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聽完逖思歸的話，葉尋撫掌大笑。
他讚許似的看了逖思歸一眼，道。
“此策頗為不俗，本督可采納之！”
“嗯，既是良策，當早早實行，就從這次巡邊開始吧！”
“逖總督起個帶頭作用，調去中樞為官罷！”
“其他將領……且先調至另外的邊鎮。”
葉尋的話，宛若石破天驚，把歸典之等人震的麵無血色。
完犢子！
真要換防了！
把他們調去其他邊鎮？
就算他們能力不俗，但想要再把麾下軍隊，經營的鐵桶一塊，非十載之功不可。
然而，學宮的換防之策，卻是鎮守一地至多五年！
這特麽，直接把他們的根都掘了。
“大人，不可啊！”
“此乃禍國之策，大人一定要明察啊！”
“逖思歸不通軍事，胡言亂語，換防邊將易造成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的後果，彼時若通古斯野人南下，大事休矣！”
“是啊，大人，就算要實施換防之策，亦要全盤考慮、商議之後，再做決定，怎能如此草率？”
眾將雖然已經心下一片冰涼，但當著葉尋的麵，他們卻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苦苦哀求勸說。
葉尋見狀，麵色淡然，嘴邊泛起一絲冷笑。
“吾亦已決，諸將莫要再勸！”
“再者，吾為學宮之攝也，吾之一言，自為學宮千百年之大計，安有複議之說？”
“都好好約束軍士，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哼！”
說罷，葉尋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艾可樂、蕭無無，三百青龍衛，以及逖思歸連忙跟上。
一行人重新上馬，奔出軍營，絕塵而去，隻留下歸典之等將領，目眥欲裂，麵色猙獰。
……
總督府。
前廳，正堂。
葉尋落座於上首紫檀木座椅中，端著手中的茶盞，輕啜一口，爾後將茶盞放於身側丫鬟的托盤內。
他抬了抬雙眸，看向左側座椅中的逖思歸，道。
“逖總督，以你對兵事的了解，絕想不出這樣的策略！”
“說吧，是誰教了你換防之策？”
“竟然讓你以此點來破局，倒是了不得。”
不是說換防策略多麽高明，多麽令人意想不到。
而是，此策略簡單，易操作，且破局角度極為巧妙，簡直就是在替葉尋九邊之行量身打造似的。
這才讓葉尋高看一眼。
逖思歸訕訕的站了起來，麵色忐忑，呐呐道。
“大……大人英明。”
“換防之策，實是小女笙兒所教，不敢欺瞞大人。”
此言一出，葉尋頓時麵露訝異之色。
“竟是你女兒？”
“可是昨日與吾見麵之人？”
葉尋著實出乎了預料，他以為是逖思歸的哪個幕僚在替他出謀劃策，誰想竟然是他的女兒。
昨日匆匆見了逖思歸的女兒一麵，留給葉尋的印象是……那是個大家閨秀，雖然年少，卻一直恪守著禮製。
很難想象，這樣的女子，還有如此之謀略。
“是，是的大人。”
聽葉尋提及笙兒，逖思歸心下又驚又喜，忙回道。
葉尋聞言，略一沉吟，抬眸看向逖思歸，道。
“嗯……你且喚她過來一敘。”
“本督有話要問她。”
聽到這話，逖思歸頓時麵露欣喜神色。
“大人稍等，下官這就去喚小女。”
說著，朝葉尋匆匆一禮，便轉身奔出正堂。
……
就在葉尋召見笙兒之時。
燎鎮督都府內。
歸典之等燎鎮軍將齊聚一堂。
此刻，督都府前廳中，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每個軍將的臉上，表情都極為嚴肅。
“歸老弟，你確定首輔大人已經聽了逖思歸的讒言，實行換防之策？”
坐於上首的貝當道，皺眉凝聲問道。
非是他不信歸典之，實在是換防之策動搖到了九邊大將們的根基，容不得他再三確認。
“督都，這等事情我怎會胡言亂語！”
“今日一早，逖思歸便帶著首輔大人，來了翼麒營。”
“期間，逖思歸忽然提出換防之策，言可解決九邊大軍日漸私兵化的隱患。”
“首輔大人聽完後，當場就拍板決定實行此策！”
“督都啊，咱們可不能真讓首輔大人實行了換防策略，這是在挖咱們的根呐！”
歸典之麵色凝重，訴苦道。
隨著他這話一出，在場的大將們，無不勃然大怒。
“欺人太甚，逖思歸他怎敢提這樣的毒策。”
“逖老狗，這是想要和咱們同歸於盡，昨日咱們舉證了他，他今天也不讓咱們過好日子，可恨！”
“該殺，這逖老狗著實該殺！”
“早知如此，咱們當初就該讓他來個‘病故’，也免得有今日之患！”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怎樣讓首輔大人改變主意才是真的。”
“說的輕巧，換防之策到底怎樣，咱們自己都心知肚明，首輔大人是學宮首輔，他怎會拒絕這樣的良策？”
“那你說該怎麽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中樞挖咱們的根基不成？”
一眾大將咆哮著，現場更是爭吵聲一片。
逖思歸的換防之策實在是太毒了。
毒到此刻一眾大將，竟然有著束手無策的感覺！
想想也是，換防策略對於提高中樞權柄，有莫大的作用。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學宮首輔的葉尋，又怎會拒絕實行換防之策？
真等學宮的換防政令下達，他們這些軍將，要麽就乖乖的去換防，要麽就是造反，沒有別的路可走。
但造反……這些人也沒底氣啊。
畢竟，學宮前不久才剛剛平息了諸侯之亂，正是如日中天之時。
“安靜，都給本督安靜！”
主位上的總督貝當道看著鬧哄哄的現場，頓時沉下臉喝道。
在場的諸將聽到後，一個個瞬間閉上了嘴，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被歸典之特邀而來的，原總督幕僚壽朱義，站了起來。
“督都，諸位將軍，吾有一策，或能解決眼下困境！”
壽朱義曾經是逖思歸的心腹，在燎鎮是出了名的博學多才。
他的話，在場的眾將自然是心有期待。
就連督都貝當道，也是麵色一喜，忙站起來躬身道。
“願聞先生高見。”
壽朱義點了點頭，輕搖著手中羽扇，麵帶微笑，緩緩道：“此事易爾，就看諸位將軍，能不能下得了狠手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麵色頓時為之一變。
貝當道的臉上，也變得肅然起來。
誰都不傻，都能聽明白壽朱義話中的潛台詞！
下狠手？
朝誰下狠手？
除了學宮的那位首輔大人，還能有誰？
畢竟，隻要首輔葉尋一死，什麽換防之策，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甚至，到時候逖思歸也落不到什麽好下場。
首輔死在他的地盤，他還能活著？
連逖思歸也因此而死了，還有誰能繼續提什麽換防？
但是，知道歸知道，卻不是誰都有勇氣去謀害學宮首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