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現在該怎麽辦?”

管家也心慌的不得了。

作為總督府的老仆,他的命運基本上和雲陽是捆綁在一塊的。

雲陽若是出現什麽意外,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北上小隊為何物?

作為雲陽的心腹管家,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就是私通通古斯部的信使!

這些人落在繡衣衛手中,意味著……自家老爺和通古斯部落的關係,怕是要瞞不住了。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且別亂,讓老夫冷靜一下。”

雲陽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作為上位者,他很清楚,自己若是一旦亂了方寸,那才真是滅頂之災。

相反,隻要北上小隊還未讓繡衣衛拷問出什麽之前,他這邊尚有操作的餘地。

“去,讓釋圖呂立馬過來!”

雲陽沉吟片刻,道。

現在,唯一的補救方法,便是滅口!

隻有北上小隊的人,在被繡衣衛審問出之前全死了。

那就是死無對證!

他雲陽可以推的一幹二淨。

到時候,再有影兒替他在葉尋那邊敲敲邊鼓,這場禍事未必不能就此消弭。

“是,老爺!”

管家聞言,頓時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放鬆了下來,他連忙躬身應道。

隨即,管家不再遲疑轉身而去。

就在管家即將踏出書房的那一刻。

書房外,有一道黑影,突然顯現而出。

黑影直入書房,差點和管家撞個滿懷。

但黑影卻絲毫沒有理會管家,急匆匆的走至雲陽麵前。

“大人,出事了!”

“掌衛大僧的城南別院被抄,繡衣衛將大僧的妾室和幼子帶回了執政署衙。”

“如今……掌衛大僧已親自趕赴執政署衙。”

早在黑影出現的那一刻,雲陽便已眼皮子一陣跳動,心中預感有禍事要發生了。

此刻,聽到黑影的回稟,他頓時臉兒都黑了下來。

“蠢貨,釋圖呂這蠢貨,這是在自投羅網!”

“他往日裏的機靈勁到哪去了?”

“為了區區一女人和一孺子,竟然連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都忘了!”

“老夫真是瞎了眼才讓他掌緇衣衛!”

這一刻,雲陽對釋圖呂簡直不滿到了極點。

在他看來,一個可有可無的妾室,和一個繈褓中的幼子,有什麽可珍視的?

虧他釋圖呂執掌緇衣衛這麽多年,殺人無數,居然連這都看不破?

管家頓住步伐,可憐巴巴的回過身。

“老爺,還需要我去嗎?”

“去什麽去?那蠢貨都自投羅網了,你沒聽到嗎?”

雲陽聞言,好沒氣的罵道。

釋圖呂這邊的變故,是雲陽沒有料到的。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愈發惱怒。

要是這會子釋圖呂能冷靜的坐鎮緇衣衛,那麽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程度。

他可以派遣緇衣衛殺手,混入執政署衙,將北上小隊一一滅口。

別覺得這不現實。

繡衣衛雖強,但別忘了薊鎮終究是緇衣衛的地盤。

強龍都還不壓地頭蛇呢。

以緇衣衛的實力,想要混進葉尋臨時征用的執政署衙內滅口幾個“人犯”,緇衣衛還真有可能辦到。

但現在……卻因為釋圖呂這蠢貨,使得事情愈發被動了。

“乙丙,你速回緇衣衛總部,讓甲甲立馬掌控起緇衣衛,爾後派遣暗部殺手,入執政署衙,刺殺北上小隊諸人。”

雲陽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乙丙,黑影代號。

同樣,雲陽口中的甲甲,亦是代號。

他們代表的是雲陽安插在緇衣衛中暗子的排序。

其中,甲甲為天字第一號。

也是雲陽手頭安插在緇衣衛中,地位最高的一個暗子。

別看雲陽對於釋圖呂似乎很信任。

但他其實,一直都沒少在緇衣衛中安排眼線。

一來,這是上位者本就應有的手段,畢竟像緇衣衛這等暴力機構,把權柄盡數托付給下屬,雲陽也放心不下。

二來嘛,雲陽安插暗子,也是為了讓釋圖呂放心,表明我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不會因為你權柄過大就對你起疑心。

這一點,其實釋圖呂也心知肚明。

至於安排眼線的最後一個用處,就是為了避免出現今日這種事情,而亂了陣腳。

哪怕掌衛大僧出了什麽意外,雲陽也可以通過暗子,輕易的重新掌控起緇衣衛。

“喏!”

黑影乙丙應諾一聲後,像一陣風似的,又突兀消失不見。

看到這一幕,雲陽略略鬆了一口氣。

還好,一切都還在他掌控之中。

隻要甲甲重新掌控了緇衣衛,彼時甲甲自能派出殺手,完成他的命令。

……

緇衣衛總部。

這座普普通通的民宅之中,此刻充滿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兩撥禿驢,各執兵刃,正彼此對峙著。

“釋圓真,你想造反不成?”

“大僧雖然不在,但緇衣衛依然是大僧的緇衣衛,你這個狗禿驢,竟然敢阻撓老子帶人去救大僧,你特麽是何居心?”

說話的同樣是一個禿驢,此人身形魁梧,麵目猙獰,宛若屠夫在世。

他言辭之中,全然沒在意自己也是禿驢,竟指著對麵的慈眉僧侶釋圓真大罵禿驢不止,著實令人啼笑皆非。

釋圓真似全然沒有退讓的樣子,哪怕被魁梧僧侶指著鼻子在罵。

他是緇衣衛的內務大僧,換算成世俗職務,大約相當於掌人事的。

緇衣衛的調兵遣將,多數都得通過他的手。

除非是釋圖呂這樣的掌衛大僧親自下達命令。

否則,任何人想要調遣緇衣衛,都需要他同意。

除了內務大僧身份外,釋圓真還有個見不到光的身份。

他是雲陽的暗子。

不過,並非甲甲,而是甲丁!

天字第四號暗子。

算起來,在一眾暗子中,他也算是地位比較高的了。

如今,釋圖呂單刀赴會,孤身一人去了執政署衙。

他能不能還回的來,誰都無法預料。

在這節骨眼上,身為暗子的釋圓真,要的是緇衣衛的穩定。

他不希望緇衣衛內部有人擅作主張,從而壞了總督大人的“大事”。

像什麽救釋圖呂之類,在釋圓真看來,純屬是自尋死路。

因此,沒得到總督大人之令,他絕不會放緇衣衛一兵一卒出門。

這是他的底線,除了總督大人外,誰來都沒用。

“釋圓真,你特麽耳聾了?”

魁梧僧侶眼見釋圓真油鹽不進,氣得暴跳如雷。

這家夥名叫釋玄鑒,緇衣衛金剛堂大僧,掌一眾武事。

和釋圓真不一樣,他算是釋圖呂的鐵杆擁躉。

在他眼中,隻有釋圖呂這位掌衛大僧,而無其他人,哪怕雲陽這個總督,在他麵前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