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殺!
老斑鳩仰麵朝天死在當地,雙目圓睜,仿佛到死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兩名傭兵勃然變色,第一時間掏出武器,飛快地閃到了隱蔽處。
巫承赫摔在老斑鳩身上,感覺他的胳膊鬆了,立刻脫身出來,連滾帶爬挪到不遠處金屬地麵的一個大裂縫裏,大口喘息。
“啊!”一名動作稍慢的傭兵大叫一聲,似乎是中槍了,他緊緊縮在角落的陰影裏,道:“該死,那個狙在哪?”
“不知道,他在移動,他的動作太快了,我無法準確定位!”另一人道,“媽的,他是個異能者,我能感覺到他的雲……啊!”話音剛落,他也被擊中了,一絲血線從暗處飆了出來,在金屬壁上留下一道刺目的殷紅色。
“是警察!”之前被肖恩打掉了半條命的那名衛生兵道,他終於被同伴救了下來,鼻青臉腫的,將自己藏在一根倒塌的金屬柱子背後,“我和肖恩剛才抓住了三個醫科生,中了那向導的道兒,被迫放走了,一定是他們叫了人來。”
“該死的!肖恩他發生麽瘋,為什麽不幹掉他們?”拿著麻醉槍的傭兵終於搞定了肖恩,拖著他魁梧的身體將他弄到一排座椅下方的空隙裏。
“一言難盡,都是那個向導搞的鬼,他太難纏了……”衛生兵一邊說,一邊變換方位,漸漸靠近了這邊,“我們撤吧,情況太糟糕了,不能再拖下去,好歹東西到手了,能跟買家交代。”
“那老斑鳩怎麽辦?還有老大和肖恩。”拿麻醉槍的傭兵問。
“老斑鳩已經死了,那個狙擊手射穿了他的頭。”被擊中的那名傭兵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上臂的傷口打止痛劑,道,“老大沒辦法了,那個樣子隻能先丟在這,警察不會讓他死的,一定會救活他送他上法庭,到時候我們再劫獄好了,反正也不是沒幹過。肖恩我們得想辦法帶走。”
“隻能這樣了。”離巫承赫最近的那名傭兵問,“那向導怎麽辦?帶走還是幹掉?”
沒人回答,大家都在猶豫,向導太珍貴了,他們都需要,但他們已經有一個陷入昏迷的肖恩要扛走,再加一個傷員肯定會被拖累。
“幹掉算了,反正這麽多人也沒法分,免得弟兄們傷了和氣。”那名衛生兵道,他是個普通人,並不在乎有沒有向導。他說話的時候頭稍微動了一下,額角從藏身的掩體裏露出去一點,結果話音剛落,就聽見“噗”一聲輕響,一朵血花從他的腦袋上冒了出來。
“砰”地一聲,他的身體直直倒了下去,語聲戛然而止。
“媽的!他死了!”拿著麻醉槍的傭兵恨恨道,“別管那向導了,得先想辦法幹掉那個狙,要不然我們誰也出不去。”他小心翼翼向掩體外看了看,除了重傷的老大、昏迷的肖恩,以及被爆頭的老斑鳩和衛生兵,他們這次出任務的七個人隻剩下三人還有戰鬥力,那兩個還受了傷。一咬牙,道:“老規矩,我來做餌,那家夥就交給你們了。”
這種時候必須有個人跑出去當餌,引那狙擊手再開槍,剩下的人才有可能確定對方的位置,一舉殲滅。這種危險的角色隻有行動最迅速的人去做,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好。”另外兩名傭兵同時答應。
拿麻醉槍的傭兵深吸一口氣,忽然從藏身處跳了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往三米外的另一個掩體跑去。幾乎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那名狙擊手開了槍,射線槍追著他的腳步連發掃射,將金屬地麵打出一行焦黑的小洞。
與此同時,兩名受傷的雇傭兵也從角落裏站了起來,定位射線發出的方向,向黑暗深處連發射擊。
“啊!”做餌的傭兵隻跑出了兩米,就被擊中了後背,射線穿胸而出,在他胸口|爆出一團血霧。他向前撲倒,趴在地上抽搐了兩下。那名狙擊手又在他後腦補了一槍,將他徹底擊斃。
剩餘兩人被狙擊手精準的射擊和狠辣的手段徹底震懾,對方移動的速度太快了,他們的槍法即使在現役軍人裏也算是非常出色的,在對手麵前居然慢得像是蝸牛爬,別說打中身體,連人家的影子都摸不到!
遇到這樣的對手,令他們有種末日臨頭的恐懼感,他們飛快地藏到了陰影裏,龜縮起來,心驚膽戰,無暇再顧及那名稀有的向導。
槍聲停止,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從遠處的黑暗中漸行漸近,是那名神一般的狙擊手,他故意將腳步放得極沉,似乎就是為了震懾他們,讓他們知道主宰他們生死的人即將對他們的罪行進行宣判。
一個高大修長的男人走出了黑暗,他穿著墨綠色的少校製服,長發束在腦後,手中端著一柄非常普通的中型射線槍,蒙著臉,隻看到一對寒冰淬過似的黑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用這樣一把不起眼的搶狙了他們三個人,什麽樣的人才能用這種槍達到這樣的命中率和殺傷力?兩名殘存的傭兵恐懼地望著他,仿佛看見了催命的閻羅。
“吼!”一隻巨大的巴巴裏獅子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凶狠的雙眼瞪視著傭兵瑟瑟發抖的量子獸,金棕色的鬃毛輕輕拂動,威嚴霸氣。
金軒是在十幾分鍾前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的。
距離和巫承赫上次見麵已經有四五個小時,期間他一直在港口總機房裏忙碌。那名侵入主控係統的駭客技術非常了得,使用的病毒有自清功能,還做了好幾重的掩護,他們一直搞不清是係統冗延造成的指令滯後,還是真的被病毒入侵。
大批的數據需要一一梳理,沒什麽技術含量,但極其熬時間。金軒跟聯邦信息安全局的人爭分奪秒地忙碌著,直到個人智腦設定的鬧鍾發出滴滴聲,才想起到吃飯時間了。
中繼衛星被屏蔽了,智腦聯係不上,金軒打開短途追蹤係統,通過那枚別在巫承赫胸口的徽章定位他的位置,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好幾個小時了,他怎麽還在那?
之前中途休息喝茶的時候,金軒就定位過巫承赫,發現在一個船塢的廢墟裏,當時他還以為是巡警發現了什麽傷員,他們過去營救了,可是這麽長時間了,為什麽位置一直沒變化?
查查地圖,那裏是“進化號”墜毀的地方,環境相當惡劣,如果發現幸存者,應該是立刻轉回一號航站樓救治的,沒理由好幾個小時都讓醫生們呆在那兒。
“我出去一會。”淡淡的不安湧上心頭,金軒向安全局的負責人打了個招呼,帶上食物和水,打算去找巫承赫,為防意外,臨走前順手拿了把槍。
外麵還是烏煙瘴氣,到處都是煙霧和火苗,消防員們還在忙碌著,金軒帶著巴巴裏獅子穿過救援區,照著定位地圖的指引來到“進化號”殘骸墜毀地,剛剛翻過一根橫梁,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噗”。
槍聲!金軒五感超強,第一時間就聽出那是射線槍發出的聲音,立刻變色,加快腳步往廢墟跑去。
跑近了之前發出槍聲的地方,他收起了全身的氣場,放輕腳步,連呼吸都斂起大半,他聽到裏麵有個粗獷的聲音喊道:“抓住他,他是個向導!”
向導?金軒瞬間手腳冰涼,巫承赫出事了!
巴巴裏獅子與他意念相通,立刻就想衝進去,被他一把薅住了鬃毛,以意識通感道:“別衝動,先弄清情況,看看他們有多少人。”
獅子抑製住了憤怒擔憂,後退一步,一向愚蠢的大臉顯現出罕見的凶悍,牙齒不受控製地齜起,牙床恨得直發抖。
金軒按捺著火燒一般的焦灼,從另一個破損處潛入了“進化號”的殘骸,第一時間幹掉了抱著巫承赫的印第安人,然後逐個擊破,打死另外兩人。
他踩著威懾的腳步走近最後兩名幸存者的藏身處,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那是幾名死者身上流出的血。但與此同時,他還嗅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清澈,幹淨,合著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巫承赫的氣味,他受了傷!
金軒渾身的血都衝到了腦子裏,他看到了一隻腳,穿著阿斯頓醫學院標配的軟底靴,上麵是深藍色校褲。殷紅的血正順著庫管流下來,一滴一滴砸在金屬地麵上。
“巫承赫!”金軒吼了一聲,整個人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過去,渾身散發出吞噬一切的戾氣。離他最近的那名傭兵被他強大的壓力壓迫,徹底崩潰,端著槍跳出了藏身之處,口中發出瘋狂的喊聲,毫無目的地四下掃射:“啊啊啊!!!”
金軒麵如寒冰,連頭都沒轉,隨手一槍打穿了他的前額。
叫聲戛然而止,那名傭兵被他爆頭,倒地而亡。
“金、金軒?”陰影裏傳來巫承赫虛弱的呼聲,“是、是你嗎?”即使重傷之下,他還是聽出金軒的腳步聲,那是這輩子唯一一個標記了他,又放棄占有的異能者,唯一一個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男人。
“巫承赫?!”金軒快速衝到他身前,小心地將他從藏身的裂縫裏抱出來。巫承赫的樣子極其慘烈,雙目渙散,右頰腫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膚上印著五個黑指印。眼角有淺色的血漬,嘴角和下巴上全是血,衣領扯開,半片胸膛都露在外麵,腿上的傷尤其嚴重,射線貫穿大腿,大量的血從傷口正汩汩湧出。
“天!天哪……”之前他被老斑鳩擋著,槍戰發生後又躲到了裂縫裏,金軒並沒有看清楚,此時此刻抱著他虛弱的身體,雙手都痛得抖了起來,“怎麽會這樣?我為什麽要讓你一個人走……天哪!”
金軒引以為傲的冷靜在重傷的愛人麵前徹底崩潰。巫承赫視力受損,看不清他的麵孔,但混亂的意識雲感受到他的悔恨和恐慌,摸索著輕輕抓住他的手,弱聲道:“別、別慌,我沒事,冷靜點……拿藥箱,腿,止痛針。”
他疼得厲害,氣息微弱,說話的時候牙齒一直發抖。但金軒還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他抱到了一塊幹淨的平地上,從之前那個被他爆頭的衛生兵身上拆下一個急救包,打開找藥物和繃帶。
“唬……”巴巴裏獅子也被巫承赫的慘狀嚇壞了,焦慮地圍著他們打轉,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唬聲,湊近巫承赫的頭,用鼻尖蹭他的右耳,那是小燈泡的專屬座位。
“唔,別怕,我很好,它也沒事。”巫承赫半昏半醒,感覺腿部的傷口傳來一絲銳痛,之後整條右腿都失去的知覺,知道是金軒給他打了止痛針,扯著嘴角給獅子一個安慰的笑。巴巴裏獅子發出悲傷的嗚嗚聲,大頭在他右臂蹭了蹭,眨眼,眼睛濕漉漉的。
“別說話,休息一會。”金軒給他處理了大腿的傷口,用藥棉沾著生理鹽水輕輕幫他擦臉,發現他瞳孔僵直,保持不大明顯的橢圓形,不禁有些疑惑,掏出小電筒掃了一下,看不到收縮,驚道:“思維創傷……你用了意識力攻擊?”
“嗯。”巫承赫低聲道,“本來我,差、差一點就跑掉了。”
他的瞳孔又黑又大,非常呆滯,那是大腦遭受重創才會有的表現。金軒心都要碎了,輕輕捋起他的額發,親吻他的麵頰:“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丟下你一個人,我該陪著你的。”
“別、別傻了,我們都有各自的工作,這隻是,隻是意外。。”巫承赫心裏暖暖的,比起前幾個小時的恐懼焦慮,此時此刻躺在金軒懷裏,已經像是天堂了。
“唬!”巴巴裏獅子忽然支起了脖子,猛地轉頭,往側後方看去。唯一殘存的雇傭兵趁著金軒救助巫承赫的工夫偷偷從掩體裏站了起來,貓著腰挪到了一塊斷裂的金屬壁旁邊,從一個狹窄的裂縫裏鑽了進去,正往廢墟深處逃竄。
他受了傷,跑不快的,金軒沒有回頭,隻通過意識通感給了巴巴裏獅子發了一個信號:“咬死它!”
“嗷唬!”巴巴裏獅子領命,龐大的身軀一個漂亮的縱躍,越過了大片殘骸,幾個起落就穿過裂縫追了過去,幾秒鍾後,廢墟深處傳來劇烈的撲打聲,間或夾雜獅子的怒吼和灰狼慘烈的哀嚎。
巫承赫聽力受損,聽不清那邊戰況,對蠢獅子的戰鬥力稍微有點擔憂,瞪著僵直的大眼睛看向裂縫處。金軒摸了摸他汗濕的頭發,安慰道:“放心吧,它打起架來比我還凶殘。”
巫承赫放了心,勉強給他一個微笑,金軒摸到他右耳,問:“你的量子獸沒事吧?”主人和量子獸思維想通,主人思維受創,量子獸也會受傷。
“它、它很久沒動了。”巫承赫也有點擔心,歪過頭示意他把小燈泡拿下來。
“我看看。”金軒捋起他鬢角的碎發,表情一下變得十分驚訝,“啊!它結蛹了!”說著將他耳背上的東西抹下來,送到他眼前:“看,它結蛹了,你要成年了!”
巫承赫眨眨眼,努力集中視線看向他的手,平時軟綿綿嬌滴滴的小毛蟲果然變成了一枚圓圓胖胖的蛹,一頭略大,一頭略尖。它本來是透明的,被金軒取下來以後,頂部漸漸透出淺淺的橙紅色,通身發出柔和的光,像個橢圓形的熒光球。
“啊,真、真的結蛹了。”巫承赫有點高興,又有點意外,毛毛蟲看慣了,忽然要變蝴蝶,還挺失落的。
“唬!!!”廢墟深處忽然傳來巴巴裏獅子憤怒的吼聲,比之前與灰狼廝打時還要大聲,不知道為什麽,似乎還帶著一絲恐慌。
“有人來!”金軒感受到了獅子的情緒變化,臉上勃然變色,低聲道,“是個向導!”
巫承赫嚇了一跳:“向、向導?”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啊啊啊啊!!!”幾秒鍾後,那名之前逃走的雇傭兵狂叫著從裂縫裏逃了回來,雙目和鼻孔、嘴角都流下殷紅的血絲,耳朵裏也正湧出血來。一隻雄壯的灰狼跟在他身後,也是一副發狂的樣子,喉嚨裏發出絕望的嘶吼。
“啊!啊!”那名傭兵對金軒和巫承赫視若無睹,衝到他們近前,忽然對著一麵金屬壁撞了過去,將自己的頭往牆上狠撞,一下、兩下、三下……直到連腦漿都撞了出來,才轟然倒地,氣絕身亡。他的灰狼也同時倒下,死在了他胸口。
“狂躁……他被人控製了!”金軒緊緊抱著巫承赫,雙手微微發抖,“有人在攻擊他,是向導,強向導!”
“嗷唬!”巴巴裏獅子從裂縫裏退了回來,一步一步,步履緩慢。它低著頭,聳著肩,白森森的獠牙惡狠狠齜著,口中發出威嚇的唬聲。金軒雙眼一瞬不瞬看著它凝視的方向,少頃,隻見一個修長的黑影從裂縫裏走了出來。
那是一名極強的向導,意識力異常強大,即使此刻未曾向他發力,渾身逸散出的氣場已令巴巴裏獅子恐慌不已。
“沐院長!”金軒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人身材瘦高,麵容清雋冷酷,一襲黑衣簡單挺擴,不是沐又是誰?
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冷冽霸氣的向導氣息,又令金軒驚疑不已,沐怎麽可能是向導?他已經快五十歲了,一個五十歲的向導,怎麽可能在醫學院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保持幾十年都不被人發現?
沐緩步走到那名傭兵倒下的地方,用腳尖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臉,確定他死了,丟下他往金軒走去。
“唬!”巴巴裏獅子被他強大的意識力壓地四肢發抖,但仍舊忠心耿耿擋在金軒和巫承赫前麵,齜著牙,發出威脅的唬聲。
沐在他們身前兩三米處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金軒的右手,小燈泡結的蛹就躺在他掌心裏,像個熒光小球,發出柔和的微光。
“結蛹了。”他自言自語似的說,語氣中竟有些欣慰,“一隻健康的伊卡魯幻色蛺。”
巫承赫腦子裏“轟”的一聲,雖然他早就懷疑沐可能會是一名向導,但在這種情勢,這種場麵下揭開這個秘密,還是令他心頭大震。猛地吸氣,鼻端嗅到濃烈的鮮血和腦漿味,同時聽到獅子的唬聲,一個恐怖的念頭浮上心頭——沐隱藏身份四十九年,一朝發力,絕對不會留下活口,他和金軒恐怕性命堪憂。
果然,沐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意識力立刻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激得巫承赫幾乎窒息過去,他下意識地護在金軒麵前,道:“住、住手,院長,不要……”
身後抱著他的金軒忽然猛地顫抖了一下,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咯吱聲,他的獅子同時渾身巨震,前腿支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巫承赫心頭大駭,他在攻擊金軒!
一想到那個撞碎腦袋死在地上的傭兵,巫承赫渾身的血液都降到了腳底,他掙紮著坐了起來,雖然明知自己根本不是沐的對手,恐怕連他百分之一都比不上,還是集中殘存的意識力,伸出兩根虛弱的思維觸手,揮向沐的意識雲。
“啊!”沐大驚,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自殺式的打法攻擊自己,連忙撤回思維觸手擋住了他。兩名向導的意識力發生對撞,在高維空間裏激發出混亂的震動。
巫承赫最後一擊,已然是油盡燈枯,整個人軟軟往後倒去,摔在地上,迷蒙之間,他看到一個亮橙色的影子從沐的肩頭飛了起來。
那是一隻極端美麗的蝴蝶,隻有乒乓球大小,雙翼呈亮麗的橙色,上麵有橙紅色細線勾勒出的漂亮花紋,整體帶著淡淡的熒光,像一篷由天際撒落下來的陽光,璀璨奪目,瑰麗驚人,美得極為霸氣。
那是沐的量子獸,它在空中翩然飛舞,重又落回了他肩頭,漸漸化作透明,不見影蹤。
巫承赫渾身顫抖,奄奄一息,他看到沐走過來,耳邊傳來他驚怒擔憂的聲音:“你瘋了!為什麽攻擊我?天!你是不打算要你的腦子了嗎?”
“院、院長。”巫承赫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與善意,知道他的目標隻是金軒,不由得緊緊拉住金軒的手,懇求道,“院長,你別傷害他,他不、不會說出去的。”
“……”沐沉默不語。巫承赫心急如焚,用力攥金軒的手,“你,你說啊!你說你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快說!”
“……”金軒萬萬沒想到沐居然是一個女神蝶向導,不知為何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想到了那個他一直在尋找和等候的人……
“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金軒因為思維攻擊,眼底正浮上淡淡的紅霧,他握著巫承赫的手拚命讓自己保持冷靜,道,“院長,我發誓。”
“對,你發誓。”巫承赫生怕沐不相信他,掙紮道,“你用你的性命發誓……還有我的!”
“別說了。”沐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道,“我懂了。”
他退後一步,撤掉了思維攻擊,金軒如獲大釋,一下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著。巫承赫感受到壓力消失,心頭一鬆,徹底暈了過去。
“得立刻送他去醫療處。”沐說,“他受了非常嚴重的思維創傷,又正好是成年期,弄不好會留下後遺症。”
金軒緩過勁來,給自己注射了一針平衡劑,將昏迷不醒的巫承赫打橫抱起。沐拔下他腰上的射線槍,一一檢查幾個傭兵,確定那幾個都死了,給肖恩腦袋上補了一槍,僅留下那個開膛破腹的老大,留給警察做人證。
而後,沐找到那幾個被傭兵們偷來的金屬箱,拖到平地上,輸入密碼打開。箱子裏是一排排藥劑,沒有標簽,也看不出是什麽。沐大致清點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澆在上麵。少頃,所有藥劑冒出濃煙,揮發殆盡,不留一絲殘餘。
“走吧。”沐眼神複雜地掃了一眼金軒,又掠過他懷裏的巫承赫,眉頭緊鎖。頓了一下,往殘骸之外走去,越過金軒的時候,低聲但極為陰狠地警告道:“記住你起過的誓,金少校。”
“否則不用等上天懲罰,我會先讓你死得非常、非常、非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