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師啊,還有四帝師啊,一共九帝師啊。”
純忠殿主語無倫次的說道。
他其實是想說,學宮如今有九名帝師,足以鎮壓一切,他們的翻不出什麽浪花了。
但由於他此刻方寸大亂,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語無倫次之言。
使者無語,怔怔的看著純忠。
他總算是明白,緣何葉尋一個小年輕,才到學宮一年半載,就從權貴們手中盡奪權柄,一躍成為學宮話事人了。
這不是葉尋有多麽厲害。
而是學宮的權貴們,實在太廢了。
其廢物程度,甚至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過,使者心下雖然在瘋狂吐槽純忠殿主,但麵上卻絲毫不露任何異色。
他輕咳一聲,肅容道。
“殿主多慮了!”
“誠然,學宮如今擁有九名帝師,足以讓一切宵小不敢妄動。”
“葉尋本人更是如日中天,整個學宮無人敢違逆他的意誌。”
“但,這些僅僅隻是表象!”
“不知殿主可曾聽過‘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象?”
使者說罷,目視純忠殿主。
純忠一愣,傻傻的問道。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什麽意思?”
學宮的老牌權貴們,不能說都是不學無術之輩,但於典故這些,他們確實了解不多。
畢竟,他們都是靠著傳承吃飯的。
又不像師者、修士那般,需要靠自身努力,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有了解這些的閑工夫,去賞賞美人不香嗎?
“所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乃盛極必衰之相也。”
“繁盛之極的背後,必然會是衰敗。”
“此天地至理,非人力所能逆轉。”
“如今的葉尋,聲勢越盛,下一步遭到的反噬便越強烈!”
“殿主,你看著罷,要不了多久,那葉尋就會陷入眾叛親離的局麵。”
使者仿佛“大聰明”附體,信誓旦旦的說道。
純忠殿主聞言,又驚又喜,忙問道。
“怎麽說?”
純忠雖然不是什麽特別聰明的人,卻也能聽出使者語氣中的滿滿自信。
那使者笑了笑,道。
“新政!”
“根據殿主向鄙人透露過的部分新政政策,鄙人不難發現,新政就是葉尋的轉折點。”
“如今葉尋有多如日中天,新政一推行,他遭到的反噬就有多強烈。”
許是純忠殿主的愚蠢,讓使者有種“臥龍”在世的感覺,此刻他忍不住指點江山起來。
純忠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新政怎麽了?”
“雖說新政聽著確實有些苛刻,但也不至於讓葉尋眾叛親離罷?”
“他身邊可是有九帝師呢,誰敢反他?”
新政的部分政策,純忠殿主當然已經清楚。
這玩意,對於他們權貴階層,確實不友好。
但也不至於到讓葉尋眾叛親離的地步罷?
“殿主說錯了。”
“鄙人可以保證,新政一出,最先背棄葉尋的,就是那所謂的九大帝師!”
“難道殿主忘了,新政中有一條師紳一體納糧法?”
“這可是在挖師者群體的根呐!”
“葉尋此人也算是個聰明人了,卻沒想到會在這上麵昏了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使者說著,冷笑連連。
在他看來,新政不管怎麽折騰都沒關係。
什麽打壓權貴,削弱諸侯,這些都是小兒科。
雖會造成一定動**,卻動搖不了學宮,或者說葉尋的根基。
然而,師紳一體納糧法,卻是妥妥的昏聵之策!
葉尋之所以能崛起,不就是靠著師者身份麽?
如今,他卻反過頭來,連師者群體的根都掘了。
這不是昏了頭,又是什麽?
若是連師者群體,都背棄了葉尋。
那整個天穹域,還有哪個階層會站在葉尋這邊?
光靠那些黔首們?
嗬,黔首也是人?
使者不屑的想到。
“師紳一體納糧是掘師者群體的根?”
“那玩意不就是讓師者納些糧嗎?雖然有點掃師者群體的顏麵,但也談不上掘根啊?”
純忠殿主依然有些不解。
在他看來,不就是納糧嘛,這又能損失多少?
一些口糧而已。
師者群體會為了這麽點蠅頭小利,背棄葉尋?
不太可能罷?
“看來殿主還沒理解此策背後的險惡用意!”
“師紳納糧納的不是糧,不是什麽口糧,而是……特權!”
“紳就不必說了,一群上不了台麵的人而已。”
“但於師者而言,他們之所以能超然,不就是靠著當年至聖先師定下的各種特權麽?”
“葉尋推行師紳一體納糧,就是為了削去師者的特權,讓他們和地方豪紳一樣,不再享受任何特權!”
“這不是掘師者群體的根,又是什麽?”
使者聞言,麵上的冷笑愈發明顯。
純忠殿主頓時傻眼了,他呐呐的回道。
“不會罷?葉尋看著沒那麽蠢啊。”
雖然葉尋是他敵人,但他卻從不覺得葉尋是蠢人。
畢竟,蠢人又怎有那本事架空了他們?
連他都知道師者群體碰不到,更遑論比他們要更聰明的葉尋?
純忠覺得使者怕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葉尋是不蠢,他是昏了頭。”
“鄙人雖非師者,但吾主麾下亦有帝師輔佐,與鄙人交情莫逆,故而鄙人對於師者多少也有些了解。”
“葉尋之所以這麽做,恐怕是他到了證道的關鍵。”
“他要走聖道師者之路,為天下黔首謀福利,嗬嗬……所以,他才昏了頭似的,妄圖動師者群體。”
“殿主,你想想,若葉尋真能把新政推行成功,彼時他會有何等功德在身?”
“到時候,別說是聖道師者之路,就算讓他跟至聖先師一樣,破帝為聖,恐怕也不無可能!”
“如此大的誘一惑,別說是葉尋這等毛頭小子,就算那些老牌帝師,都未必能抵擋得住。”
“一向聰明的葉尋,為此昏了頭,實在正常不過。”
使者抽絲剝繭般的將葉尋的意圖,一一分析了出來。
純忠殿主聽完後,終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我說葉尋大權在握後,不急著享福,卻偏偏搞出什麽新政來,原來都是為了他的師道。”
“這麽一來倒是說得通了。”
純忠殿主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搓起手來。
他心中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股興奮的戰栗感。
若是一切都跟使者分析的一樣,那他……大有可為。
不,真相一定就是這樣了!
“先生大才!”
“不知先生可願輔佐孤成就大業?”
純忠殿主搓著手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使者。
發現了一個大才啊!
他先前之所以完敗於葉尋之手,不就是身邊沒智謀之士嗎?
若是他有這位大才先生輔佐,他還怕個球的葉尋啊!
使者聞言,當場懵了。
他不就是想在蠢貨麵前裝個逼麽,怎麽就……突然被招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