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就此靜止。

鄭天柴臉上,還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但這會他的笑容卻已然凝固。

他瞪大了雙眼,表情愕然,呆若木雞。

四周的師者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神色茫然,雙目呆滯。

杜子騰等裁判,眨巴著眼睛,風中淩亂起來。

包括那些觀看直播的觀眾,此刻也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

整個世界,似乎都靜止了。

隻剩下直播畫麵中,彈幕還在飄**著。

一條條“文賊葉尋”的彈幕,在眾人眼前飄過。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臉色隻覺得火辣辣的,像是被硬生生抽了個耳光似的。

“哎,在我南疆大陸,《洞子隨筆雜談》是開蒙幼童都必讀的書籍。”

“沒想到,鄭兄竟然沒讀過?”

葉尋的聲音悠悠揚揚的飄了過來。

說話間,他目光四掃,從目瞪口呆的眾人身上掃過。

“不是吧?”

“為何你們一個個都如此吃驚?”

“難道說……你們也都沒讀過?”

“這不應該啊,我年紀小,你們可別忽悠我啊。”

葉尋就像是在和老友敘話般,不疾不徐,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

但越是如此,在場的眾人,就越發燥的慌。

甚至有不少人,都已經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好嘛,搞半天,那四句話竟然是聖師洞子的言論。

虧我們還叫了半天的文賊葉尋。

這尼瑪,簡直就是暴露我們的無知和淺薄。

那些不修儒道的師者,勉強還能保持正常心態。

那修煉過儒道的師者,更是直接憋出內傷來。

他們有理由懷疑,這是葉尋故意的。

但問題是,這話他們說不出口。

誰叫他們堂堂儒道子弟,卻連至聖先師的隨筆典集都沒看過?

“世人都說南疆大陸文化缺失,民風粗鄙野蠻,是妥妥的蠻夷之輩,而外大陸人人都是飽讀詩書,知書達理,文化底蘊深不可測。”

“但誰想……他們連《洞子隨筆雜談》都沒看過,這書……在南疆大陸,連三歲小孩都讀過。”

“哎,傳言誤人,傳言誤人啊。”

看著四周憋得臉紅脖子粗的眾人,葉尋自言自語似的,小聲嘀咕了幾句。

他的聲音不大,確實像是在嘀咕。

但在場的可都是師者,而且還是名師,又怎會聽不到?

當即,一些主修儒道的師者,差點老血狂噴。

殺人誅心啊!

紮的他們一顆心千瘡百孔了。

搞半天,他們連南疆大陸的三歲小孩都不如?

就沒這麽埋汰人的。

當事人鄭天柴,更是像在表演變臉似的,完美的給世人科普了一下,人的臉到底能變幻多少種顏色。

“不!”

“我不相信!”

“我鄭天柴也算對儒道深有專研,但我卻從未聽說過什麽《洞子隨筆雜談》。”

“這書,我懷疑是你胡編亂造出來的,為的就是掩蓋你文賊的事實!”

“你問問大家,有誰聽說過這本書!”

死寂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鄭天柴咬牙切齒的吼了起來。

他還要垂死掙紮一把。

就算世上真有《洞子隨筆雜談》又如何?

反正,他所在的蒼茫大陸,甚至眼下大家所處的鳳雲大陸,都從未聽說過這本書。

隻要在這裏,找不到這本書。

那麽,一切都死無對證。

完全可以反咬葉尋一口,指責他為了試圖掩蓋文賊的事實,故意借聖師洞子的名頭,胡亂編造典集。

鄭天柴仔細盤算了一下,他找的反擊角度,又是無懈可擊。

除非,在風雲大陸上,能找到《洞子隨筆雜談》這本書。

但……這怎麽可能?

真要有這本書,儒門大佬們早就去專研了。

又何至於,在場所有人都沒聽說過那四句話?

“裁判,我請求外力介入!”

“此事雖然是由我和葉尋論道所引起。”

“但如今,卻已經牽扯到儒門精義,乃至聖師名譽了。”

“若葉尋真是在胡編典集,那他必須得向千千萬萬天穹域子民謝罪!”

鄭天柴霍然轉身,看向杜子騰,語氣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杜子騰等人,顯然沒料到,這時候鄭天柴還能垂死掙紮,他們不由愣住了。

但現場的師者們,卻沒想那麽多。

尤其是一些主修儒道的師者,立馬像是找到知音似的,附和了起來。

“對對對,咱們這些專修儒道的,都從未聽說過什麽《洞子隨筆雜談》,憑什麽葉尋說什麽是什麽?”

“這不合常理!”

“葉尋,你既然編造出《洞子隨筆雜談》,你敢拍著胸膛保證,真有這本書嗎?”

“沒錯,想要說服世人,你必須得拿出這本書來,否則就是空口說白話!”

“葉尋啊,不是我們不相信你,而是……在咱們這些主流大陸,都從來沒有過什麽《洞子隨筆雜談》,你得拿出證據!”

“對,你剛剛那四句話直指儒道核心,若真是至聖先師說過的,絕不可能先賢們給遺漏!”

這些主修儒道的師者,就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死抓住他們沒聽說過《洞子隨筆雜談》,這本書是不存在的這一點不放。

沒辦法,葉尋剛剛拋出的橫渠四句,絕對是驚世駭俗的言論。

儒道師者哪怕再不情願,也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指責這四句話是瞎扯淡。

但問題是,儒道師者們承認橫渠四句是儒門核心,那麽……《洞子隨筆雜談》怎麽辦?

葉尋可是說的很清楚,這是至聖先師留下的典集。

可是,在場的師者們,又從來沒聽說過《洞子隨筆雜談》。

問題就是那麽糾結。

儒道師者必須得承認橫渠四句,但又得否認《洞子隨筆雜談》的真實性。

否則,豈不是證明他們不學無術麽?

連如此經典的典集都沒讀過,還配稱儒道師者麽?

隻要能否認了《洞子隨筆雜談》的真實性,那麽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橫渠四句是真的,但不是來自《洞子隨筆雜談》,而是葉尋盜竊了不知名的儒道大佬言論。

所以,葉尋是文賊!

儒道師者們也不會因此而丟臉,因為世上本來就沒有《洞子隨筆雜談》,他們沒聽說過,自然很正常,並非孤陋寡聞。

僅僅一瞬間,儒道師者們為了維護自己麵子,自己利益的小心思,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直播畫麵中,彈幕又一次如雪花般飄來。

那些路人觀眾,修煉儒道的觀眾,喜好儒道的觀眾,甚至討厭葉尋的觀眾,全都像是高朝了似的,聲援著儒道師者們和鄭天柴的言論。

輿論,再一次出現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