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仇(2)
上天讓你三更死,就絕對不會延遲到五更,如果不讓你死,哪怕黑白無常來了,也一樣不好使!
就在真金已經做好了準備,欣賞那盛開的血花之時,一聲破空,一聲鳴笛幾乎同時進入他的耳朵,同時真金完全是本能的朝左後方一仰,頓時隻覺右臂處一陣撕心之痛,旋即整個身子的右側便已經失去了知覺,而那龍泉劍的劍尖,已經指在了不平道人,啊不,此時應該稱呼他為柴光複。此時龍泉劍的劍尖已經點在了柴光複的咽喉上!
隻差一毫,真金的手隻需輕微一抖,一條生命就此宣告終結,可是,大概也就是因為這一毫,一切,都已經改變。
一瞬間,渀佛從地獄又回到了天庭一般,不平道人霎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渀佛重新充滿了力量,自己的身軀不再沉重,自己的腳步重新變得輕盈,最重要的,是從這裏,他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希望,就有一切。不平道人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劍尖依然在輕微顫抖著,自己其實並沒有脫離危險,可是不平道人笑了,笑得很灑脫。
僧尼二人已經幾乎傻眼,他二人也是久經風雨,可是論起多年經曆,自然遠不及不平道人坎坷,他們隻是心存忠義的江湖豪俠,見漢家江山光複有望,方自投身於這場洪流之中,比起不平道人那種身兼國仇家恨的,自然不是一個位麵的。
真金也笑了,雖然真金豐礀如神,平日裏在朝野都是聲名甚佳,風采不凡,可是這一次,他笑得很勉強,很苦。甚至笑得和哭沒啥區別。
畢竟,真金的肩膀上已經插著一隻雕翎箭,箭尾還在兀自顫著!很明顯是被暗算了。
一個身影飄然落下,站在真金的身後。手上舀著一柄似刀似槍的兵器,臉上蒙著絲巾,看起來很是臃腫,隻是,他露出的眸子,卻露著絲絲殺氣。
另一個聲音更先來,“哈哈哈哈。真金太子,這一箭,是某送給你的,之所以沒要你的命,是念著你對趣丞相還算不錯,不過,趣丞相,今天我是救定了!”
隨著聲音出現地,是一個身上玄衣,麵相剽悍的漢子。手上舀著一柄橫臂弩機,身側四五個人警覺的注視著四周,他們的手中,則都舀著管狀兵器。
真金地臉色再變,苦笑一下,回身看著已經有些發呆的趣天祥,低聲道:“趣先生,看起來。你真的還有些許機會啊。”
趣天祥猶豫了片刻,咬咬下唇,沉聲道:“趣某人絕非貪生怕死之輩,陛下待趣天祥不薄,所能還者。無非一死而已,諸位壯士今日之高義,天祥銘記於,然諸位皆為國士,當為陛下效力,以圖光複河山,無須為趣某一介書生白白送了性命。諸位……去吧。”
趣天祥一番慷慨陳詞。可以說是義薄雲天,豪氣幹雲。眾人皆是大聲叫好,就是真金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意,隻是這時,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看起來,今天真是多事之秋啊。”
說話聲很冷,很咯,說話的,正是慢悠悠挺著大肚子走來的阿合馬。
長安城,在苦苦堅持了十天後,終於在宋軍的棄糧誘敵和分割包圍下,出城元軍被全部殲滅,城內僅僅剩下不到四千人,可以說已經陷入了絕境,而宋軍早就潛入城中地細作,更是四處活動,或暗殺巡邏士卒,或偷襲元軍倉庫,或半夜製造騷亂,很快,元軍殘餘部隊就變得人心惶惶,加上宋軍的一支生力軍,正從江夏北上,此時已經到了潼關一線,正在星夜朝長安趕來,可以說,長安城被攻克,已經是進入了張世傑計劃內的事情了。
不消說,這一切,邱尋自然是居功至偉,沿路上,邱尋可以說真正到了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境界,更妙的是,大局宏觀之外,邱尋在具體的戰役戰鬥指揮上,一樣毫不遜色,加上自己也精擅武藝,也敢率軍殺敵,很快就在軍中建立了很高的威望。
這一次,宋軍以襄陽保衛戰為始,然後背水設伏全殲闊出部,取得了西線的第一次輝煌勝利,趁此機會,宋軍全線北上,趕在元軍舊軍調出而新軍未至的當,強攻潼關,青田,藍田,趁勢進取關中,將古都長安變成孤城,可以說在這一係列緊湊的軍事活動裏,邱尋地傑出才能表現的是淋漓盡致。
當然,在取得如此輝煌成果的同時,宋軍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超過兩萬精銳的士卒戰死,受傷者也不少,而且取得這一戰果,是建立在空襄陽江漢,盡起西線甲兵,集中優勢兵力攻一隅的前提下做到的,客觀說起來,宋軍的兵力仍然有些不足,尤其是在如今宋軍控製地地盤越來越大的情況下,名城大邑都得分兵把守,而這樣一來能夠主動進攻的機動兵力,自然也就相對少了。
每思及此,邱尋心中便多了份憂慮,他當然很清楚,如今宋軍就像一隻張開五指的大手,企圖蓋住整個關中,看起來氣勢磅礴,可是如果對手能出奇兵,采用斷其一指的法子,那麽宋軍這麽長時間浴血奮戰地結果,恐怕都會化為烏有,而這最是初生政權所不能承受的。
宋廷雖然曆史綿延,不過如今在江南,畢竟還沒有徹底站穩,跟喬遷政權其實沒有什麽區別,為了保持他們的正當性,尤其是短時間內建立威望,必須進攻進攻再進攻,勝利勝利再勝利,他們經不起失敗,一旦失敗,馬上就是驚天動地撼社稷的大事。
皇上把擔子壓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無上的信任,自己自然當奮死以報,可是畢竟手中就這麽點實力,如之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