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風暴乍起

年度巡航第四十二個標準日,艦隊到達阿爾法陣線最邊緣。

意料中的事故一件也沒有發生,沒有騷擾,沒有設卡,沒有偷襲……一切都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第四十三天,艦隊在阿爾法陣線最後一個補給站休整,金軒做出了回航的決定,通知導航員:“十八小時後起航回星核。”

“是。”導航員肅然領命,問,“原路返回嗎?”

“不,我們換條航線。”金軒在全息星域圖上畫出一道曲折的弧線,“回航的時候我們沿這個方向走。”

“這條線環境很差,離芝罘鏈星雲太近了,湍流和磁暴對艦艇推進裝置損傷很大。”導航員有些猶豫,“而且我們沿這個方向推進的話必然會和貝塔陣線有幾處交叉,如果遇到第一集團軍的哨卡,很可能起衝突。”

“我就是想試試看他們會不會跟我們動手。”金軒在剛剛結束的航行路線上標出幾個點:“這次巡航太順利了,這幾個點離貝塔陣線很近,以往我們靠近的時候他們都會派艦隊出來示威,這次卻毫無動靜,我覺得有問題。”

“私自設卡案件剛剛平息,軍事法庭的裁決才發下來沒多久,也許他們是受到了教訓,所以短期內不敢再騷擾我們。”導航員說,“我想他們對聯邦軍事法庭還是比較忌憚的,據說漢尼拔統帥也非常震怒,重罰了涉案人員。”

“我不相信他們會這麽乖。”金軒冷笑,“如果懂得收斂,他們就不是遠航軍了。”用熒光色在自己剛剛製定的新航線上標出幾個點:“回航的時候我們去這幾個點看看,如果還遇不到他們的人,恐怕有重大問題。”

“什麽重大問題?”巫承赫剛剛結束了一次航醫內部技術交流,通過穿梭機擺渡回旗艦,聽到金軒的話湊過來問,“航行有問題嗎?”

“暫時沒有。”金軒將他的軍帽摘下來,撣掉帽簷上沾染的藥粉,道,“不過如果我們回航的時候他們再龜縮不出的話,問題恐怕就比較大了。”

“啊?他們龜縮不出不是好事嗎?”巫承赫對戰略並不太懂,趴在控製台上問他。金軒看著他略顯淩亂的短發,強行壓抑住了想要立刻撲上去揉一揉的衝動,道:“遠航軍是擅長以一打三的隊伍,如果我們靠這麽近他們還不出來揍我們,說明他們大本營的留守人員非常非常少。但我們都知道‘擒殺’艦隊比‘天槎’的規模還要大四分之一,所以……”

巫承赫神色一淩:“所以你懷疑‘擒殺’最近並沒有呆在大本營,而是在執行什麽秘密任務。”

金軒到底沒能忍住,讚許地摸了摸他的頭:“是的,所以我必須試探一下他們。”

導航員默默扭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請自由地秀恩愛。巫承赫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躲開他的髒手,正色道:“‘擒殺’的任務不就是守衛貝塔陣線嗎?我們年度巡航,他們卻離開大本營,這不太科學吧?”

“如果他們有更重要的任務,就能說得通了。”金軒道,無奈聳肩,“可惜我們不知道他們的重要任務是什麽,我們的情報機構這兩年實在是有點失職。”話雖這麽說,他也知道想要在漢尼拔手裏套情報難度有多大,和藍瑟星將不同,漢尼拔在軍事管理方麵極具天賦,十幾年來把第一集團軍鑄造得像鐵桶一般,金轍在NTU時期就一直努力滲透,迄今為止尚未把一個特工送進他的核心幕僚團。

巫承赫對此也十分無奈,但他對金軒的直覺力還是比較相信的,蹙眉道:“萬一他們在我們巡航的時候偷偷越過阿爾法防線怎麽辦?‘擒殺’成立以來最大的任務貌似就是和我們對著幹,如果他們有秘密任務八成和我們的轄區有關。”

“應該問題不大,‘天槎’留守的艦隊會看好咱們的老家,再說還有‘月槎’,他們一直在星際巡航,一旦有其他番號的艦隊進入獨立縱隊領地,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嚴令星將。”金軒道,“正好金轍也在這邊視察,如果我們能在回航的時候試探出真相,正好抓住漢尼拔的把柄,再把他老人家捅上軍事法庭站一次,打一打他的臉。”

巫承赫就喜歡他這種狠呆呆的腹黑臉,嘿嘿一笑,道:“你是老大我們都聽你的。”

“那必須。”金軒繼續搓毛,“還有十八個小時起航,趁著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回程路上不好走,大概要要頻繁地休眠和喚醒,你身體弱,別弄出病來。”自從上次接到天槎醫院的公函,巫承赫就開始生病,低燒,腹痛,還吐了幾次,原本消瘦的身材越發弱不禁風,令金軒心疼的要命。

“沒事我都好了。”巫承赫不願意讓他在這種時候分心,一臉無謂地道,“輕微的時差病而已,用了航醫給我配的藥已經好多了。”

“行了別提那些航醫了,以後不許理他們。”金軒提起這個就不高興,“到底你是航醫還是他們是航醫,病例搞不定的話引咎辭職就好了,老拉你去會診算是怎麽回事?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別人家的全職軍醫也會被這樣借來借去一個人當八個用嗎?”

巫承赫連忙給他順毛:“沒有的事啦,都是我自願的,嘿嘿,我是巫聖母你不知道嗎?”

“去休息去,起航之前不許出旗艦。”金軒伸手摟了一下他的腰,發現原本合身的軍裝居然有些鬆了,眉頭立刻蹙了起來,叫勤務兵:“告訴他們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巫中尉使用穿梭機,也不許其他艦艇的航醫來旗艦,我的全職軍醫需要休息!”

巫承赫拿金軒沒辦法,再說他也確實挺累的,便沒有反駁,將軍帽夾在腋下去內艙休息了,隻在離開的時候給了金軒一個“鄙視你”的手勢。

金軒挑眉,一臉“就是這麽炫酷你要把我怎麽樣”的表情。勤務員和導航員表示他們什麽都沒看見,默默退散。

接下來的五天,他們沿金軒確定的航線一路進發,經過一次小規模的曲率推進,到達第一個測試點。這個點離貝塔陣線已經非常近了,往常“天槎”要是敢這麽接近“擒殺”的哨卡,早被攔住了,炮轟示威都是輕的,遇上個辣手的,直接能和他們幹仗。

但這次哨卡上的人隻派了兩艘小型戰艦出來和他們接洽,警告他們立刻撤離,不要越過貝塔陣線挑釁。金軒接到他們的警告,沒有回複,也沒有多做停留,立刻通知艦隊偏移角度,往阿爾法陣線方向回航。

主控室裏,金軒臉色十分凝重,導航員站在一旁調度航線,他接通多角通訊,將艦隊幾個主力戰艦的艦長召集到一起,嚴肅道:“我剛剛收到哨卡的回音,恐怕事情有些不對,我懷疑‘擒殺’艦隊主力已經撤出貝塔防線,不樂觀地想,他們可能已經躍遷進了我們獨立縱隊下轄的星域。”

幾名艦長都是神色一凜,一名少校遲疑道:“我們並沒有收到留守艦隊的預警,如果‘擒殺’越過陣線,他們怎麽可能毫無察覺?”

“阿爾法是立體陣線,我們艦隊再大,撒開以後防禦網也會變得稀薄。”金軒道,“兩年來我們和擒殺都在研究對方的防禦陣型,我們能找到他們的巡航規律,他們也能找到我們的,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更嚴重的話他還沒有說出來,阿爾法陣線百分之九十都是“天槎”的防區,但也有一小部分屬於“月槎”,而“月槎”的艦隊長拉蒂卡準將,曾經隸屬於第二集團軍,漢尼拔轄下。

在來到獨立縱隊以前,金轍就告訴他要密切監視拉蒂卡準將的行動。當初嚴令接管第二集團軍一半的勢力,不可能把原本的老人全部換掉,必須留下幾個相對忠誠度較高的人做緩衝,拉蒂卡就是其中之一。金轍對這位印度裔女準將並不完全信任,所以一直提醒他注意對方的動向。

一年前漢尼拔的兒子馬洛申請加入獨立縱隊,最後落在“月槎”艦隊,金轍就懷疑是漢尼拔私下運作的結果,因此在上半年的時候就安排人滲透進了拉蒂卡的幕僚團,隻是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證明她和漢尼拔有所聯係。

“之前預定的航線要改。”金軒對艦長們道,“我懷疑轄區內部有其他番號艦隊進入,我們必須聯合留守艦隊做詳細巡查,所以從現在開始進入高速曲率推進,我們必須盡可能快地趕回星核!”

眾艦長紛紛領命,沒有人對他的命令提出質疑,金軒的軍事直覺非常出色,過去的兩年中他們已經充分領略到了他的機敏果斷,這種時候更是毫無異議,紛紛聯係導航員製定曲率推進航線。金軒關閉多角通訊,給天闕那邊駐防的嚴令發了一封戰報,請他問詢“月槎”艦隊的情況,之後又單獨給金轍寫了封信,將自己的懷疑與推斷詳細告訴了他,讓他在天闕多加注意。

安排好一切,金軒回內艙去看望巫承赫,結果一進艙門就看見巫承赫有氣無力地橫在床上,手邊丟著一袋沒開封的營養素。

“怎麽樣,想吃東西嗎?”金軒心疼的不行,柔聲問,“還是沒胃口嗎?你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得了什麽輻射病?”

“我這是懶癌。”巫承赫蔫蔫道,“我想吃,可是我連手都懶得動。”

金軒黑線,拿起營養素打開,給他擠到嘴裏,又扶著他的下巴動了幾下,問:“大人,要我用舌頭幫你捅進嗓子眼嗎?”

“……不用了,你舌頭太長,我想一想就飽了。”巫承赫掙紮著坐起來,頂著一頭亂毛道,“我覺得不大對,他二爸。”

“怎麽了?”金軒繼續給他擠營養素,巫承赫扭頭不吃了,道:“我怎麽覺得我好像又懷孕了。”

金軒倏地瞪大雙眼:“你不是說真的吧?叫航醫來看過了嗎?”

“還沒有……你別給我喂了我不想吃,一會我想去醫務室做個驗孕。”巫承赫道,“不用叫其他航醫來,我們沒有擅長男-科的航醫,我能照顧好自己。”

金軒仔細看他的表情,確定他沒有崩潰沒有發怒也沒有害怕,稍微鬆了口氣,道:“你別怕,有了就生,我會陪著你的。”

“我沒有怕。”巫承赫道,“我就是有點擔心回去這一路上,頻繁休眠喚醒對胚胎不好。”經過兩年和雙胞胎的相處,經過沐上次的洗腦,他現在對生孩子這種事已經很淡定了,反正也就是四五個月的辛苦,如果能多個像壯壯那樣的小閨女,這點麻煩算什麽?

金軒一直以來都知道他對生孩子特別糾結,這次見他這麽淡定,頗有點驚悚。不過肯生就好,隻要不是墮胎,讓他跪下來給老婆燒香都願意,殷勤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要全速返航,你隻要一直休眠就好,等下次醒來就到星核了。”說著將之前跟艦長們通報的情況給他說了一遍。

巫承赫“哦”了一聲,起床換衣服,準備去醫務室做孕檢,走到門口忽然道:“你說這次‘擒殺’艦隊的異常會不會和院長他們有關?”

金軒眼神一變,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道:“為什麽你會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巫承赫撓了撓頭,他其實剛才就是順嘴那麽一說,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沒道理,道:“我隨便說的,就是趕巧了吧。”說著便打開艙門走了。看到他的背影在走廊上消失,金軒立刻跳了起來,關閉艙門,打開個人智腦,給金轍追加了一條消息。

巫承赫的推斷其實是有道理的,要不然兩件事時間不會趕得這麽巧,隻是巫承赫現在身體不穩定,他不想讓他擔心,一切都等大家平安回到星核再說吧。

起航之前,金軒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他又要當爸爸了,遺憾的是他們兩夫夫似乎沒有閨女命,這次巫承赫懷的還是個男孩。好在這次沒有雙胞胎,隻有一個,懷孕期間不會那麽辛苦。

因為情況特殊,金軒並沒有將巫承赫懷孕的消息散布出去,隻通知了幾個貼身保護他的人,然後把他送進了孕夫專用的休眠艙。順利的話,二十天之內他們就能返回星核了。

胚胎研究小組所在的飛船在離開星核基地二十天之後,停靠在一個民用港口做短暫休整。這裏離天闕空間港已經不太遠了,本來是不必停下來的,但船上載著一大堆小山一美的寶貝老鼠,這些小東西無法忍受長期休眠,稍不注意就能死一片。為了避免小山一美再次發瘋把自己關起來,大家隻能耐著性子遷就他,一路走走停停,龜速前進。

沐在解除休眠後在各個艙裏走了一圈,確定大人小孩都沒事,老鼠也都健在,稍微鬆了口氣,正好壯壯鬧著要下船去走走,他便將船上的事務都交給了負責安全的海軍上尉,自己帶著女兒下船溜達溜達,順便到港口超市買點小零食給女兒解饞。

“院長我們什麽時候再去看雙胞胎呀?”壯壯一邊走路,一邊跟她的小黃貓玩耍。淘淘現在已經和小主人相當默契,一路在她腳下穿插著走“8”字,跟馬戲團的小狗一樣,又歡脫又伶俐。

“大概要很久以後了。”沐從來不對女兒撒謊,多麽殘酷的現實也會照實告訴她,“這裏是軍方轄區,沒有公務我們是不能來的。”見壯壯憂傷扁嘴,又安慰她,“不過他們的爸爸明年會回敦克爾星球休長假,我到時候讓總統把你接過去跟他們住幾天,好嗎?”

“好噠!”壯壯這才高興起來,和她的小獅子玩了一會,忽然問:“爸爸,他們說總統在追你,是真的嗎?你會娶他嗎?”

沐聽到一個“娶”字,忍俊不禁,微笑著問:“你喜歡他嗎?想讓他和我們成為一家人嗎?”

壯壯雖然聰明,但還沒聰明到能弄清楚如此複雜的倫理關係,歪著頭想了半天,道:“那你娶他的話他會變成我的後媽嗎?”

沐假裝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道:“那應該不會,他是男的,當不了你的後媽。”

壯壯一下放心地笑了,蹦蹦跳跳道:“那好的呀,你就把他娶回來吧,院長我同意噠!”

沐忍不住哈哈大笑。壯壯傻乎乎跟著笑,又想起自己的秋田犬,問:“那如果你娶他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把金三胖接來跟我們一起住了?”

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道,“大概可以吧。”

“那你還不趕快娶他!”壯壯馬上把爹賣了,“總統可是總統哩,你娶了他,我是不是就是公主了?”所有的蘿莉都有一個公主夢,暴力蘿莉也不例外,壯壯在得到沐肯定的回答之後立刻興奮地轉起圈來,雖然身上穿著休眠專用的銀色連體服,但依稀轉出了公主裙的範兒。

沐拎著臭美的閨女一路走到超市門口,剛要進去,忽覺腳下大地一震,接著又是一震。他愣了半秒,立刻意識到不大對勁,彎腰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回頭往飛船跑去。

“轟”一聲巨響,刺目的白光在兩三米外炸開,沐雙目一震刺痛,腳下地麵忽然發生了輕微的傾斜!他抑製不住跪倒在地,仍緊緊將壯壯護在懷裏,大聲道:“閉上眼睛,不要看不要聽!”

壯壯尖聲大叫,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將麵孔埋在父親的頸窩裏,小胖手捂著耳朵大喊:“淘淘快跑!”幼兒意識力不穩定,她心中害怕,小巴巴裏獅子更加害怕,繞著沐轉了一圈,便倏然消失了。

大地抖震,地麵傾斜,四周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沐被白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隻能以意識力分辨周圍的情況,掙紮著站起身來,抱著女兒踉踉蹌蹌往飛船跑去。

不知道是誰,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任何預兆,襲擊就這麽鋪天蓋地轟了下來。沐拚命往前跑,感覺每一秒都像一輩子那麽長。女兒溫軟的小身體就在懷中,濕熱的氣息噴在他側頸,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流彈擊中,隻知道必須保護好壯壯,保護好自己唯一的女兒。

左手心傳來震動,個人智腦被激發,沐通過植入在耳廓中的通訊器聽到海軍上尉的聲音:“院長你在哪裏?請趕快回到飛船,我們遇到不明敵人的襲擊,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我到了,開右側後艙門!”沐大聲回答,話音剛落便覺左腿一麻,整個人無法控製地摔倒在地,還好落地時他側了一□,堪堪護住了懷裏的壯壯。

“爸爸!爸爸你怎麽了!”壯壯從他懷裏滾了出來,驚恐地撲過來抱住他的胳膊,一眼掃到他大腿,尖叫道,“爸爸你流血了!好多血!”

“別叫!”沐厲聲喝止女兒,硬撐著站起來,拉著她的手掙紮著往前跑,“快!上船,自己走,拿出當小班長的樣子來,別給爸爸丟臉!”

壯壯還不到四歲,從沒經曆過這麽可怕的事情,忍不住大哭起來,但被沐這麽一吼,又有點嚇住了,跟著他一路小跑往飛船舷梯奔去。

又是一枚炸彈在身邊爆炸,沐被氣浪掀翻,撞在舷梯上,立刻托著壯壯的屁股將她往上推:“進去!自己爬!爸爸馬上就來!”

“爸爸!”壯壯看到他整條腿都被血染紅了,死活不肯自己走,扶著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奈何人小力微,根本起不到作用。

千鈞一發,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煙幕中衝了過來,輕輕一手便將沐撐了起來:“院長你怎麽樣?腿沒事吧?中彈了還是擦傷?”原來音波也帶著塔塔下船買東西了,他走得快,襲擊發生的時候已經進了超市,一路跑回來脖子上還掛著給兒子買的零嘴兒。

沐鬆了一口氣,道:“沒事,是流彈……我們快上船,得馬上離開這!”

音波將兒子架在脖子上,一手撐著沐,一手抱著壯壯,長腿幾步便跨上了舷梯,將所有人都帶進了船艙。