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寧璟宸向後倚靠著沙發,強大的氣場宛如帝王一般,令人無法忤逆。
鄭秀秀愣了愣,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寧少,你認識她?”
寧璟宸雙眸微眯,森冷的目光直直盯著不遠處卑微的趴在地上的女人,眸底漸漸燃起了一團火焰。
隻是他還未應聲,夏星瑤已經搶先道:“不認識!”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把頭埋的更低了:“我隻是一個保潔,怎麽會認識寧少這樣的大人物。”
不認識?
可笑至極。
這個女人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認得!
寧璟宸的視線並未挪開,手中把玩著酒杯,神色晦暗不明。
等了好一會兒,見他沒再說話,鄭秀秀暗暗鬆了口氣,她就說,寧少怎麽會和一個下等的保潔阿姨有關係?充其量不過是他山莊裏的傭人罷了!
可見寧璟宸的注意力若有似無的都在這個惡心的女人身上,她瞬間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今晚明明是她組的局,主動提議來這裏開patty的,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麽瞧過她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一直盯著一個下等的保潔看?
她到底哪點比不上這麽個又醜又老又低賤的女人?
可惡!
“瞧你那副窮酸樣,我的鞋子鐵定賠不起,今天就算我倒黴了。”
鄭秀秀雙手環胸抱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星瑤,冷哼道:“本小姐也不是一個這麽愛計較的人,不過你既然要道歉,是不是該有點誠意?”
夏星瑤的後背被冷汗浸濕,嘴唇也在顫抖:“是,是,您說的對。”
鄭秀秀對這樣的態度很滿意,朝人群那邊努了努嘴:“那好,你現在過去給我倒酒,賠罪。”
“好,好。”
夏星瑤連連點頭,身子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了的一樣,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雙手撐著地麵想要爬起來。
然而,一隻腳卻先一步踩住了她的手背。
鄭秀秀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彎起嘴角,用盡全力往下狠踩:“誰允許你站起來的?爬過去呀!”
劇烈的痛感蔓延至全身,眼前陣陣恍惚,手指仿佛下一秒就會被踩斷,疼的夏星瑤險些窒息,還是咬緊了牙關不敢吭一聲。
臉上血色盡褪,她深吸一口氣,用手臂做支撐,艱難又緩慢地一點點往放著酒的桌子那裏爬。
周圍頓時響起無數的哄笑聲。
“快看,這個姿勢像不像一條狗?”
“何止是姿勢?這人比狗還聽話吧?大夏天的還把自己裹得跟熊一樣,幹脆以後姓畜名生得了!”
“還別說,我天生就討厭狗,看她那狗樣,我都想上去踹幾腳,試試看會不會有狗叫聲!”
“哈哈哈!”
夏星瑤充耳未聞,身上的傲骨和銳氣早已被磨光了,在監獄的這四年,她能做的隻有順從,這已經深深烙在骨子裏了,變成一種習慣,一種本能。
她隻是一個階下囚,沒有什麽是不能做的。
好不容易,夏星瑤爬到桌子旁邊,小心地把酒倒滿,雙手端起杯子遞給鄭秀秀。
控製不住的**抖動,酒麵也晃動個不停。
她的右手本就提不起力氣,剛剛又被踩傷,此時強撐著才不至於把杯子打翻。
鄭秀秀挑了挑眉,伸手準備接過酒杯,卻是在夏星瑤鬆開的時候,故意卸了力。
嘭!
杯子碎了一地,酒漬飛濺!
“你怎麽回事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夏星瑤趕緊把玻璃渣撿起來丟進垃圾桶,鋒利的邊緣劃傷指尖,血珠湧了出來,她隻往衣服上擦了擦,便起身要去拿拖把,“您放心,我很快就會收拾好的,您別生氣。”
“等等。”
“剛剛那些東西都用過了,一股怪味,惡心死了,一會兒還讓我們怎麽玩啊?”
鄭秀秀唇邊的譏嘲更濃,嗤笑道:“幹脆你直接把地板舔幹淨吧,這酒很貴的,你幹一整年都喝不起,現在便宜你咯。”
哄笑聲不絕於耳。
夏星瑤的臉色白了白,片刻後,緩慢地俯下.身子,果真聽話的朝酒漬靠近。
她不能得罪這些人,不能丟掉工作。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尊嚴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這一切被寧璟宸看在眼裏,他薄唇緊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和夏星瑤初中就認識,一直以來她都是倔強張揚的,就連當初罪名成立,也依舊如此,從沒有向誰低過頭,更別提是這麽的低聲下氣,唯命是從。
這樣的夏星瑤,沒由來的讓他感到厭煩。
夏星瑤的鼻尖已經快要觸到酒漬,距離近在咫尺,她伸出舌……
下一秒,一雙強有力的手狠狠將她拽起來,大步往外走。
男人周身充斥著無盡的冷意,夏星瑤眼中滿是震驚。
不僅是她,客廳裏的其他人也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幕。
左手邊的沙發上,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陸北野斜斜勾了勾嘴角。
夏星瑤?
事情變得有趣了。
走到泳池邊上,寧璟宸停了下來,狠狠甩開女人,譏嘲道:“夏星瑤,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聽話?
是的,因為隻有聽話,才不用再回去那黑暗的過去。
夏星瑤站穩身子,低垂著眼眸,抑製住心底的源源不斷的害怕,緩緩道:“我現在隻是一個保潔,打掃衛生是我分內的事情。”
頓了頓:“還請寧少能放過我。”
放過她,無論是剛剛,還是四年前的事情。
寧璟宸眯了眯眸子:“你在求我?”
“對,我求你,求寧少有人有大量,不要再和我這樣一個惡心下賤的人計較。”聲音遍布卑微與顫抖。
寧璟宸冷笑:“既然如此,求人是不是該有點求人的樣子?”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當真和四年前不是一個人了?
話音剛落,夏星瑤便沒有絲毫猶豫的給他下跪。
咚!
膝蓋重重砸在地麵上。
昔日靈動的眸子如今隻剩下一灘死水:“寧少,求您……”
她的姿態低微進塵埃:“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求求您放過我……”
是她的錯,從一開始就不該肖想這個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男人,更是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是她的錯,在被拒絕之後仍以為會有希望,每一步都想要更靠近他,心心念念全是他。
是她的錯,在被他親手送進監獄後竟然還心存殘念,結果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