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馮鈞在現代的時候是個公司職員,並不是多麽重要的職位,摸魚的時間挺多,而他從大學時候延續下來的愛好——看小說,導致他對二次元的世界更為感興趣,為某點小說廢寢忘食在所不惜。
這樣的情形,當時看是沒什麽好處的,大量的精力用在虛擬的小說中,現實中他便無心進取,多年下來也就是那麽個螺絲釘,看不出多大作用的庸碌之人。
但是穿越後卻不一樣了,尤其是這樣一個有著神奇力量的世界,曾經記得的詩詞都會成為他向上攀登的階梯,而且,隨著穿越而好了很多的記憶力也會成為他最大的依仗。
每每想到一穿越來看到的美嬌娘,馮鈞都有些心頭火熱,她和那些打扮漂亮但是眉眼間總能看出些輕蔑浮躁之色的現代女郎可不一樣,那可是他的青梅竹馬,而且,對他情深意重。
因為馮鈞終於考上了秀才,鄰居家的青梅終於可以嫁給他了,對方父母也不是什麽毀諾之人,之前不允許兩人成婚,不過是想著能夠激勵一下馮鈞,免得他成婚之後不思上進,少年人麽,若是貪花好色,豈不是毀了以後。
而之前的那位馮鈞則有些憤世嫉俗,覺得這是因為對方看自家父母去世,家貧了,無能養家,也不能上進了,想要悔婚雲雲。
這一份心理被穿越而來的馮鈞隨著記憶一起接收了,先入為主,之後哪怕是從青梅的口中聽到對其父母的辯駁,也隻當是開脫之詞,並不當真。
此時中了秀才,而對方允婚,仿佛更證實了他心中所想,態度便有了幾分倨傲,對著沒有讀書天分隻能務農的小舅子也顯得有幾分看不上,隻想著,若不是為了青梅的那一份情,他才不會跟這樣的人家成親戚呐。
不過,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才,在大家要求念迎親詩的時候,他還是念出了早就想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無他,這一句太經典,哪怕不是那麽符合此時的意境,有這樣的名作在前,也沒人會說什麽。
“馮鈞兄也看了《文抄公詩集》啊!”
“我也甚愛此句,不過此時還是要由自己做的才好啊!”
沒有想象中的異象宏大已經讓馮鈞有幾分訝然,這樣的詩句,不敢說比李白更好,但也不至於什麽動靜都沒有吧!
再聽到身邊兩三友人的話,即便不知道那個《文抄公詩集》是什麽,但,“文抄公”,現代人恐怕無人不知這是何意,簡直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臉上,火辣辣的,尤其聽到其中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友人調侃說讓他自己作詩的時候,腦子更是亂了,一時間再想不到什麽好的詩詞能夠替代。
拱了拱手,麵上尷尬之色一晃而過,笑道:“此情此景,隻願以此詩明誌。諸位且饒了我吧。”
自考中秀才之後,在這個小山村中,馮鈞的身份也不同起來了,附近攀附的不用說了,便是同科的那些秀才,也有些佩服他的詩才,願意跟他結交,特意來此處尋他,還說過什麽世外桃源的話,讓這個偏僻的山村一下子宛若隱居之地一樣高大上了起來。
此時此刻,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按照此時的習俗,他也去了請帖,又有些人慕名而來,這才有了今日的熱鬧盛況,他原是想要在這樣的場麵上再拿出一首驚世之詩震撼世人的,怎想到……
或許是他的掩飾過關,這急中生智的解釋也不錯,諸位友人,多數跟他不熟的友人也都沒有深究此事,沒有再強烈要求他做一首別的詩,歡歡喜喜地看他接了新娘離開。
酒宴之上,馮鈞頗為豪放地喝了不少酒,自那一首《將進酒》,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他嗜好飲酒,所以勸酒的人很多,而那些跟他不熟的友人開始還擋了一下,履行了友人的職責,後來見他來者不拒,也隻當他是好酒量,不再攔了。
於是,等到終於能夠進洞房的時候,馮鈞已經大醉。
別人隻當他是高興的,就連青梅也沒什麽不滿的意思,好好服侍著他上床休息了,一夜無話。
等到第二日,沒來得及畫眉之樂的馮鈞耐著性子跟新婚妻子共進了早飯之後就要去鎮上,小山村太偏僻了,很多消息都很滯後,想要知道那個《文抄公詩集》是怎麽回事,還是要去鎮上看看。
好在馮鈞還知道這件事有些突兀,便主動說是要帶妻子去鎮上逛,為此,小舅子急忙給他套了牛車,知道他不會趕車,還充當了一次車夫,耽誤了一天的農活。
“你不是有嗎?怎麽還問我借?”
友人有些詫異,都能夠念出上麵的詩了,肯定是看過啊,那時候他還說呐,別看所住偏僻,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怎麽……
馮鈞略顯尷尬地笑笑,道:“當時囊中羞澀,並未及買下,隻草草看過,心中一直惦念,這才在新婚之時脫口而出……”
有了合適的理由,友人借出了詩集,還不忘叮囑抄過還他,時下文人看書,多半還是用抄的,哪怕已經有了印刷,但更多的人還是願意親手抄寫一遍,哪怕是為了加強記憶。
馮鈞點頭應了,也未曾久留,借了書便走,那急匆匆的樣子還真是有幾分嗜書如命的意思。
友人也不以為忤,名人才子麽,總有幾分怪癖。
走馬觀花地陪著妻子逛了逛鎮子,也沒買多少東西,兩人便又回返,比起妻子的好心情,他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那本書已經被他匆匆翻過一遍,他所記得的詩詞,從小學到大學學過的詩詞,那些著名的詩詞,似乎都在其中,這是,又有了一個穿越者嗎?
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之前還沒有的。起碼,那首《將進酒》之前還沒有的,聽友人說,這本詩集出現也是在那之後,所以,這是那人發現有另外一個穿越者在,害怕別人搶先用了這些詩文,這才……倒是佩服他那麽好的記憶力。
但,一下子寫出這麽多詩,且不說他的才氣能不能支撐住,就算都能夠寫下來了,那雷霆之力也能夠承受得住嗎?
那日的《將進酒》引來的天雷之力,到現在他都還記得,為了背出那首詩,他甚至都要把命搭上了,詩仙的詩,實在不是一個秀才能夠隨便念的,當時若不是還有縣令同學政在場,出手助了他一臂之力,甚至攔住了部分雷霆,恐怕他根本不會完好地走出聚會場所,那麽,這個一下子寫出這些詩詞的穿越者,是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了嗎?
還是說,他另有什麽依仗呢?
本來就因為穿越者的身份而頗為傲氣的馮鈞在得知有另外一個穿越者存在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老鄉見老鄉,反而是陰謀,尤其,對方的敵意竟是如此明顯,這一本《文抄公詩集》已經足夠表明一切了。
既然不可能交好,而他又早早地因為一首《將進酒》暴露在明處,以後的日子,怕是不那麽好過,別的不說,僅這一本詩集,怕是要斷了他的晉身之路。
雖然此世的科考不全是考詩詞的,但是若詩詞一科不及格,其他的再好也不能晉級啊!
各種陰謀論在腦中徘徊,馮鈞勉強跟妻子應答著回了家中,閉門進了書房,翻開那本詩集仔仔細細看了起來,他要知道,這個穿越者到底抄錄了多少詩詞,他要知道,自己還有多少能用的。
直到晚間吃飯時候,馮鈞才在妻子的呼喚之下走出房間,陰沉的麵色在見到嬌妻的笑顏時,勉強笑了笑,默默地吃飯。
“郎君可是有什麽心事?”妻子終於發現丈夫的不對勁兒,明明是新婚第二天,卻全無喜色,莫不是……雖然堅信兩人的感情不會有問題,但……
“沒什麽事,不過是課業上有些不順,難免心焦罷了。”馮鈞盡量放鬆了麵部肌肉,他是真的沒想到那個穿越者這麽狠,竟是一條路都不給留的,所有他知道的詩詞那本詩集中都有不說,還有很多他根本不知道卻一看也知是佳作的詩詞,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誰寫的,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而這些詩詞的風格跨度,怕是那個穿越者也知道誰都能看得出這不是一個人所寫的風格,所以才不敢署名,標了一個“文抄公”上去吧。
卻不知道他是用這個名字嘲諷誰。
自己是抄襲了詩詞不錯,但是把這個世界沒有的優秀詩詞念出來讓大家都知道,都能用,有什麽不對?要知道,這個世界可不是太平無事的,還有對外族的戰場什麽的,很多跟作戰有關的詩詞,被稱作戰詩詞的,一旦使用,也是能夠救很多人命的。
他這也算是傳播華夏文化了,有什麽不對?
再者,說別人“文抄”,有本事他自己也不要抄啊,若是能做到,又何苦放出這本詩集來斷了別人的路,真是卑鄙小人,見不得別人好。
心裏咒怨著,哪怕終於完成了洞房,馮鈞的心情也沒有因此好上多少,隻想著要怎麽扭轉局勢,報複一下那個損人不利己的穿越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