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狐狸

姥姥,姥姥!我把姥姥抬起,托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呼喚著她。但是她就是不醒,我看著那兩根亮著的紅燭,一時生氣,走過去折斷,祠堂裏突然黑了下來。我抱著姥姥走了出去,讓陳錦凡抱回屋裏,我去村裏找大夫。

村衛生有人值班,聽說情況後。跟我來到了姥姥家。

到了屋子裏,我看到姥姥在炕上躺著,昏迷不醒。而陳錦凡則是搭坐在炕邊,閉著眼睛。

大夫看了後,說沒事,脈搏不穩,好像是受了驚嚇,養養應該就好了。我道了謝後,就送大夫回去了。

第二天,姥姥醒了。我問她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卻坐在那裏,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低著頭,不再說話。

舅舅看到姥姥病了,原以為他會責怪我一番,沒想到他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在炕前不停的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明天早上去把你姥爺的屍體挖出來,棺材留下。姥姥說,而舅舅一聽,立刻問:為什麽?但是姥姥卻搖了搖頭,道:這都是命啊。舅舅聽後,什麽也沒有說,而是背著手焦慮的走出了房子。

這一天,我坐在院子裏,始終沒有說話。因為發生這些事情,我很自責,我受不了舅舅看我時的目光,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晚上,我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不知道姥姥是什麽用意,一想到要挖開爺爺的墓,還要把屍體帶回來,我不知道姥姥究竟要幹什麽。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的就醒來了,看到舅舅從側房裏出來,我和陳錦凡也穿好衣服,來到了院子裏。舅舅給了我倆一人一個鐵鍬,還有大衣,說地裏蚊子多,容易咬到。

在村子裏搭三輪車到了縣裏,舅舅又帶我走了好遠,最後來到一片麥地裏麵。他說這地都是自己家的地,我知道農村人都有習俗,就是自己家的長輩死後,可以埋在自己家的地裏,有靠什麽長大的就回到哪裏去的意思。

這一大片一大片的麥地有很大一部分沒有收割,舅舅帶著我倆走了好長時間,才走到了一個墓碑前麵。

我看著上麵的名字,知道這就是姥爺的墓了。

舅舅告訴我倆怎麽挖之後,我們三個就開始挖了起來,墳埋的很深,挖了好一會兒才挖出來。最後整個棺材露出來後,我和陳錦凡跳了下去,打開了棺材。

舅舅坐在上麵,無精打采的扔下來了一個麻袋,說:你倆把骨頭一塊一塊的扔到這麻袋裏。

我點了點頭,聞到棺材裏陳年腐臭的味道,然而早已經習慣了。陳錦凡看到屍體,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我想還是我親手來幹比較好,於是就把他支付到了上麵。

人死了久了,在棺材裏隻剩下一堆骨架,我把骨頭一塊一塊的扔在了麻袋裏。把麻袋係好後,把棺材蓋剛要蓋上,舅舅就說不要管。於是帶著我們兩個直接回去了。

回到姥姥家,姥姥把麻袋裏的骨頭全部倒落在了炕上,開始把那些骨頭一塊一塊的排好,最後排出了一個人形,卻發現少了兩塊骨頭。姥姥的眉頭一皺,翻了翻麻袋。卻發現還是沒有。

這死鬼,真是不老實。姥姥說著。我心想這骨頭怎麽能少了呢?一定是我撿的時候馬虎了,我一時自責,於是跑出了房子。在院子裏找到一輛自行車,就來到了麥地。

到麥地時,天已經有些黑了。往麥地裏看去,有些陰森,有些詭異。一陣陰風吹過,麥子被吹的歪倒,我貓著腰走了進去,似乎總會感覺,走著走著,會有一個僵屍把我撲倒。

我的心裏也有些怕,說不怕是不可能的,你就是讓一個李祿這麽走,他肯定也哆嗦,隻是習慣了罷了。

我在麥田裏穿梭著,回頭看,是高高的麥子。向前看,是高高的麥子。我感覺我好像迷路了,隻能順著感覺,看著天上的月亮向前走。

但是越走越遠,我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棺材,我四處望著,想了想,向上一蹦,猛地看見那邊有一點空地,我奔著那空地走了過去,終於找到了這個墳墓的地點。

就是這了,我看著半合上的棺材蓋,跳了下去。但是棺材裏很黑,我什麽也看不見,所以把手伸進去胡亂的摸著,摸著摸著,好像確實摸到了什麽東西,我拿上來一看,是一塊骨頭。

就在我要爬上去的時候,腳下的土突然塌陷了進去,我趕緊向後退了退,往下麵一看,竟然出現了一個土洞!

怎麽回事?我有些好奇,這墓穴下麵難道是空的?我蹲下來,把手往下探去,摸了摸,確實是空的!而且就在下麵,還冒著一種涼氣。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上大學的時候看史書,一般在墓穴底下,有暗洞,一般都是用來藏金銀寶藏的。可我也沒聽說姥爺是地主老財啥的,而且也不是當官的,怎麽會有金銀寶藏呢?

或許是古董,這倒是有可能的。因為他年輕的時候熱愛收藏這些東西,我的心裏一陣激動,重新把手伸了下去,摸了摸,沒摸到什麽,卻好像摸到了一個棺材,我向上探去,摸了摸。有棱有角的,而且冰涼冰涼,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想著,我把骨頭放進兜裏。上去掘了一根木棍下來,照著這洞就是一頓挖。最後終於挖開了。我才發現,麵前的這個分明就他媽的是一個棺材!

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睜著眼睛看著這口棺材,漆黑漆黑的,保存的非常完好。我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棺材分明就是我父親的棺材!

我靠,若是以前,我肯定不會怕的。但是這怎麽可能,我父親的棺材怎麽可能出現在姥爺的墓下,這就是墓中墓啊,大凶。

我咽了口吐沫,摸了摸褲兜裏的骨頭,爬了上去,在麥田裏奔跑,許久,終於跑出了麥地。我半蹲在地上喘著氣,仍然心有餘悸,父親的棺材怎麽會埋在姥爺的棺材下?是姥爺先埋的還是父親先埋得?若是父親後埋的,那麽是怎麽埋的?太靈異了。

這麽晚了,我騎著車趕回了臨水村,但是到了村中間的十字路口時,我的腦袋嗡的一炸,自行車差點沒扔溝裏。

這十字路口中間,竟然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紅衣點著腳尖的女人,我看她的臉看不太真切,但是覺得好美。我回過頭一扭自行車,再往前麵看去,那個女人已經沒了。

我水襠尿褲的回到了姥姥家,看到姥姥躺在炕頭上,眼淚一直流個不停。這麽大歲數了,看的我都有點自責,我走了過去,坐在她的旁邊,從兜裏掏出那兩塊骨頭,放在她的手裏。

姥姥,我,我在姥爺的棺材下麵發現了一個棺材,那是不是就是墓中墓啊?我問,姥姥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她睜大了眼睛,道:墓中墓,你,是你父親!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說:我去找落下的骨頭,結果上去的時候一下踩空了,我才發現的。

姥姥聽後,躺在那又開始抹眼淚,一個勁的說造孽啊之類的。

我有些不懂,於是問到她:姥姥,你說什麽造孽啊?

姥姥擦了擦眼淚,給我講起了一個故事......

在她年輕的時候,有一天傍晚,那是個黃昏。那時的她還不住在這裏,而是和姥爺一起住在村外麵的一個小房子裏。

“咚咚咚。”傍晚的時候,姥爺上山打柴去了,隻留下姥姥一個人在房子裏做飯。那時候的柴米香飄十裏,那時候的野菜肺人心脾。

姥姥聽見有人敲了敲門,但是聽聲音還不像是人敲的,因為這聲音很輕。她有些好奇,以為自己聽錯了,也就沒在意,繼續做起飯來。

但是做飯的同時,她突然看到外麵有一隻狐狸,忽然奔向房子這邊竄來。她害怕狐狸偷了外麵的小雞,所以拿著一把菜刀開門就跑了出去。

姥姥一看門,看到一隻黃色的大尾巴狐狸,正眈眈的看著自己,眼睛裏露著狡猾。但是這時身下傳來了一聲狐狸叫,她低頭一看,是一隻白色的狐狸,腿上流著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