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女子監獄的大門緩緩打開,雙眼無神的女人佝僂著身子,拖著腳步慢慢從裏麵走出來。
站在大門口,刺眼的陽光照在她那張滿是麻木的臉龐上,她轉動著右眼看向空曠的地麵,莫名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她被關進去好久了,久到骨子裏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日子。
夏星瑤裹緊了身上洗的發白的棉衣,這是一名好心的獄醫送給她的,已經是最小的碼,套在她身上還是顯得寬大無比。
她兩邊的臉頰凹陷下去,皮膚幹癟粗糙,散亂的頭發就像雜草叢生,整個人失去了精氣神,唯唯諾諾地低著頭走路,和四年前那個陽光自信的夏星瑤簡直判若兩人。
夏天的熱浪一股接一股,她的額頭滲出細汗,卻仍緊緊護住雙臂,將肌膚死死包在衣服之下,不願露出分毫。
不遠處有個站台,定時來往的巴士已經停在那裏。
夏星瑤小心翼翼走過去,扶著把手上了車,不小心扯到了手背上前幾天剛添的傷口,絲絲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她的眼皮一下都沒抬,習以為常的用袖子把血擦掉,準備朝車後麵的座位走去。
“喂,你還沒給錢!”
去附近抽完煙回來的司機看到有人直接上車了,連忙三步並兩步衝過來,敲了敲駕駛座旁邊的售票箱,沒好氣道:“兩塊錢,快點丟進去。”
夏星瑤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害怕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沒錢。”
見她這樣兒,司機頓時明了:“沒錢坐什麽車?”
他不耐地把她拖回門口,用力往外一推:“趕緊滾遠點,別髒了我的地方!你們這些一個個剛從監獄出來的,都TM晦氣!”
從這裏上車的大多是囚犯,自然沒人會給好臉色。
夏星瑤摔下來的時候撞到台階,差點扭傷了腳,手掌也被磨破了,細小的石頭刺了進去。
她舔了舔幹燥的唇,毫不猶豫地把它拔出來,掌心的大魚際了個血窟窿。
很疼,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這雙手不是自己的一樣。
巴士從麵前呼嘯而過。
夏星瑤簡單的把血抹掉,緩緩跟著那個方向走,盡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從另一個方向駛來,先是經過夏星瑤身邊,而後開過去幾米遠,突然又倒了回來,車速慢的像在配合她行走的速度。
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和善的中年男人的臉,他眯著眼睛笑:“妹子,要搭車嗎?”
夏星瑤局促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人又道:“你要去市區對嗎?我也是啊!這裏很偏的,距離鬧市又遠,經常一兩個小時都難有一輛車經過,剛剛巴士又走了,你這樣走得走上一整天呐!要不我送送你吧,剛好順路。”
彎彎繞繞的水泥路一眼看不到盡頭,夏星瑤已經整整四年沒有回過青城,她不知道那裏的變化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走回去才是對的路線。
她停了下來,底氣全無:“我沒錢……”
男人嘴角彎起的弧度更深:“沒事,我這不是順路嘛,多一個人也不多油錢的,我就當做做好事,積點德好了。”
“放心,大哥不是壞人的。”
“快點兒吧,我趕時間呢。”
久違的溫暖讓夏星瑤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她衝他輕輕點頭,想要拉開後座的車門,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右手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她的手臂在監獄裏被打骨折過好幾次,這是後遺症。
“打不開嗎?沒關係,妹子,你坐前麵來吧。”
男人好心的幫忙推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謝謝……”夏星瑤沒多想,低眉順眼的上了車。
車子緩慢行駛在馬路上。
男人時不時瞥向旁邊的夏星瑤,有一搭沒一搭的找話聊:“妹子,我瞧你不像是壞人啊,你是犯了什麽事兒進去的?”
夏星瑤低著頭,沒吭聲,神情裏卻再沒有了波瀾。
這四年裏,她曾經拚了命的解釋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每一次換來的都是一頓毒打。
於是後來她懂了,她就是一個殺人犯,一個殺了沈佳妍的罪人。
這是寧璟宸給她刻上的罪。
不容反駁!
不容否認!
見她不答,男人倒也不介意,隻是視線慢慢滑向了她的脖頸。
在看到那裏若隱若現的青紫痕跡時,眼中逐漸浮現出異樣的深光。
察覺到他的目光,夏星瑤下意識緊了緊衣領,往旁邊縮了縮。
男人立刻笑道:“別介意啊,妹子,大哥我隻是有點好奇這天氣這麽熱,你怎麽還穿著棉衣呢?不得捂出痱子啊?”
“我、我不怕熱。”
聞言,夏星瑤把衣服裹的更緊了,像是生怕被人發現什麽似的。
男人嗬嗬一笑,沒再多說什麽。
車廂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夏星瑤扭頭往窗外看了看,正好瞥到綠色的路標上顯示:前麵分岔路右轉,30km後就到青城了。
她剛收回視線,便見車子一刻不停的正往左邊的分岔路開去。
她愣了愣:“是不是、是不是走錯路了?”
男人笑的古怪,用力踩下油門:“沒錯啊,這是條近路,妹子,你別害怕,大哥怎麽會是壞人呢。”
車速忽然就快了起來,夏星瑤心神不寧,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底蔓延。
她剛剛明明看到,左轉……是去鄉下的路啊……
“大哥,我、我要下車。”
“下車?”
男人將車開進荒無人煙的小樹林裏停了下來,一改剛剛的溫和,臉上露出瘮人的笑:“事情都沒辦完,妹子你著什麽急呢?”
夏星瑤慌張地想打開車門,才發現被上了鎖,根本打不開。
男人解開安全帶,目露欲光的朝她撲過去,將她壓在身下:“別裝了,臭裱子,瞧瞧你脖子上那些吻痕,在監獄裏沒少幹過吧?放心,大哥一定會讓你開心的!”
“不要……”
夏星瑤的雙手被扣在頭頂上方,動彈不得,她扭動著身子掙紮反抗,卻於事無補,隻能再三哀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種絕望和無力的感覺和過去四年裏無數次有過的一樣。
她以為出了監獄就會有希望的,以為自己終於遇到了一個好人,沒想到即便離開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還是要繼續被人侮辱。
“你一個階下囚還有什麽好裝的啊?老子看的上你這樣的醜八怪,你就該好好磕頭感謝了!”
男人迫不及待的扯開她的衣服,“老子成天在這塊附近繞,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渾身都是皮包骨,摸起來一點手感都沒……”
話還沒說完,他的動作忽然頓住,神情滿是意外與震驚。
女人蒼白的肌膚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青紫和傷疤,渾身幾乎找不到一處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