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大陸,薑家。
禮禦堂。
這是薑家一族的正堂,非嫡脈者不得入內。
但今日,禮禦堂內除卻薑家嫡脈眾人皆在外,一部分在薑家有些話語權的旁係子弟,也都破例進了禮禦堂內。
上首處,家主薑子盧大馬金刀坐於椅中。
他目光如電,顧盼生威,環視著在場的諸多薑家子弟。
左側一溜坐席中,端坐著薑家嫡脈子弟,右側則坐著那些旁係子弟,可謂涇渭分明。
完全不像姬家那般,單單一個嫡脈,就分了九房,各自都掌握了不少話語權,搞得姬家內部充滿了利益之爭。
薑家卻沒有這樣的隱患。
在家族中,家主一家獨大,掌握了一言九鼎的話語權。
“家主,今日您召喚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最先開口的是左側最前排的一個美髯中年。
他叫薑子發,是薑子盧的嫡親弟弟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薑家人取名的方式,和姬家那種比較大眾通俗的取名法不同。
薑家每一輩子弟的名字,都極其有意思。
就像這一代中。
老大叫薑子盧,老二叫薑子發,老三叫薑子嚴,老四叫薑子畢,老五薑子純,老六薑子牙,老七薑子佘。
仔細一品味,不難發現,這特麽是按照頭發眼鼻唇齒舍的諧音來命名的。
至於為何要用如此古怪的名字,誰都不知道薑家是怎麽想的。
但,這已經成了薑家曆代的慣例。
或許薑家對此有什麽特別的講究也說不定。
聽到老二薑子發的話,薑子盧擺了擺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頓了頓後,他才用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緩緩開口道。
“今日讓爾等過來,是因為一件關乎我薑家未來命運的大事。”
此言一出,眾薑家子弟無不為之駭然。
什麽事竟然關乎到薑家的命運了?
咱們薑家最近不都發展的很好嗎?
自從老家主過世後,老一輩的族人都已經主動退居幕後了,也沒有誰跳出來指手畫腳搞事情。
小一輩中,又出現了一批可造之材。
可以說,隻要他們這一代人不胡亂瞎搞,薑家想衰敗都難。
對於眾人的驚異,薑子盧並未理會。
他繼續淡淡的說道。
“就在昨日,姬家私下裏和學宮聯係了,欲歸附學宮。”
薑子盧的語速並不快,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暴擊著薑家眾人一般。
若說先前一句“危言聳聽”的話,還未讓薑家眾人太過在意的話。
那麽這一句,卻讓在場的薑家族人全都坐不住了。
“家主,姬家真歸附學宮了?”
“姬家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事情,為何都沒知會我薑家?”
“姬薑兩家向來共同進退,姬家做了這樣的決定,我薑家亦要追隨才行啊。”
“家主,這消息可屬實?”
不是薑家眾人沒城府,實在是像這種關乎家族未來的大事,按以往的慣例,姬家怎麽都會先和薑家商量完以後才會做出決定。
但這一次,姬家卻自作主張了,甚至連通知都沒通知薑家。
這讓一部分薑家人感到非常的不爽。
不過卻也有部分族人下意識的都生出了薑家也要跟隨姬家步伐的想法。
薑子盧將眾人的反應,一一看著眼裏。
當他看到部分族人連思考都沒思考一下,就放言要跟隨姬家一同歸附學宮時。
他頓時麵色一變。
“哼!”
隨著薑子盧的一聲冷哼,原本還在嘩然的薑家族人,全都變得噤若寒蟬。
這就是薑家家主的威懾力。
曆代以來,薑家每一代家主都在鞏固著家主的權力。
這使得薑家的所有族人都已經習慣了唯家主馬首是瞻。
家主一怒,他們自是惶惶不已。
“姬家是姬家,薑家是薑家。”
“姬家若是去吃屎,難道薑家也跟著?”
薑子盧厲聲喝道。
他的話雖然有些粗鄙,也不好聽。
但道理卻放在那。
姬薑兩家世代姻親,同氣連枝自然不假。
卻不代表姬家不管做什麽,薑家都要跟著。
事實上,姬薑兩家的同氣連枝,也不過是近千年的事情罷了。
在洞子時代前,姬家和薑家的關係卻沒那麽親密。
甚至,追溯到兩家老祖時代,姬、薑兩家還是政敵關係呢。
所以薑子盧很不滿家族的有些人事事跟隨姬家的固有思想。
在他看來,薑家憑什麽都要聽姬家的?
為何不是姬家聽他們薑家的?
因此薑子盧極力想要轉變家族的這種思想。
“家主,您的話雖然不假,但姬薑兩家畢竟世代姻親啊……”
看到薑子盧發怒,眾人皆不敢言,唯有老六薑子牙弱弱的開口說道。
老六薑子牙和薑子盧關係最親近,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他才敢開口。
“老六,你不覺得這千年來,我薑家太過卑微了嗎?”
“誠然姬薑世代姻親,在大事上也向來共同進退。”
“但你們仔細想想,每一次的共同進退,都特麽是姬家做的決定,我薑家都是被動跟隨。”
“這好嗎?這很不好!”
“我薑家不管論家族曆史,還是家族底蘊,絲毫不遜色於姬家。”
“憑什麽我薑家就要如此的卑微?”
“搞得如今世人,都把我薑家當成了姬家的附庸,誰又知道咱們薑家的勢力並不比姬家弱?”
薑子盧到沒有發怒,而是冷冷的回道。
這話一出,不少薑家族人全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確實,無論從哪一點看,薑家都不遜色姬家。
然而這麽多年來,薑家自己卻把自己活得像是姬家附庸似的。
仔細想想這很怪。
非常的不正常。
隻能說,以前薑家的曆代老祖……骨子裏就自覺比姬家低了一籌。
“家主說的沒錯,我薑家哪裏不如姬家了?”
“兩家的老祖,皆是當年小青王朝的肱股之臣。”
“他姬氏老祖是位高權重的首席軍機,吾薑氏老祖亦是執掌三部的實權重臣,雙方平起平坐,哪有不如姬家了?”
“到了董誌時代,他姬家烈祖成了董誌的侍從,吾薑家夏祖也不差,乃董誌的禦馭,又是地位相當。”
“之後千年,姬家輝煌時,我薑家同樣輝煌無比,姬家落魄時,我薑家亦是低穀。”
“不管從哪看,姬薑兩家平分秋色。”
“反倒是我薑家事事和姬家共同進退,卻是很不正常,平白低了他姬家一頭,這叫什麽事兒。”
開口的依然是老六薑子牙。
他不愧是薑子盧的親近兄弟,立馬就領悟到了薑子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