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仁和侍奴太監的小動作再隱蔽,又怎能瞞得過同為聖師的衛君子。
看到這一幕,衛君子心下不由暗暗一歎。
“哎,劉仁怎變得如此……市儈!”
劉仁的所作所為,讓他感到了一絲恥辱。
他們可是儒道師啊!
什麽時候,也要學著世俗官吏那樣,巴結太監了?
但偏偏,他又沒法去指責劉仁。
畢竟如今的劉仁,在身份上和他是平起平坐的。
“劉聖,楊聖人呢?”
侍奴太監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人群,問道。
他並未在接旨的人群中看到楊熹。
“楊聖在書閣參悟學問……”
劉仁淡淡的說了句。
他的眼眸中,抹過一絲隱晦的嫉妒神色。
他各種討好範爵,幾乎都不要底線了,不就是為了能得到範爵的青睞,從而獨掌博陽大權麽。
但問題是……好像範爵並沒有將他看做真正的左膀右臂。
而是僅僅把他視為門下一條走狗!
這讓劉仁很是惱火!
他也是儒道師,範爵既然要商討儒道學派,召見他就行了,何須多此一舉,非要召見楊熹?
劉仁並不覺得自己比楊熹差。
可惜的是,範爵似乎並不這麽認為。
正自說話間,腳步聲傳來。
楊熹一臉茫然的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卻是有書院帝師前去通知了楊熹。
“楊聖,您來了就好,府尊召見您呢。”
侍奴太監見狀,神色諂媚的說道。
楊熹聞言,點點頭,也不多說,便跟著侍奴太監去了。
待侍奴太監和楊熹離開後。
書院的眾人才紛紛議論了起來。
“好端端的範聖為何突然召見楊師了?”
“是啊,楊師是出了名的不喜庶務之人,範聖召見他卻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是學問上的事情?”
“有可能,隻是學問之事的話,召見院主不是更合適?”
“確實,楊師雖擅長做學問,卻並不見得比院主強,範聖為何不召見院主呢?”
書院眾人對此極為奇怪。
按道理,範爵要是尋求學問方麵的事情,最該召見的是衛君子才是。
一來衛君子的學問,並不比楊熹差,甚至還要強上幾分。
二來衛君子和範爵也更為熟悉。
反倒是楊熹,幾乎都沒跟範爵說過話。
但範爵卻偏偏召見了楊熹!
“行了,莫要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該幹嘛幹嘛去!”
衛君子見狀,擺了擺手,道。
眾人聞言,頓時一哄而散。
劉仁則朝著衛君子點了點頭後,也轉身離去了。
在成為範爵走狗後,劉仁平時其實已經很少會出現在君子閣了。
今日他也不過是忙裏偷閑回來一趟,但偏偏還和衛君子差點鬧得很不開心。
此刻的劉仁,心情也不太好,黑著臉就走了。
……
楊熹跟著侍奴太監進了帝宮。
“拜見範聖!”
楊熹神色平靜的朝著範爵躬身一禮。
上首的範爵,擺了擺手。
“楊聖無需多禮,請入座!”
“多謝範聖!”
道謝後,楊熹淡然的坐了下來。
他生性淡漠,並不熱衷於世俗權力。
故此在麵對範爵時,自不可能像劉仁那般各種巴結。
看到楊熹不亢不卑的樣子,範爵暗暗點了點頭。
果然是純粹做學問的師者,到底比劉仁之流要強的多了。
範爵心下不由想到。
他這想法若是被劉仁知道,恐怕要氣吐血了。
劉仁各種無節操的巴結著範爵,就是想要得到範爵青睞,卻從來不知在範爵眼中,他就是條走狗而已。
連賢才都稱不上!
反倒是,從未和範爵有過單獨交集的楊熹,一下子就入了範爵的法眼。
隻能說……有時候做人就不能太舔狗!
劉仁的做派和那些舔狗又有什麽區別?
“楊聖,久聞你是書院中學問最紮實的師者。”
“本聖心下有個疑問……儒道理念為何始終無法真正力壓萬道?”
範爵目視楊熹,緩緩問道。
此言一出,一直神色淡淡的楊熹,麵色不由微微一變。
他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儒道理念在他們這些儒師看來,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但偏偏,卻做不到真正能力壓萬道。
如今還需要靠著範爵強行壓迫萬道,才讓儒道上位了。
這又是為何?
作為一個儒道學問極為紮實的儒師,楊熹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
他陷入了苦思之中。
“是不是因為……理之不夠?正所謂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不分別……”
看到苦思的楊熹,範爵緩緩將一些朱程理學的理念拋了出來。
楊熹聽到後,頓時宛若石雕般,愣在當場。
他的腦中宛若石破天驚,被炸的嗡嗡作響。
見狀,範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不再多言,任由楊熹慢慢消化這些東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熹似有領悟,麵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突然朝著範爵俯身一禮。
“多謝範聖指點!”
對於楊熹而言,學問上的事情,再怎麽樣都不為過。
如今範爵的言語,無意中讓他豁然領悟出了一些道理。
朝著範爵俯身一拜,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哪怕他和範爵同樣是聖師,完全不需要如此!
“楊聖無需如此!”
“近而一身之中,遠而八荒之外,微而一草一木之眾,莫不各具此理……”
範爵微笑著繼續說道。
他不斷拋出朱程理學的理念。
每次雖然都不多,卻也足以讓楊熹這種儒道大家驚為天人了。
雙方一邊傳授,一邊領悟。
時間就這麽一下子過了兩個時辰。
“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到這裏吧。”
“楊聖若是覺得和本聖交流有用,本聖明日再召楊聖入宮如何?”
範爵笑道。
此言一出,楊熹頓時拜謝道。
“固所願而!”
他隻覺這一趟入宮收獲頗豐。
雖然範爵拋出的言論並沒有太多,卻也足以讓他隱隱有種要領悟出一種新學派的感覺。
這讓他對範爵感激到了極點。
辭別範爵後,楊熹匆匆回到君子閣。
也不顧眾人詢問,便一頭紮入了書閣中。
他要將今日所悟到的東西記錄下來,並再細細揣摩。
楊熹有種預感。
若是他能成功領悟,那麽他將會成為一個儒道新學派的創始人!
這足以讓他封聖!
這個聖,可不是聖師的聖!
而是儒道之聖!
別看現在書院中他和衛君子等人都證道了。
但在儒道中,他們顯然無法和真正奠定了如今儒道格局的至聖先師洞子相比!
但若楊熹能成功領悟,或許可以和洞子並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