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璟宸想到什麽,蹙了蹙眉:“岑總可能是誤會了,我和沈佳妍,如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哦,是嗎。”
岑柒挑了挑眉:“沈小姐可不是這麽跟我說的。寧總剛剛就這麽跟我來了,恐怕晚上回去,免不了對她一通解釋。”
寧璟宸的臉沉了下來,聲音也低了幾度:“不瞞岑總,沈佳妍確實是我的前女友,但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是過去式了。甚至當初我會和她在一起,也是出於意外……”
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出於酷似的這下半張臉,他更是想要和她說清楚:“沈佳妍現在一直沉浸在過去走不出來,可能對岑總說了點什麽,但那都不是事實,岑總不必放在心上。”
岑柒神情微頓,眸色深深,拿過旁邊的橙汁仰頭喝了一口,不甚在意地笑笑:“寧總倒是不用跟我解釋的這麽清楚。這是你和沈小姐之間的事情。”
“我隻是不想讓旁人誤會。”
一絲苦澀從嘴角蔓延開,寧璟宸暗自傷神:“我真正愛的人已經在一年前徹底離開了。她生前,我辨不清真心,死後,又怎麽還讓人繼續誤會?我這輩子,隻愛她一個人。”
岑柒的心“咯噔”一下。
沉默了片刻,毫無異樣的笑道:“寧總所說,該不會正是夏星瑤吧?”
寧璟宸深邃的眼眸中混雜著愧疚、自責、懷念、深情……
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這多可笑。”
話音幾乎是脫口而出,染上幾分譏嘲:“寧總難道忘了,夏星瑤曾經因為你受過的那些折磨嗎?等到她現在人不在了,你說愛她?這莫不是天大的笑話?”
寧璟宸直直看著岑柒,雙眸探究地眯了起來,薄唇輕啟:“岑總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大了?”
岑柒一怔,意識到自己的過激,桌下的手緊攥到發抖,麵上雲淡風輕的笑道:“會嗎?我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認為寧總的所作所為,不是很值得稱讚。失去了才開始珍惜的話,對那位已故的夏星瑤而言,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不過是寧總自己給自己的些許安慰罷了。”
“再者,我希望寧總千萬不要把這種對待私事的態度應用到工作中來,否則我們的合作,恐怕是會一團糟。”
話裏話外盡顯薄涼和譏嘲,寧璟宸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他正了正神色,凝聲道:“岑總放心。”
這個岑柒雖然這下半張臉和瑤瑤長得很像,可和瑤瑤曾經的陽光、後來的灰暗完全不同,她更像是渾身長滿了刺,攻擊性十足,並不是很好接近。
相對無言。
安靜了半晌。
寧璟宸斂起心神,公事公辦地開口道:“岑總剛剛說,有個項目寧氏可能有興趣?”
岑柒將最後一塊牛排咽入喉中,擦了擦嘴,輕笑道:“是啊。科技與高端消費的相連接。如今生活日新月異,智能化慢慢成為主流。岑氏總公司進來在籌備打造一個智能化的商場,結合VR設計,足不出戶便可以身臨其境地逛遍所有店鋪。隻是現在還是一個初步的概念,不知道寧總怎麽考慮?”
智能化?
這的確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史無前例。
卻也伴隨著各種各樣未知的風險。
寧璟宸麵若冰霜,權衡著利弊,並未回答。
岑柒倒也不強求:“這是一個全新的項目,寧總會猶豫很正常,若不是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岑氏自然不會放出來和別人分一調羹。不過這個項目完整的方案目前還沒有出來,寧總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要是有想法,隨時可以聯係我。”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張便利貼,寫下自己的電話,遞過去。
寧璟宸看著那張粉色的小紙頁,神色莫測,卻是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岑柒唇邊噬著笑,並不著急,反而是忽然轉移了話題:“對了,寧總不是一直想要看看墨鏡之下的我嗎?”
她緩緩抬起手,掩下眸底的深刻情緒,將墨鏡摘了下來。
一刹那,寧璟宸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呼吸一窒,瞳孔緊縮,激動地站起身:“瑤瑤?!”
原來,不僅僅是下半張臉,這整張臉,都和夏星瑤是一模一樣!
岑柒玩味地笑著,若無其事地挑眉道:“看來便連我這眼,都和寧總口中的那位故人,格外相似。”
完全不同的語調,一瞬間將寧璟宸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是了,縱使這張臉長得一樣,可脾性與氣息,是完全不同的。
況且,麵前這位可是江源岑氏的副總。
從小生活在溫室裏的花朵。
她的身上,除了這張臉,和瑤瑤可以說是無一相同。
“抱歉,是我唐突了。”
寧璟宸啟了啟唇,聲音沙啞:“確實,像,又不是她……”
“當然。若我是那位已經死了的故人,恐怕得是從地獄裏爬出來,才可能是真的。你說對嗎,寧總?”岑柒深深看了他一眼。
寧璟宸移開視線,沒有再看她。
這張臉實在是太像了,像到,他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把她錯認成瑤瑤。
他的薄唇緊抿,垂下目光,觸及到那張便利貼,微凝兩秒,伸手收了起來。
見狀,岑柒輕笑兩聲,沒再言語。
從餐廳出來,寧璟宸紳士地送岑柒回去。
路上,望著那張重新戴上了墨鏡的臉,時不時有些恍神。
有這麽一瞬間,他想著,如果她就是瑤瑤,該有多好。
車子停在雲溪公館。
“寧總,路上小心。”
岑柒輕笑著下了車,衝他揮揮手。
寧璟宸踩下油門,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女人筆直地站在黑暗中,就像一朵孤傲又妖嬈的玫瑰,美豔下帶著尖銳的刺。
轉過身時,岑柒的臉倏地冷了下來。
想到寧璟宸說的那些話,隻覺得諷刺至際。
這輩子,隻愛夏星瑤一個人?
那四年多的時間,傷她、恨她、怨她、折磨她……如今反倒談起了愛?
是不是太過分了?
曾經,夏星瑤等了這句話整整十年,如今隻希望從未聽見過。
說的越真,越像是在狠狠地扇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