了。

“如芸,花兒怎麽樣了?”美人兒娘親一出房門便對正在那裏來回走步的葉如芸問道。

“先前如花妹妹是醒了,還到靈堂裏為老祖宗守靈來著。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又開始發熱,最後嶸哥讓她回自個屋裏去休息。她回到屋裏倒頭就睡了。大夫來看過了,也說不礙事。嬸嬸不用太擔心了。”葉如芸低著頭小聲道。

美人兒娘親在聽到如花去了靈堂後就開始皺眉。再聽到病情好像又越發重了時臉上就開始有了一絲憂色。本想說說如芸怎麽沒有阻止女兒去靈堂那種地方。可又覺得有些不妥,這靈堂裏供的畢竟是老太君如花的親曾祖母。女兒作為重孫女沒有從按製從早上卯時起就在靈堂上跪靈就已經有些說不過去。要不是在靈堂上再次病倒隻怕以後還有得閑話讓人說。

再看看侄女那小心異異一幅犯了錯的樣子。就更讓她不忍心再說她一些什麽了。多年前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兒終是在這高門內院裏養成了現在這個謹小慎微地樣子,看來也是受了不少苦的,相比之下女兒如花這些年卻要比她過得自在得多了。隻盼過了老太君的孝期,她順利的進了喬家的門後能過些真正舒心的日子。

唉,侄女也算是有人家了,自己女兒未來的夫家還沒有定數呢。本來還盤算著年底各家走動的時候好好為女兒物色一個好婆家的,可偏偏老太君又去了,一年之內要守孝這件事想都不用想了。不過女兒明年也不過剛到及笄之年,以自家女兒來說自然是不愁嫁地。

想到這些美人兒娘親柔聲道:“真是麻煩你了。對了。一會兒會在這邊擺飯,你也過來一起用吧。喬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婦也都在呢,現在她們正在另一邊的廳房裏由你母親做陪呢。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你還是先去你母親那邊吧。”

美人兒娘親話裏再是明顯不過的意思讓葉如芸地小臉變得緋紅,頭也更低了。不過害羞歸害羞,她還是極小聲的應了一聲是,就朝美人兒娘親福了福身朝另一處偏廳去了。那邊正是章氏帶著幾個堂妯娌陪客的地方,當然美人兒娘親所說的她母親自然也是她的嫡母章氏,她的生母李氏是沒有陪這些女客們的資格的。

美人兒娘親站在原地看了看葉如芸遠去的嫋嫋背影,不覺歎了一口氣。女兒以往還真地沒有病得這麽重過,雖然如芸也說了大夫說沒有礙但她一個做母親的總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又朝自己剛出來的偏廳瞧了瞧,半晌才下定了決心的回到偏廳裏。

不動聲色間回到偏廳楚氏身旁的美人兒娘親又在楚氏與人說話的空當間在楚氏身旁耳語了幾句。楚氏看了看兒媳也小聲回道:“也好。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去吩咐擺飯吧。等席位安排好了你就先回玉桂園看看花兒也是好。真是的,怎麽在這個時候卻病得這樣厲害。”

楚氏親自教養了如花三年多的時間,再加上如花以前為了“錢途”也曾刻意討好賣乖。在如花他們這一輩地孩子裏楚氏最疼的不是嫡長孫葉雲峰,更不是庶出的長孫葉雲嶧,而是如花這個孫女兒。不然也不會如花每次回蕪州都還是住在她的玉桂園裏。所以如花這次回府病得那樣重,她的心疼可不在兒媳之下。不過她到底現在是這家大宅院的女主人,現在又是老太君的喪禮期間很多事都要規矩。就是再心疼孫女兒也不好丟下客人去看她。

剛聽到兒媳說如花因為堅持去了靈堂為老太君守孝而病情更重了,心下也有些著急。所以兒媳說想在用膳的空當去瞧瞧她也就同意了。

紅蕊:你說小姐這是得的什麽病。怎麽會來得這樣急,病得這麽久。不似以往隻要個三五日就全好了。

綠柚:這也沒法子,小姐她這是心病。

紅蕊:哦,小姐這心病為地又是哪般,將自己折騰得這樣難受?

綠柚:唉,還是都是讓粉紅票給鬧地,眼瞧著就是月底了,離前二十還著二十好幾張呢。她能不著急?這人一著急就氣火攻心,還不就這麽病倒了。

紅蕊:那可怎麽辦?

綠柚:這心病還需心藥醫啊。如果月票上去了想來這病也能好得快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