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像淩空這種底層出身的小人物，在得到古溪這樣的大人物的青睞。
別說俯身拜倒了，就算表現的再阿諛、諂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淩空的反應卻有些平淡了。
這讓他看著不像是個底層出身的小人物，反而有種跟古溪平起平坐的感覺。
僅僅彎腰一禮？
且不說古溪帝師身份何等超然。
單單一個玄衣衛大統領，掌博陽政務，便足以壓倒無數天驕的傲氣了。
那些個名氣響亮的天之驕子，在古溪麵前又哪敢托大？
“你這子侄很驕傲嘛！”
“他真是來自小地方？”
古溪表情倒沒太大變化，僅僅隻是朝著馬仙師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但落在馬仙師耳中，卻讓他心下咯噔一聲。
或許換做旁人，隻會以為古溪對於淩空的托大行為，心生不滿。
然而很清楚古溪為人，和淩空來曆的馬仙師，卻生出了一股事情要糟糕的感覺。
他當即強笑道。
“不瞞大統領，老朽這外姓子侄，說起來老朽都沒見過。”
“隻是知道家中在百花國有這麽一個親戚。”
“前些天他找上門來，認了這門親，老朽自也不能不管。”
“讓大統領見笑了。”
馬仙師不愧是馬仙師，心中已經有不祥預感的他，立馬在言語間將他和淩空的關係撇了個一幹二淨。
沒錯，我是說林箜是我外姓子侄。
但我也從沒見過這個人，隻是知道有這樣一個親戚在。
如今他找上門來認了親，我馬仙師一向慈悲為懷，自然也不能不管。
若是他真有啥問題，跟我也沒啥關係，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馬仙師的潛台詞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以古溪的精明，自然能聽出來。
當即，他皺了皺眉頭。
倒是淩空，雖然思維一向活躍，人也還算聰明，但終究欠缺了人生經驗，沒聽出馬仙師這個老狐狸話中的推脫之意。
他還隻道古溪對他沒有大禮相拜有些不滿。
但對此，淩空毫不在意。
他要表現的，就是一個心懷傲氣的少年俊傑。
堂堂少年俊傑，又豈會對權貴毫無節操的諂媚？
淩空自覺自己的表演沒啥問題。
他相信，古溪再怎麽不堪也不至於會因此而動怒。
對麵的古溪，皺起眉頭後，倒沒發怒，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霍然抬起頭，又一次上下打量了淩空幾眼。
下一刻，他的麵上忽然浮現出一絲饒有深遠的笑容。
“淩空是吧？”
“大統領！”
淩空抱了抱拳。
“果是少年俊傑，師出名門，和那些徒有虛名的偽天驕不一樣。”
古溪麵上的笑容愈發詭異。
此刻的他，已經能確定淩空的身份了。
這特麽就是學宮葉尋門下的那位淩空。
難怪他一開始就覺得對方眼熟。
他不久之前不正親眼見過了玄衣衛番子從聖師大陸送來的那些畫像嘛！
畫像描繪著葉尋門下一眾知名弟子的容貌。
雖說，畫像和真人多少有些區別，但大致麵貌還是能描繪準確的。
所以在看到淩空第一眼時，他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原因就在於他看過淩空的畫像！
“大統領，你這話是何意？”
“在下來自百花國，授業恩師籍籍無名，可不是什麽師出名門。”
此刻，淩空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他的麵色隱隱變得凝重起來。
瑪德，這次弄險了。
早知道古溪如此精明，他就不該這般托大。
“嗬嗬嗬……尊師葉尋可還好？”
古溪笑容變得燦爛無比。
聽到這話，淩空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槽！
這古溪特麽的知道我？
“大統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淩空自然很嘴硬。
古溪聞言，笑容滿麵的擺了擺手。
“無妨，你不認也沒關係。”
“本座心底有數便成，你說是吧，淩玄武使！”
淩空在繡衣衛擔任著玄武指揮使一職。
當然，如今他的玄武指揮使，基本上隻掛了一個職務。
但在外人眼中，他依舊是繡衣玄武使！
古溪能一口道破淩空在繡衣衛的職務，那就證明他對學宮了解的很透徹！
淩空的麵色徹底變了。
“你在學宮安插了棋子？”
這會淩空也徹底不裝了。
事實上也裝不下去了。
對方連他的底細都知道，還能瞞得過誰？
看到淩空攤牌，古溪頓時放聲大笑。
原本他以為自己隻是給馬仙師賣個麵子，誰知卻釣到了一條大魚！
葉門高徒，繡衣玄武使淩空！
這可是不折不扣的真·大魚啊！
在博陽將學宮立為戰略角度的敵人後，還從來沒出現過這麽大的魚兒！
古溪此刻的心情，簡直好的不得了。
而一旁的馬仙師早已麵如土色。
他怎麽都沒想到，當初指點他迷津的年輕人，竟然是那位學宮首輔。
如今他和學宮首輔師徒扯上了關係。
天知道在古溪眼中，是不是已經成了叛徒？
這讓他還如何在博陽混下去？
心念至此，馬仙師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假惺惺的報恩呢，直接拒絕了淩空這禍害，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大……大統領，老朽並……並不知道他……他……”
馬仙師委屈巴拉的看向古溪，顫聲道。
古溪聞言，擺了擺手。
“仙師的忠心，本座向來知曉，仙師不必驚慌。”
聽到這話，馬仙師略略鬆了口氣，但一顆心依舊七上八下的。
但事實上，古溪還真沒懷疑馬仙師有啥問題。
他早就看出來了，馬仙師和淩空之間並不相熟。
或許就像馬仙師說的那樣，他本人並不認識淩空這個“子侄”，對方很有可能偽裝成他遠房親戚，以此名義來試圖滲透進博陽內部。
當然，也可能子侄這個身份本身就是假的。
但不管如何，馬仙師和對方不熟，這一點卻是無疑的。
“來人，請淩公子去詔獄走一遭。”
古溪笑吟吟的輕喝一聲。
聽到這話，淩空霍然爆起。
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倏忽間，一頭蠻牛自空中凝聚而出，朝著古溪奔騰而去。
與此同時，淩空雙足一點，整個人朝著正堂外飛掠而出。
葉尋門下氣運之子眾多，基本上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主。
若是換做其他人，或許他們死都不願意這麽不戰而逃。
然而，這對淩空來講，卻並非什麽可恥的事情。
打不過就跑啊！
這是他的人生信條，他可不覺得有什麽丟臉的。
畢竟，古溪可是帝師。
傻子才憨憨的去跟帝師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