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肅靜！”
“朝堂之地，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就在眾大臣看著漸漸有群情激昂之勢時，內閣首輔沙旦終於看不下去了，厲聲喝道。
沙旦雖是一腐儒，但在執掌內閣這段時間中，卻也辦了不少大事。
因此，別看此人隻擅長空談，但在群臣中倒也有幾分威望。
眼見沙旦發飆，心有不滿的群臣，頓時乖乖的閉上了嘴。
“聖君如何決定，亦是我等當臣子的能議論的？”
“此事後續必有章程，爾等且都稍安勿躁！”
看到群臣識相，沙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安撫了幾句。
聽到這話，大臣們果然都漸漸平靜了下來。
雖然他們心下依舊很是不爽！
不過，能出現在大朝會上的臣子，大多都是高官。
高官們自不擔心自己得不到證道法。
故此，高官們一閉嘴，那些中下層官員，就算再怎麽想上躥下跳，也掀不起風浪了。
但這隻是朝堂。
可以想象，一旦範爵的旨意頒布後。
博陽各地的地方官員們，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府尊啊府尊，是誰給你出了這餿主意？”
“此番有難了……”
沙旦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雖好空談，但執掌了內閣這麽多時間，多少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故而能一眼看出範爵將證道法敝帚自珍的害處。
當然，若是沒有學宮做對比，其實範爵這麽做並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對於很多高官而言，他們還巴不得範爵如此區別對待呢。
畢竟，若是連那些微末小吏都能跟他們一樣。
又豈能凸顯出他們的高貴？
但偏偏，學宮先來了個一視同仁。
到了博陽這邊，範爵再搞差別對待，那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且待朝會結束後，入宮覲見一趟吧。”
“哎，老夫這首輔也不好當啊！”
沙旦搖了搖頭，暗暗想到。
朝會繼續。
但眾大臣的心思，早已都不在這上麵了。
沙旦和各部閣老見狀，隻好草草的結束了這次的朝會。
下了朝會，沙旦並沒有回內閣，而是直奔帝宮而去。
證道法一事，已經很難捂住了。
雖說眼下僅僅隻有帝都的官員們知道，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各地的地方官們，也都會知道這樣的消息。
如此一來，博陽的形勢將會變得極為惡劣。
要知道，博陽實行的是類似於九品中正製這樣的政策。
世家、勳爵、豪門、貴胄等等，天然就高人一等。
所以，別看眼下博陽看著繁榮的很，很有種盛世的模樣。
但實際上，階層矛盾已經漸漸凸顯。
豪門貴胄仗勢欺人，世家大族各種兼並土地，可以說屢見不鮮。
各大陸郡城，對於中樞的忠誠，也談不上有多深。
畢竟，治理各地郡城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各地豪門出身。
相比起對中樞的忠誠，這些豪門出身的官員，顯然會更忠誠於自己家族。
這麽一群人在治理著博陽各郡，可想而知博陽的集權做的有多差了。
……
帝宮。
“聖君，可否收回成命？”
“學宮奸詐，將證道法一視同仁，如今我博陽卻區別對待，群臣鼎沸啊！”
沙旦痛心疾首的說著。
相比起其他高官，這老東西倒是沒有太多的私心。
“沙師，此乃本聖故意所為。”
“汝不必著急！”
範爵聞言，笑吟吟的回道。
對於沙旦他挺滿意的。
哪怕如今他已經知道沙旦是什麽貨色了。
但心中卻依舊沒有對沙旦失去信任。
這是個才能不高，但品德還算不錯的老學究！
將他放在內閣中，範爵放心！
“可是……可是聖君不怕各郡知道後，引起動**嗎？”
沙旦皺眉說道。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想想，要是各郡官員都開始對中樞不滿了。
一旦學宮入侵，彼時各郡恐怕都要倒戈相降了。
而博陽要是沒了，他這個內閣首輔，豈不是當到頭了？
“哈哈哈，沙師，無需憂心這點。”
“各郡就算再不滿證道法一事，他們也絕不會倒戈學宮的。”
範爵大聲笑道。
此言一出，沙旦麵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顯然，他不明白範爵為何會這麽說。
這可是證道法啊！
投了學宮，能立馬得到的好東西。
但在博陽，卻很可能一輩子都未必能弄到。
“沙師，本聖問你，學宮是以何政策執政？”
看著沙旦迷茫的神色，範爵知道對方不理解，此刻他心情不錯，倒也樂意解釋。
沙旦聞言，想都沒想。
“學宮以法治國！”
“沒錯，學宮確實是依法治國，那我博陽呢？”
範爵笑吟吟的問道。
“博陽？”
沙旦愣了一下，一時間他竟然說不出話來。
說實話，直到如今，他都無法將博陽的政策，歸類到哪種。
“我博陽是以品治政！”
“何謂以品治政？就是按品級來區分地位高低，權力大小！”
“高品者，權勢滔天，可為所欲為。”
範爵耐心解釋道。
沙旦仔細一琢磨，發現博陽還真是這樣。
“原來如此！”
隻是他依舊不理解，以品治政怎麽就能讓各郡官員不倒戈了。
“我博陽各郡，官員大多都是本地望族子弟。”
“他們手中的權柄，可比學宮郡城官員要大的多了，甚至可以說天差地別。”
“證道法固然吸引人，但比起家族，比起權柄，卻又遠遠不夠看了。”
“舉個例子，沙師你如今是內閣首輔，擁有除謀逆外，一切免死免罪的特權。”
“而學宮內閣……卻僅僅隻有執政權。”
“換你去學宮內閣，你願意？”
範爵笑吟吟的說道。
沙旦聞言，想都沒想，直接搖頭道。
“不願意！”
學宮的內閣成員，可以說都是苦逼分子。
雖然他們手中也有不小的權利，但卻僅僅隻是在執政方麵。
其他地方，並無任何特權。
相反，學宮的律法極為森嚴，哪怕是內閣大佬們觸犯了律法，也會依律定罪！
所以，沙旦除非腦子抽風了，才會願意放在博陽官不當，卻跑去學宮內閣。
“現在沙師可明白？”
範爵笑著問道。
沙旦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對啊，連他都不願意，更別說那些在地方上猶如土皇帝般的郡官員了。
這下沙旦總算明白了範爵為何如此篤定了。
換句話說，哪怕學宮這邊弄出再多的證道法，也絕不會有地方郡守這些倒戈。
雙方根本就不是同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