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無心拗不過冷寒依,隻得告訴她說薛孝亭怎麽會叫他作小爹。原來當年,無心和薛孝亭打賭說,他能讓嘴巴長在眼睛上麵,薛孝亭認為他在吹牛,就和他賭了起來。賭約就是誰贏了誰就是爹?無心玩了個倒立,就贏了薛孝亭。以後薛孝亭就叫無心小爹。
“你比我還陰!”冷寒依說道,“那個薛孝亭真是一個大笨蛋!這麽容易就被你騙了,要是我打死都不會承認輸了。”
無心笑道:“他本來也是想耍賴,可惜他又打不贏我,所以就隻好忍了!”
冷寒依為薛孝亭不住的搖頭歎息。
回到家裏,他們說起寧影在醉心樓的事。無淚和鸚兒的眼裏散出了驚喜的光芒,雲兒則是低著頭,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小雞仔,你聽到你娘的消息,都沒反應嗎?”冷寒依衝著她說道。
雲兒抬起頭尖聲的說道:“別叫我小雞仔!我是真真正正的鳳凰。”她看了一眼無淚說:“我是小孩子,我又不管他們大人的事。要是他願意找我娘,他盡管去好了!我又沒攔著他。”
“大哥,你和大嫂還能不能再續前緣就看你的了!”無心在一旁說道。
冷寒依也憧憬道:“要是你和寧影能再次走到一起,那也是人間美事一樁!”
無淚淡淡的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由於白天在寧影的酒樓吃了太多東西,冷寒依半夜裏起來上茅房。在去完茅房回房間的路上,她看到無淚和如燕正在院子裏聊著什麽?她偷偷得走了過去,認真的聽起來。
如燕感激的對無淚說道:“這幾年多虧了你照顧無心。那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
“幹娘嚴重了!他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不照顧他,照顧誰去?”無淚很溫和的說道。不知為何,無淚在如燕麵前竟沒有半點冰冷的感覺?
如燕慈愛的說道:“上次你們隻住了一晚就離開了,有些問題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
“幹娘有什麽問題盡管問?”無淚說道。
如燕問道:“你跟無心是怎麽認識的?你怎會回收他做徒弟呢?我記得他離家的時候說要去昆侖山學道,你是怎麽把他留在身邊的?”
無淚很優雅的端起了石桌上的茶杯,咂了一口,講起了往事——
五年前的一天,無心離家後來到一處梨花盛開的山穀,他望著那一片潔白如雪的梨花,有點吃驚,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美麗的地方!雖然這一片白茫茫的梨花看起來有點令人傷感,可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處人間仙境。
站在梨樹下,他讚道:“好美的地方。若是能在這裏修行,恐怕此生無憾。”
“你想修練成仙?”一個聽似冷酷的聲音在無心背後響起。
無心一驚,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他回頭一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飄然而至,站在無心的身旁,年紀跟無心相仿。一身雪白的衣服和梨花渾然天成,就連他臉上冷冷的表情都和梨花相配的恰到好處。無心隻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他?
男子見無心沉默不語,便先開口說道:“這山穀的梨花是我種的。”
“原來是我私闖貴寶地,實在是抱歉!”無心抱拳說道。難怪剛才沒看到他,想來一身雪白的他早就藏匿在梨花叢中。
男子冰冷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他打量著無心說道:“這個地方,一般的人是找不到這裏,隻有有緣的人才找得到我的梨花穀。看來,我們很有緣。”
“梨花穀?很美的名字!”無心衷心的讚道。
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他看了看周圍盛開的梨花說道:“梨花穀的花一年四季都開放。”
“那豈不是隻開花,不結果了?”無心問道。
男子讚許的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很對!梨花穀裏隻有春天,其他三個個季節在這裏停止了複始。”
“這怎麽可能?日月交替,四季循環這是自古以來亙古不變的常識。怎麽會隻有春天呢?”無心說道。
男子臉上的笑意更多了:“在這裏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我想要什麽季節,這裏就會出現什麽季節。隻要我願意。”
“我不信!”無心說道。
“咱們來打過賭怎樣?就賭你走不出梨花穀!”男子的眉頭一揚。
“賭什麽?首先聲明:我不賭錢。我的錢要留著上昆侖山的。”無心說道。
“錢對我來說沒有一點用處。如果我贏了,我要你身上那隻燕子結。另外你的答應我一個要求!至於什麽要求,我暫時還沒想到。”男子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道。
無心的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兜裏的那個燕子結。他詫異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身上有個燕子結?”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男子說得雲淡風輕。
“那可不行!那是我娘親手給我編製的。換一樣行不?”無心連忙答道。
“在我看來,你身上隻有那個燕子結對我還有點興趣。”男子說道。
“如果你輸了呢?”無心先打聽著自己贏了有什麽好處?這樣他才可以衡量一下值不值得跟他賭。
“若是你贏了,我就跟隨在你身邊,任憑差遣,我會滿足你一切要求。”男子說道。
無心仔細的考慮了一下,反正上昆侖山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玩玩。反正賭注就是一個燕子結而已,以後再叫娘再編一個就是。他點頭答應道:“好,我跟你賭!”
男子嘴角一咧,折下一根樹枝插在地上說:“如果,你能找到這根斷肢,就算你贏!”
無心笑道:“這麽簡單?你該不是懷疑我的智商吧?”
“我們拭目以待!”男子勝券在握的說道,一隻手搭在無心的肩上,兩人的身體淩空而起。
無心驚呆了,隻聽得耳邊的風聲響起,身體居然飛了起來,腳下的梨花更顯得絢麗燦爛,隻是燦爛中似乎隱藏著一股令人傷感的氣息。無心心裏說道:莫不是遇上了神仙?
男子手一鬆,無心掉了下來。男子在空中說道:“給你一天時間找到那根斷肢。明天這個時候我來驗收。”說著化作一縷白煙而去。仿佛他不曾出現過。
無心驚得目瞪口呆:他到底是仙,還是妖?怎麽轉眼就來無蹤去無影?
無心在梨花下愉快的逛著。心中笑道:還一天時間,也太小看我了吧?不就是找出那根斷肢嗎?我在飛起來的時候都暗暗記下了那根斷肢的位置。他信心慢慢的朝自己默記下的方位走去。不過,令他失望的是,他在梨花穀兜兜轉轉的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根斷肢。怎麽走都是一樣的路,更糟的是,他不但沒有找到那跟樹枝,他發覺自己似乎迷路了。
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無心再也沒有剛才那份自信了,他開始相信男人說的話,他有本事讓自己困在這裏,也必定有本事能夠在這裏呼風喚雨。想到此處,無心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該不會是遇到花妖了吧?
他在梨花叢中轉了一夜,也沒找到他們打賭的那根樹枝。他漸漸絕望了,他選擇了放棄。他一屁股坐在一顆梨樹下歇息著,心中慶幸道:還好賭的隻是一個燕子結,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樣安慰著自己,無心的心裏有些釋然。沒多久就靠著樹睡著了。
天亮的時候,一包從天而降的東西砸中無心。無心睜開眼一看,是一包食物,想來是白衣男子給他的。他起身尋找著男子的蹤跡,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梨花卻是什麽沒看見。無心知道他一定還在這附近。他叫道:“你在哪裏?我認輸了。你放我出去吧!”
“哎!”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聲隨風飄過。
“你出來吧!”無心順著剛才風帶來的輕歎之聲那個方向尋去。邊走邊說道:“我都認輸了,你還不出來?我願賭服輸,你要的東西,我給你!”
“想不到,你這麽快就放棄了?時間還早著呢?”男子站在一棵梨樹上說道。
無心暗暗吃驚,他剛才明明沒在那棵樹上。怎麽突然之間就憑空冒出來了呢?他咽了一下口水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男子微微一笑,說道:“你很好奇我的身份?不過,我沒打算告訴你。既然你承認你輸了,那把你的東西交出來吧!”
無心拿出如燕親手編織的燕子結,看了看。雖然有些舍不得,不過他還是信守承諾目的給了男子。
白衣男子接過燕子結,有點視若珍寶的感覺,臉上泛著奇異的神采,眼睛柔和的看著手上的燕子結,整個人在雪白的梨花叢中顯得英氣十足,不再像著力無心見到他那般詭異。
無心見他對燕子結如此的喜愛,便問道:“請問,你為何對這燕子結這麽感興趣?”
“曾經,我也有一個一摸一樣的燕子結,我隨身攜帶著,無論我到哪裏它都伴著我。隻是那個燕子結後來遺失了。”男子的話語有些遺憾,也帶有一股淡淡的傷感。不過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的燕子結。
“那我可以離開了嗎?我答應你的那個條件,等你想好的時候再通知我。”無心說道,“我還要趕去昆侖山。”
男子這才收好燕子結,說道:“你去昆侖山學道?你想做神仙?”
“這你都知道?”無心看著男子說。他不得不佩服男子本事的確過人。
“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做神仙?”男子似乎來了興趣。
無心說道:“沒有為什麽?隻是我的愛好而已!”
男子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怕你娘逼你娶妻,所以你才想出這麽一招。你當了道士,自然你娘就不會再逼你娶妻生子了。我說的沒錯吧?”
無心再次佩服了。乖乖,這都知道?他疑惑的問道:“你是神仙對不?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你昨晚不是還認為我是花妖嗎?”男子依舊笑道。
無心駭然:“你整晚都在這裏?我想什麽你都知道,簡直太恐怖了!”
“我是梨花穀的主人。我不在這裏,那我該在哪裏?”男子說道,“其實做神仙也沒什麽樂趣。無怨無悔,無喜無悲,無情無愛,總之就是把一個正常的人弄成一個冷血的怪物。”
無心一直吵著要學道成仙。可他卻不知道,做神仙的到底有哪點好?也許正如男子說的,他隻是想逃避母親的逼婚而已。
男子看出無心的心思。說道:“你若隻是想逃婚,我有一個地方,既可以讓你逃避凡塵俗世,又可以讓你修煉。”
“有這種地方?”無心來了興趣,“在哪?”
“就是我的梨花穀。你願意的話可以留下來。”男子說道。
“這裏?”無心看看四周的梨花,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教我?”
“我沒那資格嗎?”男子問道。
“那倒不是。”無心撓撓頭說,“你為什麽要教我?”
“看在你送了一個燕子結給我的份上。”無淚說道。
無心想想也是,那個燕子結好像對他很重要,他說道:“那你就是我的師父了。”說著無心欲鞠躬行禮。
男子止住他說:“不用叫我師父,感覺我挺老的。如果你真想跟我學,就叫大哥吧。”
“哦!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無心恭敬的行著禮。
在無暇彎腰下去的那一瞬間,男子臉上透露一股溫馨的笑意。隻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對了,大哥,還未請教你的大名。小弟叫無心。”無心說道。
男子簡單的答道:“我叫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