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夾雜著怒火,不留餘地道:“那你可真是廉價。”
廉價……
對,她一個剛出獄的殺人犯,當然廉價了。
夏星瑤臉色發白,緊緊捏著手心,沒有說話。
倒是旁邊的陸北野眯了眯眼眸:“寧少這麽說可不對了,這十萬是我主動給夏小姐的,但如果她開口要一百萬兩百萬的,我同樣不會吝嗇,因為……”
頓了頓,他略帶深意地看向夏星瑤:“她在我眼裏,值得這麽多錢。”
“嗬。”
寧璟宸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掀起的薄唇染上譏嘲,聲音冰冷入骨:“隻怕陸少是根本滿足不了這個貪得無厭又嗜錢如命的女人。”
聞言,夏星瑤不自覺攥緊了拳頭,臉色白了又白,啟唇想要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到底還是沒出聲。
陸北野輕笑兩聲:“這就不勞寧少費心了。我和夏小姐還有別的事情,恕不奉陪。”
語罷,他拉著夏星瑤就要回到車上。
夏星瑤不知所措,被帶著走了幾步,手上一疼,回頭,才發現寧璟宸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反而越拽越緊。
他死死凝視著她:“夏星瑤,跟他走,還是上我的車,你考慮清楚!”
話音裏帶著著濃濃的威脅。
兩個人一左一右,抓著她的兩隻手,她就這麽被夾在了中間。
心底那難以磨滅的恐懼開始躁動不安。
夏星瑤咽了咽口水,看了寧璟宸一眼,又很快挪開,片刻後,咬著下唇,輕輕從陸北野那裏抽出手:“陸少,對、對不起。”
陸北野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感到意外,臉上也沒有任何動怒的痕跡:“不用說對不起。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勾了勾嘴角,故意瞥了寧璟宸一眼:“還有,今天晚上的相處很愉快。”
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獨自一人上了車,離開。
頭發上還殘留著手掌的餘溫,夏星瑤微微有些愣神。
兩個人不過才見了三次麵,算不得多熟悉,可陸北野卻對她格外關照……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的奇怪。
“就這麽舍不得他?”
男人陰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宛如冷酷的閻羅。
夏星瑤身體一震,麵色慘白,顫抖道:“不,不是的……”
“不是?嗬,夏星瑤,在監獄裏的這四年,你別的沒學會,勾搭男人的手段倒是學的爐火純青啊!”
寧璟宸的眼眸漆黑如夜,說出的話字字誅心:“當初,是不是就該把你關在裏麵一輩子,讓你再也不能勾搭不了別的男人!”
關……
咚!
聽到這個字,夏星瑤立刻跪了下來,臉上血色盡褪,渾身顫抖個不停:“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她的雙眼失去焦距,呼吸逐漸變的急促:“我不敢了,我會乖乖聽話的,求求您,不要,千萬不要……”
看著女人失去自尊的求饒,以及神情裏流露出的恐懼,寧璟宸蹙了蹙眉。
沒想到這些話會讓她的反應這麽大。
她似乎真的很害怕被關在某個地方,上次在那房間時也是如此……
沒由來的,濃烈的煩躁感縈繞在心頭。
寧璟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頭越鎖越深,冷冷命令:“起來。”
“我錯了,真的錯了,求求您……”
“我說,夏星瑤,起來!”
陡然提高的低沉嗓音,令夏星瑤猛地回了神,求饒聲戛然而止。
她無力地抬起頭,看清麵前的男人後,瞳孔略略一縮,
唇間幹澀,她輕咬著,僵硬地起身。
寧璟宸冷哼一聲,沒再看她,抬腳朝車上走去。
夏星瑤木然地跟在後麵,抬手想要打開後座的門,右手一陣抽疼,使不上力氣,剛打開一點,車門“嘭”一聲又關了回去。
寧璟宸皺眉:“怎麽,跟我走,就讓你這麽不情願?”
“不,不是的。”
男人怒意凜然,夏星瑤連忙搖頭,吃力地用左手緩緩拉開車門。
額頭滲出細汗,她瑟縮著身子,坐在角落。
車子在路上疾馳,車廂裏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夏星瑤的手始終捏著口袋,那方正的銀行卡貼近手心,希望一下子被無限放大。
有了這筆錢,她就能再去找程進幫忙了,上一次五萬塊確定了範圍,如今的十萬……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孩子了?
想到這些,她不自覺彎了彎嘴角,心裏的期待和開心快要滿溢出來。
寧璟宸透過後視鏡瞥了女人一眼,見她眉梢染上笑意,整個人看起來格外高興,不由得一怔。
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她臉上的神情不再是卑微和順從。
這樣的輕鬆與愉悅,仿佛有了一絲從前的影子。
是因為陸北野?
他的臉色倏地一暗,雙眸微眯,嘲弄道:“和陸北野相處,就讓你這麽開心?”
冷若寒冰的聲音傳入耳中,夏星瑤肩膀一顫,立刻斂了笑意,垂下眼眸:“不……”
剛要否認,話音忽然卡在了咽喉。
當初寧璟宸費盡心機要弄死孩子,如果被他發現自己在調查孩子的端倪,一定會再一次想盡辦法把孩子奪走。
她不能說!
濃密的恐懼籠罩在周身,夏星瑤臉色慘白,搭在大.腿上的雙手不自覺捏緊了褲管,哆哆嗦嗦道:“陸先生、陸先生他人,很不錯的。”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間接承認和陸北野相處很開心!
見她又恢複了一貫的卑微模樣,寧璟宸怒火中燒。
主動跳舞給陸北野看,現在還當著他的麵誇讚別的男人?
瞧瞧她這副無措又低微的神情,和他在一起,就這麽難受?
“夏星瑤,你就這麽喜歡他?”
喜歡?
她怎麽會喜歡陸北野?
況且,一個剛從監獄裏出來的殺人犯,有什麽資格談喜歡?
她低下頭:“寧總,您知道的,我不配。”
不配?
那就是喜歡,卻不敢喜歡了?
嗬……
寧璟宸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眸色一凝,猛地停下了車,薄唇輕啟,混合著熊熊怒火:“滾下去!”
窗外,荒山野嶺,一片黑暗,過往一輛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