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民間力量

對和平抱有幻想的,絕不是個別人。

第一次印度洋戰爭之後,“和平理想主義”就在國內抬頭,到中南半島戰爭之後,更是成為了一股社會風氣。當時,一些國內的“和平組織”表現得非常積極,比如組織誌願者去周邊國家支教。在二零三一年,越南南部地區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洪災之後,國內的民間組織就發起過捐贈與救助活動。

歸根結底,“和平理想主義”是一種由民間發起的思潮。

首先,在第一次印度洋戰爭與中南半島戰爭之後,中國的周邊局勢大為改善,在南亞與東南亞獲得了最大的話語權,民眾所關注的一些曆史遺留問題、比如南海爭端,以對中國有利的方式逐一得到解決。從某種意義上講,到二零三零年左右,中國迎來了自建國之後最為優越的生存環境。

其次,中國的軍事實力在這幾年間得到了長足發展,綜合軍力已經接近美國,軍事大國身份得到了國際社會廣泛承認。此外,從長遠發展來看,仍然有很大的增長空間,超越美國隻是時間上的問題。由此,很多民眾都認為,中國不但有能力捍衛國家安全,也有能力遏製外來威脅。

最後,中國的經濟規模在二零三零年與美國持平。雖然美國也處於黃金發展時期,經濟增長速度達到二戰後的巔峰,而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在二零二五年就回落到了理性水平,所以增長率不比美國高多少,但是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中國也能在二零三五年,全麵超越美國成為第一大經濟體。

這些因素,都使國民充滿了自信。

自信的結果就是,絕大部分民眾認為,中國現有的實力,已經足以保證國家按照正常模式發展下去,因此應該在對外政策上做出調整,樹立新的大國典範,以完全不同於美國的方式成為世界頭號大國。

所謂的新方式,實際上就是和平崛起。

說得直接一點,在有足夠的能力遏製外來威脅的前提下,中國沒有理由通過軍事擴張來超越美國。

隻說道理的話,這種觀點沒有錯。

問題是,在國際鬥爭中,道理是永遠也說不通的,真正的核心是實力,即一個國家在捍衛國家利益中展示出的實力。

實力不是簡單的數值對比,在很多時候必須通過實際行動體現出來。

說得形象一點,實力就是體重,如果僅有實力,而沒有發揮實力的決心,實力就沒有任何用途,如同體重一噸的水牛是體重兩百公斤的獅子的食物。隻有把實力發揮出來,通過行動才能轉化為利益。

事實上,曆史上的所有世界級強國,沒有一個是和平崛起的。

在曆史上,中國也絕非隻懂得、或者隻依靠和平的力量成為世界大國。

所幸的是,在社會上,仍然有不少人、或者說是大部分民眾相信,中國在崛起道路上肯定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而且無法用和平手段克服,因此在必要的時候,必須用更加強硬的方式鏟除障礙。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娛樂文化。

比如在二零二五年之後,國內電視劇中,以往盛行的清宮戲、抗日劇開始銷聲匿跡,代之以描述盛唐與秦漢時期的古裝戲,特別是曆史大片。在二零二七年,一家民營製片公司還耗資二十八億元,把“唐學會”幾名曆史學家聯合出版的曆史書籍改編為劇本,拍攝了一部總共五十集,以唐朝大將高仙芝遠征西域為主題的曆史大片,在開播後獲得了高達百分之二十二的收視率。隨後,該製片公司把唐朝的曆史拍成了劇集,在接下來的五年內,一直是國內收視率最高的電視劇。

除了電視劇,電影題材也悄然轉變。

隻是,電影的主要題材不是曆史,而是現代戰爭。比如在二零二九年,中國海軍遠征印度洋的作戰行動被改編成電影。為了協助拍攝方,海軍還專門派遣“黃河”號航母戰鬥群前往印度洋。有趣的是,因為借用了牧浩洋等人的人物形象,在電影上映之後,牧浩洋等人還拿到了一筆版權使用費。

這些文化層麵上的東西,非常直觀的反映出了社會文化的基本麵貌。

可以說,當時中國人的情緒非常複雜。

當兩股不同的文化發生碰撞的時候,必然迸出火花,產生難以預料的影響,最終都會在國家的基本政策上得到反映。

也正是如此,易援朝的理想主義才有足夠多的支持者。

隻是,如同李明陽所說,民眾可以存在幻想,但是作為軍人,特別是掌握了實權的軍人卻不能有任何幻想。

和平崛起確實是一種選擇,卻不是當前的選擇。

中國與日本的矛盾,已經發展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如果日本是一個理性的國家,也許中日矛盾還可以通過和平方式得到化解,至少能夠控製在最低限度之內。可惜的是,日本不是一個理性的民族。日本已經選擇了前進方向,正如同牧浩洋的認識一樣,中日戰爭的主動權不在中國,而是在日本。隻要日本願意和平相處,中國就不會挑起戰爭。隻要日本蓄謀通過戰爭改變現有格局,挑戰中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地位,對中國構成嚴重威脅,中國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發展到這一步,誰打第一槍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在正確的時候打第一槍。

因為主動權在日本手上,所以日本處於較為有利的位置。

說得直接一點,日本絕對不會貿然挑戰中國,而是會等到實力強大到,足以在戰場上擊敗中國的時候,才會采取行動。結果就是,日本可以在財團的支持下,率先把國家帶入戰爭狀態,率先進行戰爭準備。中國卻受到國內因素限製,不可能提前進入戰爭狀態,也就必然會晚一步。

對中國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在相對有利的時候,打第一槍。

可以說,這是牧浩洋等軍人、以及黎平寇等政治家的共同認識。從時間上看,二零三五年就是大限,因為在日本已經進入戰時狀態的情況下,最快能在二零三六年,獲得微弱的軍事優勢。

當然,戰爭準備,絕不僅僅是製造更多的武器裝備。

一月四日,黎平寇回到北京。

在他的努力下,美國最終做出讓步,答應在“華盛頓條約”框架範圍之內,通過國際原子能機構,由美國、中國、俄羅斯、英國、法國與另外四個國家組成的委員會,對日本進行全麵核查。

日本進行了抗議,卻沒有任何作用。

作為“華盛頓條約”的締約國,日本必須執行核查決議,不然“華盛頓條約”將成為一紙空文,而美國絕不允許出現這種事。

隻是,核查工作安排在二零三三年三月份,將持續到六月底。

最快在七月初,國際原子能機構才能提交核查報告。

毫無疑問,美國為日本開了後門。要知道,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日本有足夠的時間銷毀一切與核武器項目有關的證據。

對此,黎平寇不抱任何希望。

對日本進行核查,隻是一種政治手段,是把日本核問題搞大的必要步驟。至於核查的最終結果,實際上並不重要。

回國後,黎平寇就對政府工作做了調整。

接下來,他還單獨會見了盛世平等民營企業家。

與日本財團一樣,以盛世平為代表的眾多民族企業家,早已把自己的命運跟國家與民族的未來捆綁在了一起。以黎平寇跟盛世平的關係,說服盛世平等人為戰爭服務,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當然,黎平寇不可能開出一張空白支票。

民族企業家跟國家站在同一陣線上,關鍵不是身份,而是利益,即與國家命運同途能夠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利益本身不是目的,而是一個過程,即在應對共同的敵人中獲得好處。

為此,黎平寇就得做出承諾。

從後來發生的事情來看,黎平寇肯定在這個時候,答應向民營企業開放戰略產業,比如允許民營企業以合資的方式參與軍火生產。事實上,到二零三三年,軍火已經是最後一個沒有向民營企業開放的行業了。其他重要戰略行業,比如能源、電力、通信、交通等都在過去十多年間逐步開放。隻是出於戰略需求,國營企業仍然在這些戰略性行業中占據了很大的市場份額。此外在一些基礎性行業中,比如電力、通信與交通,所有基礎設施都掌握在國家手中,民營企業隻有經營權,沒有所有權。拿電力來說,“國家電網公司”仍然是國家電網的所有者,隻是不再進行經營活動,所有發電站直接麵向用戶,國家電網公司隻按比例收取基礎設施的使用費。

說白了,黎平寇此時拿得出手的,恐怕隻有軍火業了。

這不見得是壞事。

走出這一步,民營企業成為了國家機器的一部分,成為了戰爭的主要推動者,能夠更有效的支持對外戰爭。

更重要的是,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軍隊需要民間力量的全力支持。

如果中央政府不肯在戰爭問題上做出決議,那麽在戰爭爆發前,民間力量將成為軍隊的主要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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