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傻子嗎？”
後方督陣的林源，看著傻乎乎下令齊射的裘一升，麵上滿是無語的神色。
見過蠢的人，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弱智的將領。
但凡隻要稍微有點戰陣經驗的將軍，都能看出王大龍先前那一波，隻不過是佯攻而已。
偏偏，裘一升卻信以為真，慌慌張張的讓弓弩隊浪費了一輪齊射。
要知道，弓弩手的箭矢可是有限的。
一旦弓弩手的箭矢被消耗完，那麽……原本守城利器的弓弩隊，將會徹底成為廢物。
王大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在消耗弓弩隊的箭矢。
可是裘一升這家夥，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當。
這讓林源哪怕身為敵人，也隻感心中無奈。
城頭上。
“哎呀，放空了啊！”
看到弓弩手們齊射落空，裘一升這才後知後覺的一拍腦門，懊惱道。
副將聞言，默默的低下了頭。
他已經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了。
“該死的王大龍，果然陰險狡詐，竟然詐我！”
裘一升越想越怒，哇呀呀的怒吼了起來。
他堂堂巴禹大將，卻被區區一個草根將領給耍了，這讓他甚是惱怒。
“將軍，又來了！”
就在裘一升暗自惱火之時，副將的聲音驟然響起。
卻是在提醒裘一升，王大龍又開始要破關了。
“又……又來了？”
裘一升唬了一跳，慌慌張張的抬頭看去。
果見關隘下，鋪天蓋地的奉隴士卒們，正揮舞著武器，蜂擁一般湧來。
這些奉隴士卒，個個“麵目猙獰”、“凶神惡煞”，竟比上一次，明顯要凶狠多了。
裘一升見狀，心下又開始慌了。
他的腦中，在一瞬間，閃過了無數念頭。
既有擔心對方又是在佯攻的，又害怕王大龍玩真的，他這邊弓弩隊一旦引而不發，會讓那些凶狠的奉隴士卒，趁機攀上關隘。
到時候……
後果不堪設想啊！
“將軍，您一定要沉住氣啊。”
“咱們的弓弩隊，箭矢快見底啦！”
副將看到裘一升麵色不斷變化，似又有下令弓弩齊射的跡象，他忙出言提醒了一句。
三關皆是臨時建造的小關而已。
駐紮於此的駐兵，在物資方麵，並不會特別寬裕。
尤其是弓弩手們，往往隻有三輪齊射的資源。
三輪齊射過後，弓弩手們基本半廢。
如今，裘一升麾下的弓弩們，已經齊射過兩輪了。
也就是說，他們至多還隻能發起一輪攻勢。
這對於守關一方而言，可謂至關重要。
要是這一輪齊射，依舊被浪費掉。
那麽……這關隘，不守也罷。
基本上很難守住了！
“箭……箭矢快見底了嗎？”
裘一升聞言，麵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這邊都還沒發威，怎麽弩箭就要見底了？
這該不會有人克扣了軍資罷？
裘一升並不覺得，這是自己下令兩輪齊射惹的鍋。
反而覺得，這是軍需官的鍋。
“不……不能在亂射了，沒了弓弩壓製，關隘守不住。”
裘一升慌慌張張的看向副將。
副將點了點頭。
雖然弓弩隊隻剩下一輪齊射的弩箭。
但，若是讓他們分批在城頭，對著關下的破關士卒們，進行弓弩壓製。
那麽，勢必會讓守關變得更為輕鬆。
否則……一旦讓破關士卒們，輕鬆登上關隘，那關不守也罷。
“副將，現在該如何是好？”
或許是慌了神，方寸大亂的裘一升，開始征詢起副將的意見來。
沒辦法，他自己已經徹底沒轍了。
“將軍可下令弓手上前，進行局部壓製。”
“弩手們蓄勢待發，以防有變。”
副將想了想，說道。
此言一出，裘一升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連連點頭。。
“對對對，本將也是這麽想的……”
……
“咦，這裘一升竟知道求變了，不再一窩蜂的讓弓弩手們齊射。”
遠端，看著戰況的林源，忽而挑了挑眉，麵露一絲訝異神色。
顯然，關隘上的變化，讓林源有些意外。
“侯爺，這其實也正常。”
“裘一升就算再蠢，也不可能連著犯渾啊。”
“我有種預感，王大龍這小子，又是在佯攻。”
副將聞言，笑道。
“這不是廢話麽，王大龍的中軍都沒壓上，不是佯攻才怪。”
林源好沒氣的回了副將一句。
明眼人都能看出，王大龍依然還在玩佯攻的策略，試圖消耗守關一方的資源和士氣等等。
事實上，關隘上的裘一升副將，自然也能看出王大龍是在玩佯攻。
隻可惜，作為防守一方，他卻不敢去賭王大龍的底線。
但凡要是他覺得王大龍是佯攻，防守起來沒那麽盡力，王大龍就敢分分鍾把佯攻變成真攻。
這是防守方的劣勢，副將哪怕很清楚，卻也不敢去賭。
所以，隻能被動的應付著。
倒是裘一升，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手忙腳亂的指揮著士卒們，防備著奉隴軍如潮般的攻勢。
廝殺聲，在關隘上此起彼伏。
王大龍雖然是在佯攻，但聲勢依舊驚人的很。
甚至有好幾次，他的嫡係差點就登上關隘，直把指揮作戰的裘一升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
當攻方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一波攻勢，爾後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後。
裘一升漸漸也品味了過來。
“王大龍，該死的王大龍，竟然又在玩佯攻！”
裘一升雖是草包，但怎麽說也都從軍三十來年，隻要他不犯渾，最基本的軍事知識，還是很熟稔的。
現在，這一輪看著來勢洶洶的攻勢，竟然隻造成了不到十個士卒的傷亡。
這不是佯攻，又是什麽？
虧他先前還緊張兮兮的在擔心關隘被破呢。
誰知，這特麽是王大龍在戲耍他！
心念至此，裘一升心中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了。
他一拍城頭，怒道。
“王大龍小兒，竟不敢真攻，既如此，那本將軍就先下手為強！”
“來人，傳本將軍令，出關，追擊！”
這話一出，邊上的副將，頓時唬的魂飛魄散。
他一個箭步上前，朝著裘一升勸諫道。
“將軍，萬萬不可啊！”
“我軍兵力遠遜於敵軍，若是放棄關隘優勢，隻會是自尋死路……”
按理說，裘一升就算再蠢，也不可能不清楚關隘的優勢，副將這麽一勸諫，他該冷靜下來才是。
但可惜，他是裘一升，剛愎自用，頭鐵無比的裘一升。
此人敢從軍三十多年，求一勝而不得，什麽樣的奇葩事情沒幹過？
放棄關隘，主動出擊，那也不過是尋常操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