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仟其實是個極其複雜的人。
他對一些道德層麵的東西,看得比性命還重。
但偏偏,他自己行事,卻又有些不擇手段。
所以,他和宇文覺之間的君臣關係,其實已經勢同水火了。
一方麵,他用各種苛刻的道德標準,不斷的約束著宇文覺。
另一方麵,他自己卻各種肆無忌憚。
他和宇文覺反目,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所以,伍仟看到宇文覺,公認背叛盟友,無疑是在踐踏他心中的底線,決絕之下,公然和宇文覺撕破了臉。
如今伍仟看到獨孤劍向他拋出橄欖枝,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應了下來。
雖說,在他心目中,獨孤劍並非合格的君主人選,但為了給宇文覺難堪,他竟然直接就答應了。
從這一點看,伍仟顯然也並非什麽信奉愚忠愚孝那一套的人。
故此伍仟此人,是個相當複雜的人,並不能用簡單的好壞來判定。
“哼!”
宇文覺臉色鐵青,他怎麽都沒想到伍仟竟然和他公然決裂。
冷哼一聲後,宇文覺大袖一甩,頭都不回的便朝第五正陣營而去。
他的那些心腹們,遲疑了一下,也都跟隨而去。
一場君臣決裂的戲碼,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慕容冶也突然站了起來。
他看了獨孤劍一眼,臉現歉意之色。
“獨孤,抱歉了……”
慕容的話尚未說完,獨孤劍已露悲憤表情。
“慕容,連你也要棄孤而去?”
若說君麟帝君臣,和宇文覺這些人背叛,獨孤劍僅僅隻有憤怒的話。
那麽,現在慕容冶也要背棄他,卻讓他破防了。
獨孤劍這人天性涼薄,幾乎很難和人交心。
但這家夥,一旦對一個人產生信任,那就會對他深信不疑。
這些時日以來,慕容冶一直對他不離不棄,讓獨孤劍以為,慕容冶是他死忠呢。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慕容冶和宇文覺這些人沒有兩樣。
這讓他徹底暴怒。
“獨孤劍,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汝不過一腐朽世家子而已,何德何能讓天下英豪效忠?”
“如今慕容帝尊棄暗投明,汝欲阻攔不成?”
場中的汪半壁看到連慕容冶都歸附了,心中自然大喜過望,又怎會坐視獨孤劍從中阻撓?
他的語氣中,帶著森然的殺意。
獨孤劍聞言,心下一突,像是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似的,一下子澆了個透心涼。
他木木的看著慕容冶,不敢再有任何怨憤之言。
慕容冶見狀,心下微微歎了口氣,朝著獨孤劍拱了拱手。
爾後,示意了宋英一下,便向學宮陣營走去。
汪半壁、宇文覺、第五正等人,全都愣住了。
“慕容帝尊,汝欲去哪?”
汪半壁又驚又怒,叱喝道。
不是歸附我的嗎,怎麽變成去學宮方向了?
慕容冶身後的帝師宋英,也是愣了一下。
情況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啊,帝尊選擇了學宮?
這……
不過,宋英不是伍仟,做不到伍仟那種理直氣壯的雙標行為。
微一愣神後,他快速跟上慕容冶。
“慕容冶!”
汪半壁看到慕容冶竟不理會他,頓時咆哮了起來。
前行的慕容冶,步伐一頓,轉過頭看了汪半壁一眼。
“汪師你好沒道理。”
“我慕容冶本就是學宮臣子,不去學宮又能去哪?”
“倒是爾等,口口聲聲忠孝仁義,行的卻是亂臣賊子之事,嘖嘖……”
不得不說慕容冶也挺牙尖嘴利的,一張口就把汪半壁等人虛偽麵紗給拆穿了。
汪半壁氣得個半死,狂怒之間,一巴掌就朝著慕容冶拍了過去。
轟隆!
天地都似乎抖了幾下。
狂暴的力量,瞬間將慕容冶給鎖定。
“帝尊小心!”
帝師宋英麵色大變,飛身撲上。
隻是,他和汪半壁的實力,終究相差太大,反應慢了幾拍。
眼見慕容冶似乎要當場斃命在這恐怖一掌時。
學宮陣營突然傳來一聲冷哼聲。
下一刻,狂暴的掌勢,就像是冰雪消融似的,瞬間被化解的無影無蹤!
汪半壁麵露驚駭神色,宛若見鬼一般,看向學宮陣營。
但目光掃了一圈後,卻並未找出是誰化解了他這一掌。
他心下又驚又怒。
“到底是誰化解了我這一掌?”
“是董曰?還是子曾說?看著不像啊。”
“但除了他們倆個外,學宮的那幾個歪瓜裂棗,還有誰能和我汪半壁抗衡?”
不是汪半壁眼力勁不行。
而是,這老家夥養尊處優慣了,生平也並沒有經曆過幾次生死戰。
對於一些氣息的敏感程度並不高。
相反,第五正麾下的黃浩、盧誌強倆人,早年叛出師者公會後,可沒少被追殺。
故此這倆人,對於氣息極為敏感,才會敏銳的判斷出,學宮南疆四帝師的恐怖。
因為這不能代表黃浩、盧誌強就要強過汪半壁。
畢竟,單從境界上看,大家都是帝師,也無高下之分。
汪半壁分析了好一會,始終沒找出學宮出手之人。
他也漸漸放下了繼續尋找的心思。
畢竟,他剛剛那一掌,雖是含怒而發,但卻並未盡全力。
學宮出手之人,雖然化解了他的掌勢,卻不代表能抵擋住他汪半壁的全力一擊。
怎麽說對方有偷襲的嫌疑,他也隻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
他相信,他依舊是全場實力最強的帝師!
嗯,高高在上慣了的汪半壁就是這麽自信!
出了這麽些波瀾,汪半壁也懶得繼續納降了。
他眸光一凝,迅速落在獨孤劍陣營。
“薑若輝,可敢與本尊一戰?”
汪半壁沉聲喝道。
薑若輝者,獨孤劍麾下四帝師之一,也是如今唯一殘存的那位主。
眼見自己被汪半壁第一個點名挑戰,薑若輝的臉色頓時像是死了爹媽一般。
他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薑師,小心為上!”
獨孤劍見狀,罕見的說了句暖心話。
一旁的伍仟,則低聲說道。
“薑老弟,老者不以筋骨為能,汪半壁垂垂老矣,你唯一的機會,就是比他更快。”
伍仟這話,讓原本一片沮喪的薑若輝雙眼一亮。
對啊,汪半壁都三百來歲了。
正常情況,他已經到了壽元將盡的地步。
雖說汪半壁看起來,並不老朽,但年齡卻做不得假。
這麽老的帝師,就算名氣再大,也不可能違逆天道規則,在速度方麵還能比年輕人更快!
所以,他若能以快打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心念至此,薑若輝朝著伍仟躬身一禮。
“多謝伍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