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年抬起頭，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褪去了所有的稚嫩與青澀，目光淩厲冷漠。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你！”
謝長峰怒氣衝衝地走上前去，見自家兒子這副模樣，也是一愣，但嘴上仍舊道：“怎麽，那個女人不要你了？之前跟你說了，你這樣的，根本不可能爭得過寧家和陸家那兩個小子……”
“嗯，我知道。”
謝祈年的棱角被磨光了，不似之前那般大吼大叫，據理力爭。
此時的他，多了幾分冷漠幾分王者風範。
沒什麽溫度的眸子轉向謝長峰，一個字一個字說：“爸，我要進謝氏。”
父親說的對，隻有有權有勢了，才能保護好心愛的人。
如果他早一點明白這個道理，早一點進公司學習接手，小星星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般……至少，他會一直陪著她，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的。
所以，都怪他。
……
葬禮持續了好幾天，除了第一天以外，並沒有人來悼念了。
可寧璟宸不肯放手，仿佛這樣的話，他的瑤瑤就還在，沒有天人永隔。
這個小屋子他已經讓人打掃過了，他就住在這裏，睡著瑤瑤四年前睡過的床，看著她曾經看過的風景。
沈佳妍這段時間也一直默默陪著他，因為沒有整理多餘的房間，她都是一大早來，很晚才回去。
第五天，葬禮上的很多東西都陸陸續續撤掉了。
寧璟宸坐在照片旁，周圍的人打掃著屋子，他卻仿若未聞，隻一杯接著一杯喝酒，麻痹神經。
夜幕降臨。
醉醺醺的寧璟宸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邁步走向臥室，雙腿因為站的太久都發麻了，可他一點也不在乎，隻有身上痛一些，他的心裏才會更好受一些。
這一次，沈佳妍沒有識趣地離開，而是悄悄跟著他往房間裏走去。
寧璟宸沒注意，伸手想要脫外套，腦子暈乎乎的，動作緩慢。
見狀，沈佳妍勾了勾唇，巧笑嫣然地上前幫他。
指尖相碰，傳來溫熱的觸感。
寧璟宸一個激靈，立刻回頭：“瑤瑤……”
卻是在看到來人時，神情頓時冷了下來，側開身子，沒有再和她觸碰，語氣也變的疏離：“你怎麽還沒走？”
沈佳妍的手懸在空氣一瞬，僵硬地收回來：“璟宸，你一個人這樣，我不放心，所以想留下來照顧你。”
“不需要。”
寧璟宸滿臉冷漠，雙眼迷離地擺了擺手，聲音夾雜著醉意：“天都黑了，你走吧，以後也別來了。”
他一個人陪著瑤瑤就好了。
不需要外人。
聞言，沈佳妍的眼眶登時紅了，委屈地咬著下唇：“璟宸，星瑤已經不在了啊。你要接受現實。”
說著，她靠過去，趁著他不甚清醒之際，雙手撫上他的胸膛，嗓音帶著幾分魅惑：“而且，你也說了，天這麽黑，我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璟宸，不管怎麽樣，我一直一直都是愛你的。”
寧璟宸後背僵直。
沈佳妍抬起眼，白嫩的手撫上男人的臉頰：“璟宸，我想要你……”
如今夏星瑤已經死了，隻要她能徹底擁有璟宸，璟宸一定就會娶她，而現在，就是一個好時機……
然而，話音剛落，寧璟宸一把揮開了她的手，濃鬱的眸子愈發深邃，醉意之下結了厚厚一層寒冰：“瑤瑤是你的好朋友，她才離開沒多久，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現在又是做的什麽？”
沈佳妍一愣。
寧璟宸背過身，不願多看她：“我心裏隻有瑤瑤一個人。”
“寧璟宸！”
沈佳妍攥緊雙拳，眼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下來，質問道：“那夏星瑤呢？她當初不也是這麽對我的？給你下藥，爬上你的床！要不是這件事，你又怎麽可能會誤以為自己喜歡她？這些都是夏星瑤的把戲啊，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她走到他麵前，楚楚可憐：“璟宸，你心裏真正喜歡的，分明是我，不是嗎？為了我，你還把瑤瑤親自送進監獄，你怎麽可能喜歡她？那些不過是你的愧疚罷了，是你弄錯了！現在夏星瑤死了，沒什麽可以阻礙我們在一起了啊！”
這些話仿佛不停在提醒著寧璟宸自己曾經做過的蠢事，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這一刻，他才真正發現，自己此時的心情跟當初知道沈佳妍去世時，全然不同。
這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感覺……他又怎麽可能不喜歡瑤瑤？
“璟宸，你忘了夏星瑤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嗎？她明明……”
“別說了！”
寧璟宸閉了閉眼，一字一頓清晰道：“不管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這輩子都喜歡她！當初下藥的事情，瑤瑤也說過她是受害者，這些一樁樁一件件，我遲早會調查清楚，還她清白！”
聽到這話，沈佳妍的臉色變了變，掩下眼底的慌張，抽泣道：“可你當初也說了，喜歡我……”
“從頭到尾，我喜歡的都是瑤瑤。有些事情，其實我不想跟你說的太清楚，怕傷你的心。但，事到如今……當初我會跟你在一起，也是為了氣瑤瑤。我也曾經說服過自己喜歡你，結果到底都是自欺欺人。無論是四年前還是瑤瑤出獄後，我都很在意她，發了瘋的在意。”
寧璟宸苦笑兩聲：“我唯一後悔的，是沒有早一些認清自己的真心。佳妍，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否則，別怪我不念著曾經的舊情。”
畢竟對於沈佳妍，他心裏也是有一絲愧疚的，隻是這愧疚，到底不是喜歡，不能混為一談。
如今瑤瑤已經走了，他更不能讓人傷害她，縱使是言語上的，也不行。
這些話裏藏著幾分警告的意味，沈佳妍愣了愣，旋即哭著跑走了。
該死的，為什麽寧璟宸的心還在那個死賤人的身上？
為什麽為什麽！
回到七號公館，沈佳妍怒火攻心，抓起櫃子上擺著的花瓶狠狠砸向地麵，摔了個稀爛。
書本、遙控器、水壺……能看到的東西無一幸免，全部被她砸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