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進入九月。
學宮上下完全進入了緊張的備戰氣氛中。
繡衣衛署衙內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大都督，鷂部來訊，博陽聖師數量已經突破三百人。”
一名繡衣番子匆匆來報，麵上帶著凝重的神色。
在博陽聖師水貨身份被公開之前，事實上沒多少人能知道，博陽的聖師摻雜了多少水份。
如今哪怕是最忠誠於學宮的死忠分子，麵對博陽三百聖師的數量，亦感到忐忑不安。
太多了。
無法想象博陽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將聖師數量堆積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原本很多人，信誓旦旦的認為，學宮足以對博陽造成碾壓之勢。
但現在，幾乎沒幾個人這麽認為了。
“知道了，繼續加大對博陽的滲透。”
季汐神色平靜的說道。
她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知道所謂的博陽聖師，到底是什麽樣的貨色。
因此，三百聖師也好，三千聖師也罷，對於季汐而言，不過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大都督，博陽招攬了這麽多聖師，此戰我學宮還能贏嗎？”
繡衣番子看了季汐一眼，小聲問道。
他並不清楚學宮的具體策略，故而麵對所謂的三百聖師，心中難免惶惶。
“這些不是你該想的。”
“總之，帝師閣那邊自有安排，此戰……必勝！”
季汐掃了番子一眼，凝聲道。
或許是季汐的威望足夠高，又或者是季汐表現出的自信感染了番子。
那番子的神色多少變得有些堅定。
“是，大都督！”
他不在多問，躬身退了下去。
待番子退下後，季汐微微一歎。
這樣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最近不管在哪裏，她總能聽到一些擔憂之言。
如今，連葉尋一手打造的繡衣衛，都開始不自信了。
這讓季汐心中難免有些埋怨帝師閣定製的策略，太過托大了。
誠然，博陽的聖師幾乎都是水貨。
但問題是世人不知道。
這就很容易影響士氣了。
雖說和博陽的大戰，更多的會體現在高端戰力方麵。
然而，大戰真正開啟後，自不可能隻會出現高端局。
事實上，大軍還是會出擊的。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大軍輸了，就算高端局穩勝了又能如何？
總歸會影響到統一的速度。
“大都督，都司令。”
就在季汐沉思之時，又一名番子快步而來。
他帶來了葉尋的最新命令。
“拔除博陽的一切眼線？”
“好！”
季汐豁然站了起來，眼神中綻放出一抹精芒。
最近博陽方麵，派遣到學宮的密探越來越多了。
她早就看這些老鼠不爽了。
……
黃池古道。
這是位於聖師城西南方向的一座小鎮。
沒錯，就是小鎮。
雖以古道為名，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人口約莫數萬人的鎮子。
由於黃池古道毗鄰聖師城的緣故。
故而，這座小鎮商業極其繁華。
每天有大量的商賈，聚集在這裏。
這裏已經成了，商賈們前往聖師城的中轉站了。
帖木兒有些心不在焉的盤點著商隊的貨物。
他是一名異族人，看著孔武有力，渾然不像商賈。
事實上，他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商賈。
他真正的身份，是博陽不良人的密諜。
以商賈身份潛伏在黃池古道，打探著學宮的情報。
數月來，帖木兒一直都很順利。
雖然並沒有打探到多少核心機密。
但也不是全然做了無用功。
他也因此由一名普通的不良人，晉升成了黃池古道情報點的負責人。
如今，帖木兒掌管著數十名不良人密諜。
“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這該死的心跳感。”
帖木兒的心思，完全不在貨物上。
他時不時的抬頭觀望著四周。
按道理，他已經潛伏了數個月，繡衣衛從來沒懷疑過他。
但不知為何，今日帖木兒卻突然有些心緒不寧。
“東家，塔塔那邊又在催貨了。”
“好，知道了。”
帖木兒收回神思，將心中的不安甩了出去。
他以商賈身份作為掩飾，暗中行的是竊取情報之事，但明麵上他隻是個商賈。
塔塔是他的大主顧。
這數個月來，他和塔塔已經完成了數次交易。
明麵上，一切都無懈可擊。
但帖木兒很清楚，塔塔跟他一樣都不是什麽正經商賈。
對方雖然不是不良人，卻也是他的同類。
至於對方到底是玄衣衛，還是結晶組，帖木兒也不得而知。
他所要做的是，利用交易的掩飾，將手中的情報交給塔塔。
一炷香時間後。
帖木兒招呼起商隊夥計，押送著貨物，朝著聖師城方向而去。
他的下遊線人塔塔，竟然會在聖師城。
從正常角度而言，這讓人很奇怪。
畢竟，塔塔本身就在聖師城，又何須帖木兒來打探情報？
然而，正是因為這種不太符合常理的操作，使得帖木兒也好，塔塔也罷，至今沒被繡衣衛盯上。
畢竟沒人會想到帖木兒、塔塔會反其道行之。
“幽幽的月光，遠方的姑娘……”
商隊中響起了悠揚的歌聲。
帖木兒掃了一眼商隊的夥計，粗獷的臉龐上也不覺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們的族群，最擅歌舞。
商隊的夥計雖然和他一樣，都是不良人密諜。
但在成為密諜之前，他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商賈。
“希望此行順利……”
帖木兒心中暗暗祈禱。
他並不懂什麽大義，也對博陽並沒有任何忠心。
之所以會成為不良人密諜，純屬是因為他們惹到了厲害的仇家，被不良人保了下來。
從而給不良人賣命罷了。
事實上，帖木兒很討厭當間諜。
他隻想簡簡單單的行商！
行進了十數裏後，聖師城赫然在望。
帖木兒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這一趟多半會和前幾次一樣，順利的將情報交到塔塔手中。
就在帖木兒放鬆下來的時候。
奔騰的馬蹄聲，忽然奔襲而來。
帖木兒凝眸看去。
卻見遠端城門處，一隊身著錦袍的繡衣衛，正朝著他們疾馳而來。
帖木兒瞳孔驟然收縮。
不詳的預感瞬間籠罩下來。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繡衣衛緹騎已經奔襲至身前。
“拿下！”
為首的緹騎居高臨下，俯視著帖木兒，口中輕輕吐出兩字。
帖木兒隻覺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知道，他暴露了！
這一次，恐怕他的商隊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