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箭道神通，一箭化萬箭，又名箭雨。”
“羿不才，蒙督司大人青睞，僥幸學會此神通，今尚不純熟，隻能一箭化百箭而已！”
聽到鎮國公的話，羿沉默了一下，回道。
此言一出，鎮國公突然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似的。
他原先始終帶著精芒的雙眸，此刻顯得有些渾濁。
“一箭化萬箭？尚不純熟……隻能化百箭……”
“嗬嗬嗬……老夫輸在此等神通之下，不冤啊！”
雖然鎮國公是老派勳爵作風，品性也未必能高尚到哪去。
但也不是說他就真一無是處了。
至少，比起那些輸不起的賴皮勳爵，此人倒是個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麵對箭雨這等神通。
他不服也不行。
“沒想到首輔大人，竟然還有此等匪夷所思的能耐……也是，首輔大人是千年來第一王師，若沒點手段，又豈能執掌學宮。”
“倒是老夫一直以來都被蒙了心智，未曾想到這一點。”
鎮國公沉默片刻，忽而笑道。
自言自語了一句後，他轉頭看向演武台下的宋鞏，道。
“宋督都，老夫知道你必身懷任務而來。”
“罷了，這考封到此結束罷，數十年的榮華富貴，老夫也享受夠了，學宮想削爵，那就削罷。”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釋然，幾分惆悵，或許還有幾分遺憾和不甘。
但不管如何，箭術考封失利了，就算他後麵的考封都能過關，恐怕學宮也不會讓他繼續承爵，少不得會降爵。
與其這般憋屈的被降了爵位，還不如索性放棄無謂的掙紮，任由學宮處置呢。
“鎮國公言重了，像您這種邊鎮有功勳爵，學宮又怎會輕易削爵？”
“考封不合格，無非就是讓您往學宮走一遭罷了，至於後續……督司大人自有安排。”
宋鞏聞言，微微一笑，道。
他說話之時，心中也徹底放了下來。
不愧是督司大人的記名弟子。
這羿竟然連鎮國公都能贏！
作為繡衣督都，宋鞏可很清楚鎮國公在箭道方麵的名聲。
“不會削爵？”
鎮國公愣了一下，旋即，長出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學宮這般強勢推行新法，就是為了削去天下勳爵的爵位呢。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活路。
“放心好了鎮國公，督司大人對於邊鎮勳爵都極為看重，又怎會拿你們開刀？”
“像驍騎侯，他早就去了學宮，如今怕是已經和督司大人見麵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等待遇。”
“若是冥頑不靈如金鼎伯之輩，那就……嗬嗬。”
宋鞏笑了笑，道。
此言一出，鎮國公徹底放下心來。
他小心思確實不少，但至始至終也沒有和學宮明著幹的念頭。
作為一個老江湖，鎮國公可深知他們邊鎮勳爵和學宮之間的差距。
想要靠著區區一鎮之地，對抗學宮？
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他先前的所作所為，包括招攬滕哈格這些，也無非為了自保，保住鎮國公這個爵位而已。
但現在事已至此，鎮國公也就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讓他像金鼎伯一樣，蠢到煽動各路勳爵，對抗學宮？
他可沒那麽傻！
……
鎮國公考封沒過的消息，像是旋風一般，很快便傳了開來。
最初尚隻在奉隴地區流通。
過了半天之後，卻已經在諸多勳爵之間傳了個遍。
消息能流傳的如此之快，少不得是金鼎伯的反新法聯盟的功勞了。
若是沒有反新法聯盟，或許很多偏遠勳爵，還未必能在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但現在嘛。
僅用了半天時間，整個聖師大陸的勳爵們，全都知道了鎮國公考封沒過，將入學宮等待後續安排的消息。
這讓原本因為反新法聯盟出現，而心中大定的勳爵們，瞬間又開始慌亂了起來。
鎮國公是何許人也？
那可是奉隴四大勳爵之一。
論實力，論能耐，可比金鼎伯還要牛逼的存在。
連他都過不了考封。
那其他勳爵……
一想到這裏，所有勳爵幾乎都打了個寒戰。
聯盟內部。
金鼎伯麵色凝重。
他身邊，坐著幾個尚留在奉隴，和他關係莫逆的勳爵。
這些人臉上，同樣都是凝重，慌亂的表情。
“該死的，學宮到底想要幹啥？”
“連鎮國公那老狐狸都過不了考封，天下勳爵還有誰能過？”
金鼎伯沉默片刻，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
原本，他對自己過考封，抱著很篤定的心態。
在他看來，尋常勳爵過不了考封，那是正常的事情。
但像他這種大勳爵、經曆過戰陣的勳爵，過個考封還不是玩兒似的？
他之所以要組建反新法聯盟，也純粹隻是為了刷聲望而已。
倒不是真擔心自己被削爵了。
但現在看來，這特麽就是他在一廂情願！
學宮連鎮國公這個老狐狸都拿下了，還會在意他金鼎伯？
要知道，奉隴四大勳爵，論個人實力，除了那個變態的驍騎侯，完全是獨一檔外。
鎮國公和隴上侯，基本在伯仲之間。
都是驚天下初段勳爵。
而他金鼎伯，卻是四大勳爵萬年墊底之人。
他連驚天下段位都沒達到呢。
“伯爺，咱們得想個辦法啊。”
“若是學宮考封欽使來了，咱們可連一點後路都沒了啊！”
看到金鼎伯氣急敗壞，邊上的勳爵憂心忡忡的說道。
反新法聯盟雖然組建了，但其實誰都知道，就憑他們根本無法抵抗學宮的大軍。
尤其是，學宮的精銳還是擊潰了千萬諸侯聯軍的可怕存在。
想和學宮對抗？
那是在做夢！
他們之所以都願意加入反新法聯盟，無非就是想要抱團取暖，最好學宮看到勳爵們的反對聲音這麽大，取消了新法。
“諸位放心，本伯絕不會讓大家夥被削爵的！”
金鼎伯聞言，硬著頭皮說道。
此刻的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反新法聯盟的出現，固然讓他的聲望，在諸多勳爵中達到了頂峰。
卻也使得他不得不站在對抗新法的第一線。
他若是敢退縮，那些聚攏在他身邊的勳爵們，就能把他撕碎了！
所以，哪怕眼下金鼎伯心中毫無對策，也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幸虧有伯爺啊！”
“是啊，如此咱們就都指望伯爺您了！”
“伯爺向來足智多謀，精通韜略，想來如今已有對策，吾等可高枕無憂也！”
“是極是極，別人咱不放心，但伯爺的話，咱可是向來深信不疑的。”
眾勳爵聞言，一個個都吹捧起來。
聽著眾人的花式吹捧，金鼎伯隻覺得頭皮都快炸開了。
這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可真特麽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